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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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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姚煦允说起在东城这几天,选了比较清闲的一天去大学走走,却因为疫情管控进不去,于是她跟何绎在外面的学生街瞎逛。
听到这儿,朱瞻棣挑了下眉。
她自顾自地说:“我们想着随便吃点回去了,就走到一家串串门口。我心想,这不是几年前我读大学时就有的店吗?结果何绎也这么说!我之前只知道他跟我是一个大学的,仔细一问才发现,我俩居然是同一届!他看起来可比我们小多了,我以为他是学弟呢!”
朱瞻棣被辣椒呛到,咳了两声,说:“一般在交流学校的时候,不都会把哪一届哪个学院哪个专业都交流了吗?”
姚煦允摇头:“不是,我是听另一个同事说,何绎跟我一个大学。”
“喔。”
“你呢?”她问他,“你这一周过得怎么样?”
朱瞻棣看见她唇角沾着一抹咖喱酱,歪着脑袋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他在自己的唇角比划了一下:“这儿。”
姚煦允会意,抽出纸巾擦掉。
“这周过得很充实,”他一本正经地说,跟陈述工作报告一样,“一周都在培训,完成了领导交的任务,认识了新的同事。尤其是,这一周我的邻居不在,少了斗嘴的时间,我打了更多把游戏。”
他说完两秒钟,姚煦允才反应过来:“喔!邻居是说我?”
“不然嘞?有谁会那么无聊天天跟我吵。”他把嘴角扯得老长。
“你以为我乐意?”她不屑地说,但突然喊起来,“不对啊朱瞻!前几天说起游戏,你可是一副痛心疾首、要戒了它的样子!怎么现在打游戏还让你充实了呢?”
“啊……”朱瞻棣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心虚地看着头顶的吊灯,“现在的不要钱嘛,戒也是可以戒,但不要钱的娱乐,慢慢戒也不急。你说呢?”
姚煦允蹙着眉,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朱瞻棣很诚恳地看着她:“真的不行吗?”
“你刚才说,跟我斗嘴还能减少你打游戏的时间,是吧?”她杵着下巴,像在盘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往前一凑,嘿地笑了,“朱瞻,我有个提议!”
“你说。”
“你知道现在有一种职业叫‘学习监督师’吗?”她摇身变成一名业余销售人员,“就是一个人想好好学习,又不够自律,于是请别人来监督自己。”
“然后呢?”
“朱瞻,”姚煦允喊得很真诚,“我感觉你需要一个‘戒游监督师’。你一直想戒游戏,一直都没有成功,我特别想帮你。”
朱瞻棣一听,马上抓住了要点:“好呀。”
姚煦允以为就这么一拍即合了:“好呀!”
谁知他又补充一句:“无偿帮戒。”
她的笑容凝滞一瞬,但脑袋瓜转得很快:“那不行,朱瞻。我拿不拿报酬这是一回事,可你有没有付出,就直接关系到你心不心痛。你如果不心痛,这‘戒游行动’就很难坚持下去,你必须得有一定的牺牲。”
她说得不无道理,尽管本质是在瞎扯,但朱瞻棣决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报酬多少?”
“不多,一次……”她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块?——太少了吧!”朱瞻棣先发制人喊起来,演得情真意切,“姚煦,咱俩啥关系?你以为我打发乞丐呢!我再给你加个二!两块二!”
但这一招,姚煦允已经免疫了,她的对策就是厚着脸皮不眨眼,字正腔圆开天价:“两百,一次。”
朱瞻棣停下筷子,摸着脸颊看着她,唇角有淡淡的笑意。他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刚才还是吊儿郎当的,现在却很认真。
姚煦允静静地吃着饭,决定给他时间思考。
这番提议是心血来潮的,但他玩游戏欠了一屁股债一事却一直萦绕在心头。
为此,出差期间她还斗胆去问袁暮山玩不玩游戏?怎么平衡游戏跟正常生活?结果发现袁暮山忙到连玩游戏的时间都没有。
她不希望朱瞻棣再因为游戏负债累累,想到他当初欠那么多债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孤单无助,她便觉得心疼。
朱瞻棣思考了一小会儿,姚煦允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准备再激他一激:“朱瞻,游戏对你而言可是个大束缚,你不是什么都想赢我吗?束手束脚的怎么赢?”
他一直平静的脸有了一丝波澜。
她继续加火:“想当第一就挑战一下咯,让我看看你到底行不行。可别赢了我,败给了游戏,让游戏在你的世界当第一,嘿呷,丢死人咯!”
这么拙劣的激将法他不会看不出来,他很明了地看着她,笑了,却很轻快地点了下头:“成交!”
姚煦允笑弯了眼睛:“朱瞻,你像一朵想开了的小红花!如果你戒掉了游戏,我就退还一半的费用!干杯!”
他们举杯相碰,算是庆祝这笔生意做成了。
“所以,你要怎么监督我?”朱瞻棣问,“我不想天天跟你斗嘴,我怕你斗不过,又要哭。”
姚煦允不屑地哼一声,“朱瞻你还是这么不自量力。我的监督原则很简单,就是占据你玩游戏的时间,带你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他对这个冗长的原则很不满意:“精炼一点,我记得住。”
她想了一下,铿锵有力地说:“给老子戒游!”
朱瞻棣笑了一下:“行。”
于是,姚煦允列出一些有益身心的活动,诸如学厨艺、爬山、看电影、画画、做陶瓷、志愿活动等。
她已经准备好迎接他的挑三拣四,结果他什么都答应,没有一点异议,这让她颇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劲儿无处使的感觉,很不习惯。
*
晚上回到小区,楼下有大妈在跳广场舞,姚煦允故意说要把广场舞也加进去,朱瞻棣终于有反应了。
“不要!你幼儿园的舞都跳不好,你以为广场舞很简单吗?你四肢不协调,你不了解你自己吗?”
她扶着他的肩膀笑起来,朱瞻棣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干嘛?”
“被你怼这一下舒服多了。”
他反应过来,发出像连环炮的笑声:“噢噢噢噢!”
“神经病啊!”
他笑得像个小痴呆:“姚煦,是不是我不跟斗嘴你闷得慌?还是说你欠骂?你也可以交钱给我,让我骂你,就收199吧,收费不退。”
“滚哪!”姚煦允笑着推开他,作势要去踢他,朱瞻棣指着她的鞋子:“鞋带掉了!”
她蹲下身系鞋带,手机从兜里滑落到地上,朱瞻棣捡起来,正好看到一个电话拨进来。“何绎给你打电话。”他说,把手机还给她。
姚煦允接起电话,何绎告诉她她的电脑落在车上了,他周一请假没去公司,所以要把电脑给她送过来,问她住址是哪里。
姚煦允说了小区的名字之后挂了电话。朱瞻棣问:“在这里等他吗?”
“对呀,刚才见到你太激动了,我电脑都忘记拿下来了。”
“你激动了吗?”他的印象中可没有这回事儿。
她笑眯眯地在旁边的小圆柱上坐下,“激动了呀,想到朱瞻要请我吃泰国菜,能不激动吗?”
“切!”他也在离她半米远的小圆柱上落座。
“你先上楼呗,我在这边等。”
“我欣赏一会儿广场舞。”他说。
她没有强求,目光掠过小区门口的超市,突然说:“对了,我去拿个快递!”
他们一起走进超市,超市不大,主要卖日用品跟零食饮料,还承担了菜鸟驿站的工作。姚煦允拿完快递之后走到朱瞻棣身边,发现他拿了三排养乐多。
她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喝养乐多了?”
“给你买的。”
“一排就够了,不要三排。”
“放冰箱呗,你跟水牛一样,很快喝完了。”
但她还是坚持只买一排,朱瞻棣只得把另一排放回冰柜里。他问:“想吃烤肠吗?”
“想!”
他们一人拿着一根烤肠走出超市,坐在小圆柱上慢慢吃起来。小区门口的保安走过来问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他们说等人。姚煦允说:“我们住这里,不是坏人。”
保安点点头:“最近坏人不多,我就问问,看你挺眼熟。”他指姚煦允。
“我是她邻居。”朱瞻棣自我介绍。
过了几分钟,还是那辆蓝色保时捷开了过来。姚煦允走上前,朱瞻棣坐在小圆柱上没有动。
何绎降下驾驶座的车窗,将电脑包递给姚煦允,而后又递上一个小礼品袋,姚煦允摆手不接。僵持了一会儿,何绎歪了下头,将礼品袋收回。
朱瞻棣起身走过去,跟何绎点头打了个招呼。等何绎开车离开,他问:“他要给你什么?”
“生日礼物。”
“你生日不是还有……”他掰着指头算,“12天吗?”
“对呀,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姚煦允无所谓地挥了下手,“走吧,回家。今年生日我们可以一起过了。”
“啊。”他边走边无精打采地应道,双手插兜仰着脖子,散漫地晃来晃去。见状,姚煦允拿出手机要拍他。
朱瞻棣停下来:“干嘛?”
“你继续,45°望天,发出‘啊’的声音。”
“为什么?”
“就像一只引吭高歌、即将被干掉的公鸭。”
他一巴掌盖住她的摄像头,把手机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