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木教主

3、谁是谁的白马王子

　　初冬，天空一片苍茫。这南方的城市很少下雪，晚自习前大家便趴在走廊上一边聊天一边盼望着天空飘下雪花。教室里传来范晓萱的《雪人》：
　　“好冷，雪已经积得那么深，Merry Christmas to you，我深爱的人……”

　　古灵精怪的郝茜茜仰望着180度的脑袋：“安歌，第一片雪花飘下来的时候，你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你的白马王子。”

　　安歌笑了笑：“傻瓜，你知道已经几年没有下过雪了吗？”

　　话音未落，只见天空中如柳絮一般的雪花纷纷落下，像一个个舞蹈的精灵。

　　李一然从楼梯走上来。

　　安歌一把拽着郝茜茜：“茜茜，快看，你的白马王子！”

　　郝茜茜惊讶得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脸红成两个苹果：“真的好准啊安歌，真的好准！”

　　“你俩在干什么呢？”徐晓磊走过来，递过来两根棒棒糖，“庆祝一下下雪吧！”

　　郝茜茜说了句响亮的谢谢，接过棒棒糖，趴在安歌的耳边说：“乖乖交代吧，他是不是你的白马王子啊？”一面使了个诡异的眼色。

　　安歌不屑：“什么乱七八糟的，晚自习去啦！”

　　雪只在地上盖了薄薄的一层，在晚自习结束前就停了。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比往常更加欢呼雀跃地奔出教室。安歌不一样，她从不着急回家，对她而言，在家和在学校并无多大区别。即便是回到家，她一般也只是跟大家打个招呼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看书画画。

　　等她走出教室，整个教学楼几乎人去楼空了。

　　她慢悠悠地往自行车棚走，一边享受着这静谧安好的夜晚。下过雪，空气虽冷却清新，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裹上白围巾。

　　她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脚步声近了一些，可又没有更近，似乎一直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

　　她回过头，看到了李一然。

　　俩人都停住脚步。

　　“我……晚出来了几分钟，没有要跟踪你。”

　　“我有说你在跟踪我吗？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啊你？”安歌为自己的勇气暗暗叫好。

　　李一然没有搭话，迈开步子绕过她径直往前走。

　　“喂，没有人说过你脾气很古怪吗？”安歌紧跟其后。

　　“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安歌觉得无趣，不想再说下去。

　　俩人的自行车居然挨着停。

　　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吧，安歌暗暗地想。

　　不幸，俩人居然住同一个方向。他似乎没有要一个人骑车的意思。

　　回家的路很长，至少安歌觉得很长。多数时候是沉默，偶尔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几句关于学习的事情。到了分叉口，一句再见便终于结束这种尴尬。

　　可是第二天晚上，出现了同样的情景。

　　一前一后，只言片语。但似乎没有那么不自然了。有一个人在黑夜里陪着骑车回家也并不是件坏事。

　　没有想到过不了几天，学校里传开了校草护卫初一女生回家的新闻。

　　“安歌，我听说流川枫每天晚上都护送一个女生回家，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主动出击？”郝茜茜按耐不住了。

　　安歌陷入一个困局。按照性格她本会大大方方地说那个女生就是自己，然而对方是暗恋李一然的自己最好的朋友，哪怕告诉她自己没有任何想法，她会相信吗？于是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天晚自习下课，她特意在教室足足多待了半个小时，等到学校完全打烊了才出来。这下多半是碰不到了。

　　走进自行车棚，她看到他靠在她自行车旁边的柱子上，两手插在裤袋里。

　　“我还以为你趴课桌睡着了呢。”

　　“我……”

　　“走吧，不早了。”

　　“那个……以后，我们还是不要一起回家了吧。”安歌吞吞吐吐说完这句话。

　　空气凝固五秒钟。

　　“好，”他点点头，转身推车潇洒了走出来校门，没有留给她解释的机会。

　　十二月的夜凉，安歌打开徐晓磊送的日记本，写下第一篇关于李一然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好’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点点失落。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不想被好朋友误会，所以就这样吧。流川枫，再见！”

　　流言很快平息，郝茜茜又打了鸡血一样地充满希望。她打听到初二各场篮球比赛的时间表，拉着安歌陪她看流川枫。安歌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只好带上她的Walkman顺便学学英文。

　　不得不承认，流川枫不论是身高还是弹跳力都在初中生里有着绝对的优势，加上投篮精准，全场没有糟点。安歌暗自庆幸他粉丝太多，于是不会特别注意到自己，可是身边的郝茜茜时不时地喝彩，她一喝彩，安歌就把脑袋埋下去。

　　她知道自己完全多虑了，李一然这样的校明星，专注于打球的时候怎么可能去理会一个与他无关的人。但是郝茜茜则激动得就差喊“流川枫我爱你”了。甚至散场的时候，迫不及待地要去送健力宝。

　　“喂，咱们还是走吧……”安歌看人群散去，略觉尴尬。

　　“No！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啦，你陪我去嘛好不好？”说罢就拽着安歌往球场里走。

　　流川枫依然是一脸漠无表情，坐在篮筐下擦汗。大比分的胜利显然没有让他有任何惊喜，大约是习惯了。

　　“刚才这一场打得好棒！给你饮料。”郝茜茜递过去健力宝。

　　流川枫完全没有看一眼安歌，他微微一笑说，“谢谢，不过我不喝饮料。”

　　三秒僵局。安歌立刻把郝茜茜拽走：“走啦，吃饭去！饿死我了。”

　　似乎每一次跟他的见面都是这样没有善终，安歌心想，这种人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以后别再让我配合你做这种傻不拉叽的事情，”她瞪一眼郝茜茜，嘟了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