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有瑕》故人西风

19、十九 溯流

　　刚跨进来的人在三人目光的注视下，似乎一下子有一些窘迫，目光躲闪了一下，他有些干涩的道“弥公子，你还是用了？”
　　弥子瑕不语，沉默的看着他。
　　顾青歌一头雾水，看看进来的沪牧，又看看沉默不语的弥子瑕，好奇道“用了什么？”
　　门边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穆鸳叹了口气。
　　顾青歌本来还想再问，可是那沪牧却三两步跨进门来，对着顾青歌和弥子瑕道“现在人齐了，可以说你们在地宫里发现了些什么线索了吧！”
　　“线索？”顾青歌接过穆鸳递过来的粥喝了一口，咂咂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在接过穆鸳手上的粥之后，弥子瑕看自己的眼神就又冷了很多，难道是，他也想喝？！
　　那也不至于啊！一碗粥嘛！
　　顾青歌回头小声对穆鸳道“还有稀饭吗？给弥棺材也舀一碗，免得他死命盯着我的看！”
　　穆鸳摇摇头，扶额叹气“顾哥哥，你真的可爱！”
　　“可爱？”
　　穆鸳闻言，本来已经站起来了的动作又顿了顿，回头看了看顾青歌，又看了看弥子瑕，然后才舀了一碗粥端到弥子瑕手上，在他耳边轻声道“弥公子，我真同情你！”
　　“同情什么？”弥子瑕对穆鸳的敌意很重，见她小声说，便知道她不想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讲。弥子瑕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既然你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拿自己就偏要将它捅出来。
　　所以，他毫不犹豫将问题大声抛了出来。
　　果然，话一出口，穆鸳脸色就变得通红，她退后两步，防备的站到门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屋子里的三人，露出一个和洛图有八分神似的笑容。
　　弥子瑕条件反射一怔。
　　这一愣，他就听见穆鸳扯着嗓子吼道“当然是同情你爱上了东护法这么一个迟钝的受受啦！”
　　“你，你这个死丫头！你说什么？！”顾青歌一瞬间毛都炸起来了！这个死丫头，在自己面前这么说也就算了，竟然还在弥子瑕的面前这么说，她，她难道不知道弥子瑕最讨厌断袖么？！
　　想到这里，顾青歌忽然一愣。
　　随即，他浑身都垮了下来，是啦！他不喜欢断袖。
　　那自己在这里纠结什么呢？
　　顾青歌嘴角一抽，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若无其事的转回去继续盯着面前的两个人，道“我倒是见到了那个所谓的真佛！诶！说白了就是一堆会发光的石头嘛！跟那个荧光石差不多，不过里面似乎有点像弥公子说过的蜃。对了”他伸手挠挠脸颊“我还敲了一块儿带回来，你看到了吗？”
　　沪牧点点头，道“我看过了，不过那就是普通的荧光石，除此之外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顾青歌和弥子瑕对看一眼，交换了一个眼色。
　　弥子瑕道“我在从缘空寺到地宫的路上留了标记，可以找回去。”
　　“啊！”顾青歌叫起来“我也留了！从地下河道到那个发现真佛的地方，还有到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断崖！”
　　“断崖？”弥子瑕有些疑惑，道“我们不是没有走过哪里吗？”
　　“这个，”顾青歌眼睛开始四处乱瞟“你昏迷了之后，我又走错了一次······”
　　“······”
　　“······”
　　二人无言。
　　半晌，沪牧道“还有么？”
　　弥子瑕点点头，道“我带了他们做面具和量身材的模具出来对了，还有成品。”
　　“还有成品？！”顾青歌惊讶的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我倒是看到了你身上挂的模具，可是你那里拿了面具之类的东西？”
　　沪牧也同样疑惑的点了点头。
　　弥子瑕不语，伸手将自己从未离身的钱袋拿出来，拆了半天，从夹层中抽出了一张小小的纸片。
　　只见他转身从身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然后将那张纸片丢进去。
　　呼吸之间，纸片迅速从茶杯中膨胀溢出，打翻了杯子倒了一桌。
　　不等弥子瑕说话，沪牧就抢先一步跨过去，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把小小的竹夹子，把那个肉色的纸片夹起来放在眼前端详。
　　看了半晌，他突然转过身吩咐下人搬一个盛满水的木盆来，然后才继续坐回来，等着面前的两人继续说。
　　就在刚才沪牧转过去吩咐下人的时候，顾青歌和弥子瑕已经商量过是否告诉他那个真佛的事，两个人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
　　所以沪牧一转过来，顾青歌就将他们在荧光石矿里见到的东西说了一遍。
　　听完描述，沪牧想了想，道“会不会那就是普通的荧光石，只是因为他的环境特殊，所以才能记载东西？”
　　他一说完，弥子瑕就认同的点点头，然后道“我也这么觉得，只是他为什么会恰巧记录下这些东西呢？”
　　“我觉得啊！”顾青歌插嘴道“我觉得那不想巧合，反而像是故意给我们看的！”
　　“如果是那样，”弥子瑕道“那他到底是怎么录进去了的呢？而且那些见过真佛的人无一不真正的相信了那就是佛，可是如果他们看到的是和我们一样的东西，那肯定是不可能会有那样的结果的。”
　　“难道···”沪牧不自觉的婆娑着下巴，刚要说话，下人就将他要的木桶河水搬了进来，放在三人的面前。
　　沪牧这下停下了要说的东西，转过去将放在桌子上的肉色纸片丢进了水中。
　　刹那间，肉色纸片飞快的在水盆里舒展开来，不多时，就占满了半个盆子。
　　铺满半个盆子之后，纸片不在长大了，远远地看过去，像是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紧紧的浮在水盆里。
　　沪牧似乎确定这个纱衣状的东西没有威胁，也不用架子了，伸手就将盆中的纱衣捞了出来。
　　随着纱衣逐渐铺平，三人发现，那并不是一件衣裳，而是一张人皮。
　　察觉到这个事实的弥子瑕漠然的转过身，干呕一盏茶。
　　正恶心着，那边的沪牧突然道“这不是人皮！”
　　弥子瑕火速转身。
　　只见沪牧正用手指仔细的婆娑着那张皮，一边认真道“这似乎是某种植物的汁液凝结而成的东西，对了，你们看看这个人的脸眼熟么？”说着，沪牧将皮面部的地方仔细捋开，然后递到了两人面前。
　　顾青歌看了看，道“有点眼熟啊！”
　　弥子瑕也点头，可是也想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正纠结着，房间里又走进来一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弥子展。
　　顾青歌顿时像是见了救星，连连唤他过来看，弥子展对着弥子瑕的方向有些挑衅的一笑，才走过去看那张面孔。
　　轻描淡写的扫了眼，黑衣的俊俏公子有些病态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道“这是飞燕门的上任门主，不过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众人恍然大悟。
　　弥子展趁机凑到顾青歌面前，道“顾公子想吃什么？小生吩咐下人做上来！”
　　“想吃什么？”顾青歌的眼珠转了转，道“我想吃新鲜的螃蟹！”
　　沪牧眼角一抽，这逍遥阁的东护法实在是个刁钻的人物，现在不过六月份，他却说要吃八月才有的螃蟹，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
　　正想着，他转过去看了一眼弥子展。
　　弥子展脸上笑意不变，还颇为热切的伸手摸了摸顾青歌的脑袋，虽然让顾青歌躲了过去，他依旧道“我待会儿就吩咐下人将螃蟹端上来，不过顾公子你饿了那么久，一下子吃胃恐怕受不了，我让人将他做成粥如何？”
　　顾青歌正要反驳，却听见一边的弥子瑕道“给我房间里也送两只。”
　　弥子展像是早就聊到了弥子瑕会这么说一般，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又嘱咐了顾青歌几句，才转身离开。
　　众人回头。
　　顾青歌盯着弥子瑕，道“你不准吃！”
　　“为何？”
　　顾青歌眼角一抽，道“那是给我的！”
　　“···他是我师弟。”
　　“反正你不准吃！”
　　“为何？”
　　“顾公子，”沪牧突然插进来，认真道“你是因为螃蟹是发物，所以才不要弥公子吃么？”
　　“谁，谁说的？！”顾青歌瞬间从床上蹦起来“我，我才没那么想！我只是··· ”顾青歌的眼角闪了闪，转过头去，一脸不满的道“谁会在乎一张棺材座子怎么样啊！”
　　说到这里，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回来一脸正经的问道“对了，我们回来了这件事洛图知道了么？”
　　沪牧点点头，道“二位一回来我就从像洛图传过讯了。”
　　“喔？”顾青歌挑挑眉“那他怎么说？”
　　“缘空寺那边并没有传出任何关于两位的事，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只不过洛图他说他去见过真佛了。”
　　顾青歌一愣，转头看了一眼同样愣在一边的弥子瑕，才回头道“那他怎么说？”
　　“怎么说呢，”沪牧似乎有些为难“他第一次看到的和其他所有人差不多，也是看见了一条蛇，不过他们似乎还有一次见真佛的机会。”
　　“那他现在就在缘空寺住下了？”弥子瑕问。
　　“恩。头发都剃了。”
　　顾青歌笑出声，锤着床死活嚷着要去见洛图一面。
　　打了个碴，二人才仔仔细细的把他们遇到‘真佛’的环境说了一遍，然后沪牧拿着泡发了的皮和顾青歌带进来的荧光石兴冲冲的做实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