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有瑕》故人西风

18、十八 得救

　　光线构成的画面在半空中游离不止，逐渐的，在空中凝滞出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脸。
　　接着，年轻男人的脸逐渐变小，最后成了男人的全身相。
　　那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白衣如雪，长发如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得，他回头轻轻笑了笑，宛如阳春白雪一般美丽。
　　不知道怎么的，顾青歌突然想到了洛图。
　　可是这个男人的面孔和洛图没有一点相似啊！难道是都是穿的白衣，所以才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正想着，面前的画面又发生了变化。
　　男人的面前有一条细小的青蛇，青蛇在他的面前扭了扭，最后落了下去，这时，顾青歌才发现那个男人和那条蛇都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或者更确切的说，是飞在半空中。
　　那条蛇从半空中掉下来之后瞬间就落得没影儿了。
　　那年轻男人似乎吃了一惊，连忙从空中落下来到处寻找。
　　紧接着，画面流转，年轻男人终于在一片碧绿的水里找到了已经变成一颗蛋的青蛇。
　　男子似乎很是懊恼，犹豫了一下，他将那颗蛋抱起来离开了池塘，走了很远的路，到了另外一个湖。
　　而这个时候，湖的那边迎面飞来了一只鹰。
　　那只鹰对那颗蛇蛋的敌意似乎非常大。
　　一上来，就频频攻击那颗蛇蛋。
　　男子似乎火了，一边防着那只鹰，一边慢慢将那颗蛋放入了新的湖水里。
　　蛇蛋入水的刹那间，湖水中心的地方猛然摇动起来。
　　男子和那只鹰似乎都愣了一下，男子立即抬手在自己的眉心点了一点，然后毅然跃入了湖中。
　　那只鹰似乎呆住了，半晌，他仰天长长的叫了一声，不多时，湖水边又落下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抬手摸了摸那只鹰，便带着那只鹰一同跃入了水里。
　　接下里的画面切到了水中。
　　水里，那颗蛇蛋已经成功的孵化成了蛇。
　　而让人惊异的是，那条蛇游过的地方，原本清澈的湖水纷纷变成了浓重的黑色。
　　不多时，湖水就黑了大半。
　　这时那只鹰终于找到了那条蛇，缠斗了起来。
　　就在这时，画面戛然而止。
　　整个空间又陷入了浓重的黑暗中。
　　好久之后，周围的荧光石终于再次找回了光亮，逐渐亮了起来。
　　“你看出了什么？”
　　顾青歌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回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地上的弥子瑕，道“什么什么？”
　　“就是这些图画。”
　　顾青歌皱眉，皱着眉想了想，转移话题道“你不难受了？”
　　弥子瑕凝眸看他。
　　半晌，顾青歌貌似无意的甩了甩手，蹲下身和弥子瑕看了个面对面。
　　二人对视一阵，顾青歌突然叹了口气，又抬手摸了摸弥子瑕的额头，道“烧退了一点了！”
　　“······”
　　顾青歌背过身，道“上来，我背你！”
　　弥子瑕沉默的趴上去。
　　顾青歌背着弥子瑕走了一截，突然道“你觉得那个白衣的男子像谁？”
　　“···”弥子瑕的呼吸一滞，半晌，他道“何必问我。”
　　“···”顾青歌不语。
　　又走了几步，顾青歌又道“你说那些石头为什么会出现那些图画？”
　　弥子瑕想了想，道“我年幼时曾在海边住过一阵，那个时候我也见过类似的情况。”
　　“类似的情况？”
　　“恩。海边的人都称呼他为蜃景，似乎是由于空气的冷热不同，折射出来的远处的情景。”
　　“远处的情景？”顾青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刚要说话，弥子瑕就道“可这不像是折射，反而像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东西，被恰好记录在这里面是吗？”
　　“嗯。”
　　“···说不定就是那样。”弥子瑕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顾青歌低头看了一眼悬在自己腰上，装着从刚才那里取来的石头，也不再说话，只是埋着头顺着河流的方向走。
　　这一走，就差不多走了两日。

　　在第三天，两人总算是走出了地下河道。
　　果然如同雀儿所说的，这里是护城河绕转柳州城之后流出的下游。
　　一路上，弥子瑕的情况越来越差，到了最后那一天，哪怕是知道了马上就能走出去这个消息，他还是仅仅清醒了一个时辰，就又昏了过去。
　　出了地下河道，顾青歌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放出了逍遥阁特有的香，只要周围有逍遥阁的人，他们就会顺着香找来。
　　再放出香后的两个时辰后，昏迷的顾青歌和弥子瑕终于被闻讯赶来的逍遥阁人救了起来，带回了逍遥阁暗中设立的驿站。

　　迷迷糊糊中，顾青歌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见自己成了一只小小的透明水母，跟在那条游走过就会带来灾难的青蛇身边。
　　他似乎很喜欢那条青蛇，总是宠着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还有那个白衣的公子也在，一双桃花眼总是笑的弯弯的，很阳光的样子。
　　只有他知道，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见那条青蛇。
　　在他还在湖中心游荡的时候，还是卵的青蛇从天而降,破壳而出的时候，他就在她的身边，那个时候，湖心强烈的震荡着，死了无数生物。
　　之后他被前来寻找青蛇的公子一同带离了湖心，到了一片不起眼的水域，静静的生活在哪里。
　　一梦悠悠不觉晓。
　　顾青歌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守在自己床边上的穆鸳。
　　大概是那个梦给顾青歌的影响实在太过深刻，他竟然差点将她看成梦里的那条青蛇！
　　愣了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翻了个身，转过去看窗户外面模模糊糊透进来的光线。
　　似乎正是黎明。
　　风有些大，吹得窗外的树影婆娑摇曳，影子落在窗户上，像是一团团张牙舞爪的鬼魂。
　　顾青歌盯着那些影子看了很久，趴在他枕头边上打盹儿的穆鸳才醒了过来。
　　“顾哥哥？你醒啦！我去给你端吃的来，小沪公子说你身体没有大碍，就是饿着了，所以暂时只能慢慢吃点流食！”说完，穆鸳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朝外面走。
　　没走出几步，顾青歌就叫住了她。
　　穆鸳回头，刚睡醒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
　　“怎么了？”她问。
　　“···小鸳，你可曾梦见过自己是一条青蛇？”
　　“青蛇？”穆鸳勾起嘴角“没有啊！我顶多梦见过自己是一个男人！”
　　“啊？”顾青歌一愣。
　　穆鸳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小声道“我顶多梦见过阁主和小沪公子，啧啧，顾哥哥你一定没有看出他们吧两个有一腿吧！”
　　“···看见了。”
　　“哈？！”
　　顾青歌得意洋洋一笑“我不但看出来了他们有一腿，我还看见他们两个亲了！”
　　“哇！！”穆鸳惊讶的张圆了嘴。
　　“而且啊！”顾青歌隐秘的眨了眨眼“我还代表我们四大护法，将阁主托付给小沪公子啦！”
　　“顾哥哥！”穆鸳一把抓住顾青歌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发光“你真的变聪明了！”
　　顾青歌扬手拍了她一巴掌“小爷本来就很聪明！”
　　“是是是！”穆鸳连连点头，“我才不会告诉别人顾哥哥跟弥公子待在一起久了，就变聪明了！”
　　“小爷真的很聪明！”顾青歌抓住被角再次声明！
　　“对啊对啊！”穆鸳敷衍的拍拍顾青歌攥着被角的手，道“好了，那我去端饭了！”
　　“等等！”
　　“怎么了？”
　　“那个，弥棺材怎么样了？”
　　穆鸳一愣，随即，她立刻露出一个陶醉的笑，捧着脸道“顾哥哥果然很喜欢弥公子！”
　　“放屁！”顾青歌几乎从床上跳起来，愤愤道“我只是不想欠那家伙的人情罢了！”
　　“嗯嗯！我都懂！我都懂！”穆鸳点着头，道“顾哥哥要是想知道弥公子的情况，那就自己赶快好起来，然后去看他吧！”
　　“谁要去看他啊！”顾青歌别扭的扭过头，翘着嘴赶人“走走走！别让我看见你！”
　　“唉！”穆鸳一边耸着肩一边朝外走“男人啊！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顾青歌操起枕头砸了过去！
　　穆鸳一把躲过，再次耸肩“唉！受受啊！就是喜欢用枕头砸人！”
　　“你给我回来！！”顾青歌气的七窍生烟，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使劲捶床。
　　穆鸳退回来，一抬头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顾青歌：小兔崽子！！

　　穆鸳一走，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顾青歌一人。
　　愤愤的躺回床上，顾青歌开始回想方才穆鸳对自己说的话。
　　可是想了半天，他也没能找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趴在床上懒洋洋的等饭。
　　至于弥子瑕那边···顾青歌叹了口气。
　　虽然自己一直处在假死状态，但是也并不是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不知晓，那家伙在那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绝境的情况下也没有将自己这个累赘丢下，对自己而言，实在是······
　　“唉！”顾青歌捂脸，自己竟然真的有一点感动了！
　　滚了一阵，穆鸳总算带着下人端了饭菜来寻顾青歌。
　　一推门，穆鸳就看到顾青歌双目无神的趴在床上喃喃自语。
　　穆鸳瞬间倒退一步，难道顾哥哥想弥公子都想的成了这副模样了？！
　　想着，她小心的凑过去，轻声问道“顾哥哥，怎么了？”
　　顾青歌没有回神，依旧喃喃自语。
　　“顾哥哥，怎么了？”
　　“我，我好像被摸了······”
　　“吓！”
　　“昏迷的时候，弥子瑕好像，脱过我的衣服······”
　　穆鸳一屁股摔在地上。
　　好半天，她才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惴惴不安。
　　半晌，她一把拉住顾青歌，一脸严肃的道“顾哥哥你还是不要和弥子瑕好了！”
　　顾青歌一时间没有听清楚她到底说的是什么，愣了一下，有些慌张的问“为，为什么？”
　　“因为！”穆鸳认真的竖起一根手指“他是一个衣冠禽兽！”
　　“······”
　　“小鸳。”顾青歌默默转过脸，叹了口气，道“你看看你身后。”
　　穆鸳一时间有点懵逼。
　　不过虽然不解，她还是乖乖的回了头。
　　身后，弥子瑕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穆鸳迅速的一把拉过顾青歌挡在面前急声道“这不关我的事！是顾哥哥说的！”
　　“······”弥子瑕看了一眼穆鸳，又看了一眼一脸不关我事的顾青歌，终于道“你好了？”
　　“啊？啊！好了好了！你呢？”
　　“···已经没事了。”
　　“喔！那就好那就好！”顾青歌一边点头，一边拿眼睛四处乱瞟，穆鸳在他身后戳了戳他，顾青歌回过头，道“干嘛？”
　　“顾哥哥你为什么不看着弥公子说话？”
　　顾青歌面无表情的给了她一个爆栗，转回来继续没话找话“哈！我妹妹就这样，弥公子你不要介意哈！对了，额，那个······”
　　“你带回来的石头给小沪公子看过了吗？”弥子瑕不等顾青歌支支吾吾完，打断他道，不知道为什么，顾青歌总觉得他似乎有点不高兴。
　　不高兴？顾青歌眨眨眼，理直气壮的道“不知道，我才醒！”
　　“···只不过是饿了，竟然比受了重伤的人还后醒，也的确是人才。”
　　顾青歌看清楚了，这家伙八成儿就是不爽，到自己这里来泻火来了！
　　想到这，顾青歌脖子一梗，刚要说话，门外就进来了一个人。
　　屋中的三人顿时齐齐的朝门的方向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