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盛开》周

8、第八章 喜宴相逢

　　室外课，教室里就没有那么糟糕，收拾起来还不算费劲。把剩余的画纸，各种颜料、笔等归置妥当。看着那一大包杨春雅送的有机蔬菜，林落落犯了愁，也不能把它带到喜宴上去啊！
　　“我帮你拉呀！”靳程主动请缨。
　　“你那小毛驴，拉我就够了吧！”林落落翻眼。
　　“谁说的，走着”，立说立行，提包就走。
　　靳程直奔路边的一辆车，把菜放在后面，这才回头邀请林落落：“走吧，美女，这次不用坐小毛驴！”
　　“你有车，怎么那次还困在城外。”林落落系着安全带。
　　“我记得被困的好像只有你而已啊！对了，有正事要跟你说。”靳程启动车子，见同伴没动静。扭头一看，林落落手抖得不听使唤，安全带插销怎么都对不准。这样子把靳程给逗的：“不用坐小毛驴你需要这么激动吗？哈哈哈”。
　　“嘶……”林落落深呼吸一口，终于稳住手插了进去。
　　从见面开始，靳程一直都一反常态的唯唯诺诺没跟林落落碎碎念叨，直到现在离那么近才发现她嘴唇刷白，满脸笑容也掩不住脸上的憔悴。
　　“你，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
　　“你，你看上去像营养不良。”
　　林落落对着手机看看，可不是，一张嘴像铺过粉。赶忙取出口红，淡淡的抹了点。
　　“这样是不是好点？”林落落对着靳程努努嘴。橙色的咬唇妆让这张巴掌大的脸多了些喜色。但在傍晚的秋风里还是让人有些心疼，但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吧！
　　“嗯，挺好！”靳程眼底一抹深沉快速闪过。
　　“你没有好好吃饭么？”
　　“不是，我昨晚看了一个晚上稿子，今天太忙了中午饭随便对付了一下！”林落落用手拍拍脸。
　　“不会这样就瘦了点吧，太好了！”
　　“就你现在都已经看不出性别了，还瘦！”靳程使劲睁圆了眼扭头上下嫌弃了一通副驾驶上的女生“啧啧”回过头去。
　　林落落自知人家说得没错，鼓了一满口气缩回座位里。
　　“噢，辣辣。我有个朋友也会去，介绍你们认识啊。”靳程用余光斜瞟着身旁的姑娘：“人多热闹嘛！”
　　“你直说嘛！”
　　“呃？”
　　“其实你是想多介绍一点人给我认识，看我形单影只太可怜！所以才让人家也请我去的对吧？”
　　“呵呵”被识破的尴尬：“你倒知道。”
　　“像我这样经常和自己对话的人当然了解自己。你小媳妇上身了半天不就是看出我敏感吗，所以我怎么会不知道!”
　　“其实你看，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就是要先认识朋友，有温情，每一天的时间才不会显得那么短！”他企图说服她。
　　“可是，呃，呵呵呵……”林落落瘫软在座位上，她是知道自己没法找到一种方式和别人能长期保持始终如初的热忱。

　　秋天黑得早，七点就已完全进入了晚上的世界。新郎新娘家请的客人很多，来得也很早。一位中年男子把林落落和靳程引到一张桌子前坐下，说是每桌都满了，但稍等几分钟就又能凑齐一桌的。
　　放眼望去每桌前来祝贺的人都有说有笑，气氛煞是热闹。最那头一对新人和他们的伴郎团正在接受着敬酒时每一桌人给他们设好的挑战。喝酒算是轻松的，有人硬是要你举着酒杯把他说高兴了才喝，或者就是满桌菜肴的汤汁、蘸水、酒、饮料混成一碗，酸甜苦辣交织，一定要伴郎或是新郎喝个干净才肯放过。所以即便隔那么远，叫好声、吆喝声、叫板声惹得大伙都伸长脖子去看、去谈论。
　　幸福感爆棚的婚礼现场！
　　说得没错，不用几分钟，一桌人就坐满了。靳程厚脸皮的拒绝每一个来了要在他旁边坐下的人，说是朋友上洗手间去了，实则是还没到。
　　菜上的很快，即便还有靳程的那个朋友“一直在洗手间没出来”，大家还是动上筷子了。
　　林落落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举着筷子刚准备吃块鱼，旁桌有人来敬酒了，是靳程的同事。见他俩坐一块，都阴笑着要敬他们俩。这样不是朋友就是同事，半天过去，什么吃的都没捞到。虽然喝的是蓝莓汁，但似乎是有些度数，林落落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了。即使是没人来敬酒的时候，林落落也只顾用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手的脉搏来求心脏跳得不那么激烈。
　　四处端着酒杯去打招呼的靳程回到桌上，看林落落摇摇晃晃的筷子夹着一块山药回到自己碗里，再看她脸色，忙问道：“辣辣，你有低血糖对吧！”
　　“好久都没有过了呀！”林落落抖得像震动一样的手臂在灯光下细得像根麻绳。
　　靳程拿过林落落的碗给她舀了几勺糯米糖饭，饭软糯剔透，撒过芝麻和花生的表面被油浇过后更有光泽。这时靳程的手机响了。他把散发着刺玫瑰香味的糖饭放在林落落面前：“吃点甜的东西很快就会缓解，明天去我们医院查查血糖！”说着，滑开了手机锁：
　　“你到啦，哦，在商场下边找不到入口上来。那你别动，我来接你！”靳程听着电话示意林落落，然后往外跑去。
　　林落落厚厚的陶瓷勺子还没把那糯糯的东西分开弄到嘴里。那个经常来吴姐家打牌的新娘的母亲就来了，说先跟那些亲戚们一个个问过好赶忙就来了，照顾不周请见谅。说着还把那对璧人招了过来，先给这桌敬了酒，孩子们不认识的又一一介绍，许久才都转战他桌。
　　林落落已经不是手抖那么简单了，刚落座就使命的捂着心口，咽着口水，可那粘得要命的东西怎么都弄不起来。正着急间，有人在旁边坐下，把面前的糖饭端开，换了一碗鸡汤过来。
　　“我在旁边已经看了一会儿了，你低血糖又犯了。先喝点鸡汤暖和一下。然后再吃这个！”对方把一块巧克力放在她面前。
　　好熟悉而又想念的声音！林落落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那粗浓的眉，圆而有神的眼以及眉角的那颗痣，一时间竟无比的平静，包括那颗因为低血糖快跳停了的心脏此刻也好像是真的停了。
　　“落落，先喝鸡汤好吗？”一句话把林落落拉回现实。
　　面对着那张温暖的脸，林落落深吸一口气，扭回头深深地吐了出来。坐了一分钟，起来拿起包就往外走去。
　　这时候才喘着大气赶回来的靳程差点和林落落撞了个面对面。“哎，辣辣，你不等我吗？”
　　见林落落不答应也不看他，又“呼呼”喘着气追出去。她走得虽快，但毕竟小个子，靳程也跟得上，就又拨通了电话：
　　“本来说我去接你，这倒好你上去了，把我留在下边。现在好啦，我有点事要直接走了，改天约你！”
　　挂了电话，靳程赶到林落落旁边和她并肩走着：“怎么，我半天不回去，你想我，所以怪我啦！”
　　见开玩笑无用，他又赶紧说道：“我前几天看了一个笑话，说有个人养了一个仙人球，他天天抱去晒太阳，算着日子浇水，小心伺候着。有一天，一个朋友到他家不小心把那个仙人球的花盆打碎了，他立马跟朋友翻脸说自己养了三年才长这么大的。然后伤心的去收拾，才发现这居然是个塑料的仙人球。哈哈哈，很好笑对吧！”
　　靳程偷偷歪头看，看到小姑娘依然闭口不说话。又说道：“你知道吗，从我看了这个笑话后，就一直担心会不会我养的仙人球也是假的。直到今天早上我看到它的顶上长了一撮绒毛，这次安心的给它浇水！”
　　靳程手里比划着，眼睛滴溜观察着。林落落眼睛在下边一条路上停住了，然后回头从水泥楼梯上走了下去，在一个卖烧豆腐的小摊前坐下了。
　　“姐，你帮我烤豆腐吧，我能吃多少算多少。”说着把100块钱放在炉子旁摆小菜、辣椒和刀的桌子上，然后在矮凳上坐下。靳程也只好跟着。
　　这种炉子上下是密封的，只有顶上开了个口，给里边的炭火供气排气用。里边满是块煤，表面上贴着四方的豆腐。为了豆腐在烤时好翻好取，炉子表层刷了一层薄薄的油，豆腐烤得两面金黄，大姐用刀从侧面划开一个口，往里边装上自己秘制的小菜，然后递给林落落。
　　林落落默无表情的吃着豆腐，一块又一块。靳程本来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吃，但眼看一炉子豆腐就快被她吃完了，赶紧制止：“够了，林落落，明天我们再来吃吧，大姐的豆腐已经烤完了的”。
　　靳程的话挺管用。林落落接过纸巾，认真的擦擦手和嘴：“我搭你的车回去吧，小揪揪！”
　　“那必须的，不过你那一大包菜，吃的时候要叫我啊！”
　　“好，没问题！”
　　起身离开那一刻，平静下来的林落落脑子里忽然响起那句那么久了自己依然不敢去面对，不敢再去想的话：
　　“分开吧，我不想看到你每天都在讨好我，我已经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