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盛开》周

65、第六十五章 终于等到你

　　把林落落屋子里的花通通浇过一遍，趁着春色这些花已长出新的绿色。算算林落落走了十五天，她的手机依然关机，或许是从来就没有开过。在找她的并不只是靳程，还有赵老师，林落落的《梨花盛开》在画展上展出后，有人想要买整组画作为新开书屋的装饰画，可是林落落一直联系不上。
　　斜阳爬过楼梯落在林落落的屋子里，在进门的地方留下一道菱形的光亮。杨于镜在这道光亮里往尽欢尾巴上拴了一个球球，尽欢总觉得尾巴上有东西，不停的回头想要去咬或者去挠，可是又够不着，越够不着就越想要把它弄下来，于是动作连贯起来就成了在原地转圈。
　　那个阳台上再没了整天都乌着一双熊猫眼的林落落，靳程走到门口在楼梯上坐了下来，门口的紫藤已冒新芽。
　　“你想林老师了吗？”
　　靳程转身，丢丢已坐到他的旁边，被折腾得够呛的尽欢眯着眼睛拖着懒懒的身体爬到丢丢的腿上长长地耷拉着脑袋合上眼。
　　“唉，我也想林老师了！”丢丢把手搭在靳程的手上，撅着嘴看向靳程，两人一副同病相怜的样子。
　　“你想她干什么，你想想你妈妈和你那还没出生的小弟弟就可以了！”
　　“那是小妹妹。还有我妈有袁爸爸想，我要想林老师。”
　　靳程一扬下巴：“林老师有我想，你凑什么热闹？”
　　“你又没追到她，管得着吗？”
　　“小破孩！”
　　“靳程，花浇好就下来拉！”
　　“来了！”靳程起身抱起丢丢，把他的腹部环在自己的后腰上，两手分别抓住他的腿和肩膀，丢丢则伸手在靳程的肚子上挠着痒痒，两人一路笑着冲下楼去。
　　人不多，但大家都在七手八脚上着菜，说说笑笑中除了暗中眉来眼去的袁朝东杨春雅夫妇外，宋伯和吴姨脸上也是一片藏不住的幸福。
　　大家刚落座，外面就一阵拍门声，丢丢主动请缨去开门，和他拉着手进来的是苏溪城。
　　显然他是在邀请范围之内的，因为全场吃惊于他的到来的就只有靳程。就说嘛，刚刚找座位的时候，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找准自己的位置，只有靳程旁边多出一个位置来，他建议撤掉，大家还可以坐得轻松一点，却没人理会他。
　　苏溪城走到吴姨和宋伯旁边，这两个位置也是正对着大门的位子，然后呈上手中的礼品盒：“吴姨、宋伯，祝福你们，原来爱情若在，不管多远不管多久，终究它还是会让两个人相遇，再不分开。”
　　吴姨轻咬住下嘴唇，在院子的张灯结彩和晚霞里，她脸上竟有些少女般的娇羞。
　　宋伯接过礼物，抬起目光才发现几桌人都站了起来，大家举着手中的酒杯等待，再低头，旁边的吴姨眼都笑弯了，看得出年轻时她是个美人。
　　“感谢你这次生病，我才意识到我对于你来说是有用的，你需要才有我存在的价值！”
　　宋伯说完，脸上早已红成一片，举着杯子的一群人早已按捺不住，一声齐吼的长音“哦……”让两人更加不好意思。
　　什么都不说了，宋伯搂搂吴姨，这么多年终于到了可以搂搂她这一步。宋伯眼睛里潮红得厉害，几次面对大家欲说些什么却总是一次次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手中的杯子几次向前推向上举，最后变成了一饮而尽。大家都默契地饮了手中的酒。
　　就在林落落出走的第二天，吴姨送靳程的妈妈离开，回来后突然晕倒了，好在突然上门来安慰林落落的杨春雅一家三口发现及时送了医院。虽只是血压突然升高，但还是引起了宋伯的思考：该来的年龄终归还是来了，如果一辈子都是一个人，很可能哪天突然在家里死掉了，都不会有人发现的。宋伯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吴姨身上，于是把这种担心说了出来，并跟她提结婚在一起吧。没想到吴姨有同样的感触，她说习惯了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虽然她讨厌山里，所以从来没有去看望过他，他也是要很久才来看看她，但只要知道这个人他好好地活在另一个地方就觉得很满足。但必须要承认现实，都老了，胆子也小了，突发病和突发情况都会让人措手不及，自己的情况让她想到了宋伯。
　　于是56岁死了丈夫和孩子的吴姨和60岁一直未娶的宋伯终于迈出了早该迈出的那一步。
　　于是，真的只是略备薄酒告知大家一辈子中意一个人不容易，那么就不浪费一分一秒。
　　宋伯伸手进口袋把那个薄薄的小本子在手中撵着，要是没人，他多想掏出来再看看。原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有想到今天还有结婚证可以领，人生真的像靳程经常念叨的那样：处处有惊喜啊！
　　这场婚礼真的是简单到了极致，可是对于宋伯来说却是满足至极。因为吴姨才从医院出来不久，大家吃好喝足，又七手八脚把该收拾的收拾，该洗的洗好后，年轻人们都散了，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亲戚在靳程妈妈的带领下大家要饭后百步走，直到酒店。
　　院子里很快只剩了靳程和苏溪城。宴席后的收场，大家把打扫留给了他俩。靳程把面前的垃圾扫到一块，顾看左右发现撮箕在苏溪城那边，于是走过去拿。可是刚伸手，在一旁打扫的苏溪城也伸手过来摸索着，那撮箕刚刚自己还用，所以他以为不用看也能拿到，可是这一摸索就直接到了靳程刚扶在把上的手。靳程抬头，苏溪城回头，两人正好看到对方的眼，靳程猛地抽手，提着扫帚就要去扫别处。
　　“冷战那么久了，还没有消气吗？”苏溪城站在原地。
　　靳程停住几秒又开始弯腰打扫起来。苏溪城拿着撮箕和扫帚到靳程刚刚扫到一起的那几堆垃圾旁，把它们一一清扫干净。
　　干净的院子里无比的静。苏溪城在水管旁冲着手，突然一双手伸过来，苏溪城微微抬头，看到靳程低垂的眼，他并没有看他，但却两只手掌掌心向上抬着。苏溪城关掉水龙头，像他那样伸着手掌，靳程才翻过手对着他的手掌抹抹，两个人的手掌摩擦出，生出一些肥皂泡来。
　　还记得，这是多少年的习惯了，不管是谁去抹肥皂，总会多抹一些然后像刚刚这样分给对方。苏溪城看了一眼靳程，他还是板着一张脸，不看他一眼，不跟他说一句话。
　　“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才跟我说话？”苏溪城说着把胳膊伸到水龙头下去冲泡沫，却被靳程用自己的胳膊一下子顶到旁边去。
　　“等我知道林落落在哪里的时候？”
　　“真的？”
　　靳程嘬了一下嘴，从鼻子里赶出一口气，长长的睫毛拉得更贴近皮肤了。
　　靳程还在晾衣架下的毛巾上擦着手时，苏溪城递过来了一张纸。靳程往另一个方向斜着眼瞟了一下又没理他。
　　“是落落现在在的地方，赵老师联系上她了，不要我可要丢掉啦！”
　　苏溪城作收回状，靳程赶紧一把逮了过去，打开看过，又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才在网络上开始搜寻这个地方。
　　“靳程”
　　靳程闻声抬头看向苏溪城，两个男人无比严肃。
　　“去找林落落吧，但是多让着她点。我，我耽搁了她太多年……我……”苏溪城说了几个“我”字，牙齿咬得脸上青筋暴露，眼白通红，可是始终无法说下去。
　　苏溪城自我抗争了好久，终于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他有些气馁的耷拉着身子转身欲离去。
　　“溪城”靳程叫住了他。
　　“我们都不能只为自己活，但也不能只为他人活，你有诸多无奈，可是你清楚它们的根源吗？”
　　苏溪城回头看着他，那些没说出的话，靳程果然懂！
　　“我要请一个长长的假去找林落落，明天就出发！”靳程补充道。
　　苏溪城使劲地点了一下头，使劲地眨了一下眼，良久才睁开，他的脸上露着好看的笑容。
　　即便迫不及待，可是靳程还是必须要把第二天的手术做完。所以当启程前往林落落所在的地方时已经又隔了一天。
　　请假很是不易，靳程的主任有万般理由不批，况且靳程口头上请假的理由是入职八年基本没被投诉过，而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整个科室的投诉基本都是针对他的，他该去找个深山古刹好好面壁净心去。
　　主任说这纯属瞎扯淡，所以当下拒绝了。不过在跟院领导谈及此事时又觉得靳程最近的状态确实让人堪忧，一个前景一片大好的青年眼看就要沿途返回蒙昧的原始阶段，怎样引导人才这很关键，所以这个事情要妥善处理。
　　正当靳程计划着怎样才能不收病人，如期出逃时，主任告诉他医院给了他一个月的假，面壁的话不妨可以找个隔壁就是尼姑庵的地方，假条呢要写得官方点，不要太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