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盛开》周

33、第三十三章

　　好刺眼，林落落试着慢慢把眼睛睁大，起初是睁一只闭一只，再接着是两只都眯开一条缝，最后才是全部。
　　高度近视再加上昨晚一夜的奋战，林落落的两只眼睛已经疼得只能眯着了。刚刚把牙刷叼在嘴里，门外就一阵好敲。起初林落落还以为是楼底下，再细听果真是自己家的。
　　门外是葛艺，门一拉开就是她永远充满活力的大眼睛。满嘴泡沫，林落落只能用手招呼她进来。
　　分分钟洗漱好后，林落落才赶紧来招呼这个她认为的客人。她认为杨春雅呀，苏溪城呀，靳程呀这些老来的朋友都已经是这屋的平等主人了，所以不用礼尚往来。
　　给自己和葛艺一人一盒酸奶后，她就一屁股扎沙发里了。葛艺还在她的阳台上东看看西摸摸。
　　“落落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溪城欧巴和我师父都喜欢你了？”葛艺在阳台上把手里的酸奶吸得咕嘟咕嘟响。
　　林落落扶扶眼镜，也站起来走到阳台。
　　“真的，你看你的这些画，明快，让人一看就觉得你是非分明、很有原则啊，我喜欢！”
　　葛艺正看着那些画板和简单装裱过的画，把空酸奶盒子往桌上一放，一块块翻看起靠墙立的一堆平时林落落心血来潮在不同材料上尝试结合各种元素和方式做的组合装饰画来。
　　一幅幅翻过，葛艺在其中一副用贝壳、枯木枝，轧碎的鹌鹑蛋壳等东西粘上去，在空白处填色的画前停住了，那是一幅秋风吹起梧桐树叶的风景画。
　　“落落姐，我可以，呃，你可以便宜一点把这幅画卖给我吗？”葛艺看看林落落又看看画。
　　“嗯？”画画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说要买自己的画，林落落以为这小孩开玩笑呢。
　　“杨武波家住的是他爸爸单位的小区，你知道吗，姐，那个小区进门的那条路就和这个一样。再过6个月就要毕业了，我们会正式见对方父母，我要是把这个送给他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哦噢，好巧，这个是珍藏版，不卖的！”林落落佯装不在意，歪着头使劲摇着被吸空的酸奶盒。
　　“真的呀？唉哟……”葛艺蔫蔫地看着林落落，林落落表示也很无奈。
　　“那好吧，君子不夺人所爱”，葛艺显然念念不舍，但还是咬咬牙把下一幅翻上来。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我还以为你会央求我呢！直接拿走吧，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林落落说着就去那个杨春雅做的柜子里找包装纸。
　　“真的？”葛艺如获至宝，眼睛贼亮的看着林落落在那个柜子里一阵翻找。
　　“赶紧包，免得待会儿你反悔收钱！”葛艺小心又迅速地把这一幅抽出来，其余的再无兴趣看。
　　把画包好，葛艺就换鞋要走。林落落说送她到大门外，她却出门就把门关上了，说是已经掠夺了一幅画不能再得寸进尺。
　　林落落正绞尽脑汁想晚上吃什么的时候，外面又是一阵火急火燎的敲门声。惊得林落落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只鞋一直到了门边都还没穿稳，拉开门后门外是葛艺在门口使劲压着胸腔又使劲往外喘着气。
　　“差点，差点误大事了……！”葛艺的词根本就是靠喘出来的，可是又没法喘完，所以直接从屁包里掏出两盒眼药水。隔了这么一会儿，气儿也捋顺了不少，她才继续说道：
　　“师父今晚夜班，让我给你送的眼药水，呃，一盒是你的，另一盒给溪城欧巴，这是我们医院自己配的，师父打听到说这个据临床反应，效果很好的！”
　　葛艺话说完也喘完了。
　　“我以为是你师父从天而降了，瞧把你急的，你以后再给我也可以的嘛！”林落落替她揽过耳边的一缕头发。
　　“那可不行，我为什么崇拜我师父，就在于他工作时较真到性感，我可不能没学到他却成为了姚漾那样的人，我会鄙视自己的！”
　　葛艺说着又退到门外要随手关门，林落落赶紧一把拉住。
　　“说到姚漾，你和她……”
　　“没事，我答应过师父不跟她计较了，何况这哪值得我伤精费神的呀，拜，姐！”
　　不容分说，那人影早被关门声一并带走了。

　　一只热腾腾的手伸了过来，车门外面是一个水坑，往来的车灯忽明忽暗，根本看不清坑深不深。林落落把手递给那只大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本能地往回一缩，没想那只手往前一带，林落落已经一大步从车上跨了下去，差点没扑到苏溪城身上去。
　　晚上的街似乎更热闹，人流、车流熙熙攘攘，苏溪城把林落落让到路的里边也就是他的右边才放开她的手。
　　林落落稍稍握了握才刚被放开的那只手的五个指头，它们比自己想象的更软弱无力。久违的温暖、熟悉的踏实感，有那么短短的一瞬，林落落突然觉得很困，想要闭上眼睛就这么睡去，这种感觉是她熬了那么多夜也从未有过的。
　　什么都没有说，他们就这样走了很久。
　　虽然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但是街上已经是年味十足，火树银花，张灯结彩。
　　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循声望去。一朵接一朵的烟火在夜空中弥漫、绽放，一个个湖中的倒影在水面印染开去。
　　“好美！”周围的人都在录影的时候，最爱拍的画的林落落只顾着陶醉。
　　苏溪城微微扭头斜眼看向她，柔柔的发被风轻轻拂起，裸露在外的脖颈白皙如葱，一脸爱玩的样子分明还是当年。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林落落的笑容在脸上凝结，她的目光慢慢滑下与他的重逢——久别重逢。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烟火光芒万丈，他在她的眼中看到池水色彩斑斓。他向她跨去一步，一小步，她的额头恰好就在他的唇边。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气流穿过他的衣领环绕在脖颈间，酥酥痒痒暖到心底。
　　他微微偏头、低头，闭眼也轻而易举就找到那两片柔柔的嘴唇，她先是一颤，进而迎合，一边的眼睫毛在他颧骨上轻轻拍打。一只手缓缓地抚上她的脸，有意无意、小心翼翼，那里有些冰凉，更多的是柔软。她整个脸的轮廓在他的手里明晰又模糊，那只手挡住了那边的寒风。
　　林落落把眼皮闭进了心底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他，微微浅浅的目光。他把她揽入怀里，像抱个孩子，紧紧箍住。
　　“饿吗？”
　　她从他的肩头抬起脸，湖水般的眼波在眸子里清澈地流淌“想喝酒！”
　　“哈哈哈哈……”苏溪城严肃地看着林落落认真的眼睛足足有一分钟，在林落落以为世界被定住了的时候，苏溪城“噗哧”一声大爆发笑得无止境了。
　　“干嘛这样笑！”
　　“你确定你真的要喝？”
　　此话一出，林落落起先是紧紧抿住嘴后来还是没有憋住“这次不会再抱树了，现在我酒量大增的！”
　　“是是是，是谁说女孩子天生有半斤白酒的酒量，结果逢酒必醉，一醉非要抱树，嗯哈哈哈……”苏溪城又开始笑得停不下来。
　　“苏溪城，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为仇人，我一定要你人间蒸发，知道我那么多丑事还不低调一点！”林落落在一边上咬牙切齿、挤眉弄眼，更是让苏溪城直接笑趴下了。

　　“来来来，五花肉好了！”苏溪城把肉在蘸水里打了个滚包在苏子叶里递到林落落嘴边。
　　“香”林落落吧唧着嘴把剩在嘴外的苏子叶全部卷了进去，“不是包生菜叶的吗？”
　　“只要是菜叶子就可以包，最近我看到有苏子叶包的了，没想到这家店也与韩剧同步！”
　　“噢，好久不看韩剧了”
　　“为什么，你不是可以熬几个通宵看的么？”
　　“因为你嫌弃我看那种婆婆妈妈的电视剧嘛！”
　　“哈……”这不是笑，苏溪城只做了一个口型而已，“后来到现在我就变成了你！” 说着，苏溪城的酒杯就举过来了。
　　“我干啦，你随意！”林落落朝着苏溪城努嘴抬眉。
　　苏溪城大跌眼镜之余，酒一口没喝直接放桌上了，“林落落，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居然明目张胆地调戏帅哥！”
　　“这位帅哥，你面前的猪尾巴冒青烟啦！”林落落牙齿颤巍巍咬住刚喂豆腐进嘴里的筷子，薅起菜筐子里的钳子就去翻，苏溪城一见赶紧也来救场。
　　“看吧，纸都烧糊了，我的猪尾巴！”林落落翻看着那些全是烟味的肉截子。
　　“谁让你勾引我的！”苏溪城也不甘示弱。
　　“谁让你见到美女就忘了尾巴的！”
　　“那谁让你是我喜欢的！”
　　“谁让你，你……你你那个的！”林落落你了半天可算是没理由了。
　　苏溪城双手捧着脸拄在桌上看她绞尽脑汁的样子，一种甜蜜的感觉冲上脑门。
　　“今晚还要熬夜么？”苏溪城默默地看着她。
　　“现在睡倒掉了，晚上更适合做事。你呢，也还要熬？”林落落也一样，双手支撑着脸。
　　“有一个微电影，很快要开机了，剧本还在改！”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苏子叶？”
　　“大棚里的。”
　　“我妈说大棚里的蔬菜不应季。”
　　“大棚里的蔬菜没浇大粪。”
　　“你怎么知道？”
　　“因为浇了大粪没有雨水来冲洗干净。”苏溪城一直捧着脸定定地看着她。
　　“走了，感觉上来了，回去画画！”林落落突然开始收拾东西。
　　“不抱树啦，今晚！”
　　“苏溪城，敢说出去我就和你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