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痴情的情人是世上最讨厌的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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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当日的情形，我依然心中闷痛，可是看着极霞真君慌乱不可置信的脸，他急切地追问：“她是不是在留神渊里？”
我心中浮起一个模糊的猜想，于是我尽力放柔了声音说道：“是的，她一直住在留神渊里。她叫做幽明，是上古的神灵。”
“幽明，很好听的名字。”极霞真君喃喃自语道：“她果然是神灵，那她现在还在那里吗？”
我心痛不禁地摇摇头，眼泪已忍不住落下。“她已经化身为这天地了。”
“什么？”极霞真君不解地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幽明曾向我说过一些，可是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道理。只是当日她的神识和身体都慢慢消散，然后无论我如何呼唤，想了许多办法都再也不能感受到她。”
“她去哪里了？怎么回事？”
我用力咬住牙：“如果非让我用我所能理解的说的话，我会说，她已经死了。”
“不可能！”极霞真君发出一声痛极地怒吼，“她那么厉害，她不可能死去。你胡说。”
我沉吟地一会：“是，她很厉害。当日她曾说过，她感觉到自己将化身为天地，所以虽然她离开，但我觉得，她也许还在，不过是以一种我们不能理解的方式。”
这种说法没让极霞真君高兴起来，他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忽然他捂住脸急急地走了，我只能叹气。
后来天龙告诉我他在斩魔台外开辟了一个洞府，从此一头扎进去，很少露面了，也从不关心日常运作。我和八部天龙也放下心来，这下天帝给斩魔台钉钉子的想法是失败了。
于是一切如常地继续着，我继续温养着龙珠，天龙继续轮值，极霞真君偶然也会出现，虽然他还是强自振作，却再也没有初来时那种凌厉妖媚，他仿佛忽然间变得沉静淡然了起来，他会同我们说一些琐事，却总是有种心不在焉、也许下一秒会随风逝去的感觉，他也绝口不再提幽明，而我有时不小心提起她，他也总会急急地离开，而这时他的眼睛会泛起一点点泪光。
虽然极霞真君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仙，不过倒也不是无理取闹心计深沉的，所以和我们相处得也不错，虽然八部天龙会被他的毒舌气得吐血，却也不忍见他是低沉颓废的样子。
八部天龙好奇地问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摇摇头说：“他失去了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仙长。”
洪水无法理解：“是他的父母、师傅还是情侣呢？”
“都不是，只能算是他的恩人。”
洪水郁闷：“就算是至亲，人间的孝子也不过守孝三年，他这都七八年了，还是这个样子。”
我也只能猜测：“也许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而一个人一件事放在心底里太久，是会成为魔障的。”
锐金同样迷惑:“他也太不痛快了,有什么事和兄弟喝喝酒，一起哭一场醉一场，放开就好了。干什么每天死样活气的。”
这下众天龙都纷纷赞赏地点头同意，我羡慕地看着这群转瞬之间就放开心怀，开始商量起喝酒的龙们。“乐观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质，可是很不幸不是每个仙都能有的。而极霞真君并不是那个幸运的仙。”
厚土是条厚道的龙，从群龙吵闹的空隙问道：“那我们能做什么呢？”我摇摇头说：“只有时间。只有让时间慢慢地治疗。实在不行，也只有……”
烈焰没听清楚，急急问道：“还有什么办法？”
“死亡。”这个词像一滴冰珠滴落，给现场带来一阵诡异的沉默。直到青木打个哈哈，众龙才闹哄哄地走了，而临走时望向极霞真君的洞府，都带着一种看病入膏盲的仙人的感觉。
好吧，纵使是被这番交谈勾起了无限伤心事，我也被这种情形看乐了。忍不住说：“你们要敢这样看极霞真君，他估计拳头会发痒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极霞开始小心翼翼地问起幽明的事，我不由心下微笑，也许这是要痊愈了。可是惨痛的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也高兴地太早了。
“你见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呢？”
“她当然是很美的，也很豁达通透，因为我见她的时候她让我看她衰老的样子。”
“那她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笑起来有皱纹吗？”
“有皱纹，不过她笑起来很好看，很天真。”
“那她的皱纹是在眼角还是眉心呢？”
“我、我不知道。”
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想了一下“那你能不能给我画一副她的画像。”
第二天我熬了一夜为他画画，虽然我已经尽力画了，可还是感觉无法写尽她的神韵，只能从无数废稿中选了一副最满意的画，他如获至宝看个没完。我多了一句嘴，说这是一副最好的。他听说还有许多废稿，于是星星眼地恳求我那些废稿可不可以给他？我答应了。
过后我看着空荡荡的书房眼角抽搐，他振振有辞地说：“这笔是画过她的，给我吧，你是在这张画桌上画的她吧，也给我吧。还有……”他吧啦吧啦说了半天，于是我独自在书房风中凌乱。
过了几天他又来找我，问我：“你能说一下当日你为什么能进去吗？”
“当日她曾说是我的努力打动了她。”
“什么？你怎么努力的？”
“我当时正在修炼，神识外放，然后就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强大慈祥的神识，然后她就让我进去了。”
“你当时都想了什么？”
我无语：“我忘了。”
“你在那里修炼了多长时间，都用了什么办法。”
“好几年呢，我一直抗着封印的压力努力下潜，然后累了就在附近打坐回复。”
“我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进去，只是不能确定她就在里面，我还在蛮荒之海别的地方到处乱找。还是我没有那么诚心，我要是天天守在那里，如果我再坚持一下，你说她会不会就让我进去了呢？”
“我不知道。”我有些头痛，就趁他不注意悄悄走了，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自怨自艾。
过了几天他又来找我：“你们会聊天吗？常聊些什么？”
“聊啊，她其实很喜欢说话。她什么都知道，我有什么问题她都能回答。”
“你都问过她什么问题？”
于是过了三个月昼夜无休无止的日子后，我说得口干舌燥地送走了他，他还兴致勃勃地向我挥手：“我想起了一个好主意，我回去找些纸笔，咱们把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写下来好吗？”
我身体摇晃了一下，我是很怀念幽明，可我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了，我不可能记得！想到他挖根刨底的不断询问和接下来要过的日子，我头痛欲裂。
看了一眼一旁已经围观窃笑了好长时间的众龙，我微笑了：“我忽然有所领悟，现在我要闭关，等极霞真君再来的时候你们告诉他。我闭关时间不定。”
不顾群龙哀嚎，我速度进了洞府，将结界上了一层又一层，这下世界终于安静了。我恶狠狠地想：我知道的都说了，而且说了不止一遍。痴情的情人是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没有之一。这下老娘要闭关，说什么也不开。让我安安静静地自己过一段日子吧，我还要蕴养龙珠，提升修为，没时间再陪着你写什么每一天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痴情的情人是世上最讨厌的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