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楚袖扬眉

24、青蛇之成魔

　　见我停下来，那片乌云就越发气势汹汹，转眼已停在我面前，四员奇形怪状的神将领着乌压压的无数天兵天将，一名天将出众喝道：“下界小妖白素真、小青，你们水漫金山，伤人无数，还敢反抗天庭，现今四大天王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果然在天兵前方，站着四个身穿明盔亮甲的神将，姿态英伟，神采飞扬。我一看就是庙里常见的四大天王嘛，这会终于看到真仙了。听说四大天王公正清明，我不由升起一丝希望，连忙施礼：“久闻四位天王的大名，公正廉明，体恤下情，今日有幸能在此相见，小青这厢有礼了。”

　　我施礼后微微抬头只见持国天王放开琵琶，微微得意地捋了一下唇边的胡须，多闻天王则轻抚着手持的银鼠，广目天王臂上缠绕的赤龙抬高了头，紧紧地凝视着我，惟独增长天王还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连手持的宝剑也不动分毫。

　　他们身后的天将得意地喊道：“既知天王威名，何不束手就擒。”我急退一步：“不，小青还有下情禀告。”于是我将姐姐救夫及后来募款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如今姐姐身负重伤，急需救治，还望众位天王体恤一二，切莫再苦苦相逼。”

　　那天将喝道：“休要狡辩，天帝下旨派下四大天王带领十万天兵，前来捉拿水漫金山的小妖，如今情势如此，还不束手？你既然听过众位天王之名，也当相信他们自会秉公处理。”

　　我不理他，只恳切望着四位天王，果然听多闻天王说：“听你说来，也是其情可悯，既是如此，你伏法，我会为你在天帝前陈述情由。”

　　我不由沉吟：“那我想知道天帝会如何对待姐姐呢？”持国天王喝道：“兀那小妖，这么多废话，你那姐姐水漫金山，伤人无数，怎可轻轻放过，天帝早降下钧旨，她将永镇在雷锋塔下。至于你吗，不过是从犯，我倒是可为你求情。”

　　我心下冰凉，纵然说姐姐其情可悯，可还是这个结果，不，我不甘心，我不要这样，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那许仙背信弃义，善空作下许多恶事，又强行夺舍，不知天帝会对他们作何惩处？”

　　持国天王笑道：“一介凡人，区区修士，怎能上达天听，他日到地府自有他们一番结果。”
　　我低头笑道：“是吗，不是说善恶终有报吗，为什么到我们这里就不报了呢？既然天不予我，那么我何必敬天？”

　　广目天王大怒：“这是什么话？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你有你的缘法，他日他们也自有他们的缘法，天道自有轮回。岂可因一己之私而枉顾天道。”

　　我依然低着头：“既是如此，多说无益，我是不会让让姐姐去受那样的苦的，来吧。”广目天王怒道：“小妖不知死活。”他手上缠的赤龙迅速变大，夹杂着万钧风声如一片乌云向我罩来。耳听着风声响起，我伸手抓去，只见那条赤龙在指间挣扎翻滚，现场中众仙一片惊呼。

　　我慢慢抬起头来，那天将惊呼一声：“她的眼睛……”增长天王拔出宝剑指向我：“她成魔了。”
　　我用力捏了赤龙一把，把那半死不活的东西扔到地上，也慢慢抽出宝剑指向对面四大天王和十万天兵天将。那一泓秋水般的青剑剑面上清晰照出我的面容，昔日含笑调皮的眉目间全然一派杀气，眼睛也已经变成红色，眉心间更出现了一道红色竖纹，我心中暗想：真难看，不过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抬头见四大天王面容紧张，天兵天将面带鄙夷不屑如临大敌。“好吧，既然仙界没有公平，那么成魔又何妨？”广目天王怒发如狂，从地上收回那奄奄一息的赤龙，持国天王手挥四弦，靡靡之音从琵琶中流淌而出，我微觉眩晕眼前迷蒙，猛力看去也只看到他的白色甲胄在一团光晕之中，扑了几次连他的衣角都没抓到，我用力一咬舌尖趁着一瞬清醒跳到地面，影响小了一些，我取出一副珠子塞住耳朵，又闭住双目断绝五感只凭感觉向他刺去，开始的这几下还是没有刺中，突然风声过处我右臂一阵刺痛，我伸手一抓，却只摸到柔滑的皮毛在手心一滑而过，却是多闻天王的银鼠趁我不备偷袭，那孽畜见得手吱吱得意叫个不休，吵得我心烦意乱。

　　持国天王又变了曲调，那靡靡之音又化作了破阵之乐，每一个音调都如风刀霜剑袭来，一时我脸上身上都是细碎的伤口，银鼠也不时出来捣乱，我拚命告诉自己镇定不要乱，可是还是不能勘破这些迷障，左右支绌。我心一横索性停下抵挡的手来，闭住眼睛站在原地用心倾听周围的动静，风刀更猛，霜刃更烈，可是在更深地割破我的肌肤之后，再不能深入了，可是周围的声音我听得更清晰了，我感觉到一道迅疾得无法捕捉的银影在身周盘旋，寻找最佳的下口之地，然后它稍稍停顿一下，然后蓄力发起了攻击，这时破阵之乐微微有道小小的裂隙。

　　我灵光一闪，就是现在，我闪电般伸出手来，在那只银鼠前进的方向等着，果然那畜牲一头撞进来，于是我猛力捏住，一剑斩下，热血四溅，那畜牲的元神遁出欲逃，却被我剑花一挽，就此身死道消。

　　对面的持国天王一惊手下一顿，我冷笑一声，已经破乐而出长剑挥过，琵琶四弦齐断，持国天王狼狈后退。

　　见此情况增长天王抢步上前，提剑架住我的剑芒，斗了起来，他力大无比，每一剑都有开天辟地之威，我招架得十分吃力，于是不敢正面比拚四下游斗，增长天王并不追赶，只站在原地抵挡我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剑势，我不敢在一处久留怕被缠住，可是这样的游斗消耗极大，反而增长天王却更加行有余力。

　　我心下焦躁看着身周其余天王杀气腾腾，隐隐包围在我们四周，心生一计，猛攻一招然后抽身急退，向前方持国天王冲去，天王已经没有趁手的兵器，见我气势汹汹冲过，微微向后一退，我趁机穿过这个空隙巧妙一转，正好让持国天王直面追击过来的增长天王，果然增长天王急冲过来收势不及与持国天王撞成一团，我又从持国天王另一边转过来，一剑刺向增长天王的右臂，这下果然重伤了他。

　　事已至此，四大天王全面溃败，我冷笑一声抽身急退，冲杀向潮水般拥来的十万天兵天将，我的身上已受了数不尽的伤，我的眼睛已经模糊，剑已经快要抬不起来了，忽然我觉得心口一凉，贴身放着姐姐的香囊向地上飘落，我心下大惊猛力施法将身周的天兵推开，可是又有数不清的天兵天将扑来，那个香囊就此消失在人海。

　　我怒极长啸，可是见身周天兵天将正在搭建天罗地网，忽然神智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已然是强弩之末再不能战，猛地一咬舌尖用最后的力量向上冲起，果然将天罗地网向上冲起了几丈，趁着天兵天将乱作一团，又忽然变小从纠结作一团的天罗地网下逃出，再不敢奢望回空花堂，头也不回地向天际蛮荒之海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