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冰心》照水红蕖

3、第 3 章

　　山羊胡子正凝神提气全力飞掠，生怕此时开声说话气息一乱，会落在后面。于是伸出一只手搭在江无缺肩上借了下力，才开口道：“你前脚刚离开，小兰大嫂就病了。”“你说什么？！心兰怎么了？！”江无缺大惊失色，硬生生顿住身形。小鱼儿没料到他说停便停，又向前冲出四五步，这才转过身来，煞有介事地道：“你兄弟我为了追到你，昼夜兼程，困了睡破庙，饿了啃干饼。看看我这身衣服，就知道这十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可你居然连一句话都不问，只知道关心老婆……”不等他说完，肩膀已被江无缺捏住，“快告诉我，心兰怎么了？”
　　小鱼儿嘻嘻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全身乏力，贪睡，吃不下饭……”回头见江无缺脸色不善，这才正色道：“放心吧，苏丫头已经给她诊了脉，她说……”顿了顿才又笑道：“她说你们家霖儿要当哥哥了。”
　　江无缺不禁又惊又喜，但随即又皱眉道：“这个时候，我却不能在她身旁……”小鱼儿道：“别担心，我已经让苏丫头带着小涞搬过去一起住了，不会有事的。”江无缺仍眉心紧蹙，低头不语。小鱼儿拍拍他肩膀，道：“没关系，孩子总要怀胎十月才生下，咱们快点把事情办完，回去一样赶得上。”
　　江无缺叹口气道：“你实在不该跟来，苏樱虽然谋略过人，但毕竟不会武功。万一有何变故，她们两个女人如何应付得了？”小鱼儿正色道：“我本不放心你独自一人去找那恶婆娘，但也担心家中无人照应，才不得不放你走。可是，你走后三天，燕伯伯就回来了。”江无缺一怔，终于展颜道：“燕伯伯不想透风了？”小鱼儿竟忍不住笑出声来，“燕伯伯惦记两个小家伙，居然连觉也睡不着，只好回来了。”

　　两道深深的车辙斜斜伸入官道旁的树林中，江无缺和小鱼儿纵身掠了进去。不远处的打斗之声传入耳际，透过枝叶的缝隙，一辆双辕马车停在小池塘边，蓝衫人手持长剑，正与四名头包青帕的苗族男子缠斗。招式虽然精妙，却似乎力气不济，出手虚软迟缓，三五招之后便被击倒在地动弹不得。
　　四个苗人取出牛筋绳子，将他的手脚结结实实捆了。蓝衫男子竟毫无反抗之力，只是怒喝道：“卑鄙无耻！乘人之危！”
　　小鱼儿低声道：“这地方有古怪，姓唐的中迷香了。你身边可曾带着……”话未说完，江无缺一只手已伸到他面前，掌心一粒月白色的素女丹，兄弟俩不觉会心一笑。
　　两个苗人分别抬起蓝衫男子的头和脚，正要将他搬入马车之中。却听为首那人道：“慢着。此人是唐门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咱们先挑断他手筋脚筋，免得被他逃了。”说罢抽出一把牛耳尖刀，缓步上前。蓝衫男子满头冷汗，嘶声呼道：“鼠辈！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唐门必将你碎尸万段！”那苗人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不如把舌头也割了！”刀光一闪，向蓝衫男子手腕关节划去。
　　“喀”的一声，刀子竟突然凭空断为两截。那苗人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却见两个少年从矮树丛后闪身而出，拦在蓝衫男子身前，身穿白衣那人缓缓道：“此人已无反抗之力，阁下何必赶尽杀绝？”那苗人将他们打量了几遍，冷冷道：“两位是何方神圣？为何要趟这浑水？”小鱼儿嘻嘻笑道：“这姓唐的是燕南天燕大侠的朋友，燕大侠派我们来请他过去相见。”
　　听到“燕南天”三字，那苗人也不觉耸然动容，但随即又摇头道：“你骗不了我，燕大侠怎么会和唐门攀上交情？”小鱼儿大笑道：“唐门又怎样？燕大侠曾经和移花宫仇深似海，如今不也攀上……”话未说完，突然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
　　小鱼儿身子尚未着地，已被江无缺抱住。小鱼儿只觉得手足麻木，用尽力气道：“迷药……”苗人的迷香竟如此厉害，连能解万毒的移花宫素女丹都无法克制！
　　江无缺不及多想，急提一口真气，纵身向那苗人扑了过去！那苗人的三名手下不约而同地大声怒叱，拔刀向江无缺劈到！江无缺左手抱着小鱼儿，右手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子，三人只觉一股大力引来，手中的刀竟然不由自主改变了方向。只听得惨呼连连，三把刀不是砍到同伴身上，就是斩上自己肩头。江无缺的身形毫不停顿，直取苗人头领的咽喉！
　　躺在地上的蓝衫男子突然大呼道：“别碰他！有毒！”江无缺闻言身形急转，并掌为剑，在两尺之外凌空劈下。苗人头领被强劲的掌风逼得睁不开眼睛，早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一大口鲜血喷出，身子倒飞出两丈，扑倒在泥泞之中。江无缺脸如寒霜，一字字道：“解药拿来！”

　　小鱼儿服下解药，不消片刻便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江无缺松了口气，背转身子淡淡道：“我不杀有伤之人，你们走吧。”小鱼儿笑嘻嘻地看着几个苗人一瘸一拐地离去，将解药瓶子递到江无缺手上，“还是你厉害，居然能撑这么久。”江无缺已将真气运行了几个周天，毫无郁滞之象，不由得纳闷道：“我……没有中毒。”
　　小鱼儿忙上前一摸江无缺的腕脉，的确不像中毒的样子，不禁笑道：“难道你是百毒不侵之体？莫非那两个恶婆娘给你吃过什么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说话之间，江无缺已经给蓝衫男子解开了手足的绑缚，扶着他坐起。蓝衫男子道：“在下唐汛，多谢少侠的救命之恩。若非二位出手相救，只怕我们兄弟几人都会死得惨不堪言。”小鱼儿笑道：“别说话，先吃解药，解了毒站起来才好磕头。”不料唐汛却苦笑道：“这解药，在下是万万不能服用的。”小鱼儿吃惊道：“你还担心什么？我已经吃过了，不是好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