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分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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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低着头，沉默地跟着人群走进了古堡。他能感觉到走在自己身边的伊万的冰冷和警惕，也能感觉到身后阿尔蓄势待发的攻击。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唯一不在状态的是亚瑟，他的警惕心在看清古堡的走廊后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拉着弗朗西斯的一只袖子，示意对方看移动着的画像：“喂，法/国……”
“哥哥能拜托亲爱的英/国先生小声一点吗？”弗朗西斯朝因为那句“法/国”而转回头的学生抛了一个媚眼，在他们红着脸转回去后才刻意高声抱怨道：“小时候开玩笑的昵称就不要再叫了啊，小亚蒂。”
亚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他红着脸偏过头，假装注意力又集中在了移动着的画像上。
过了一会儿，弗朗西斯听见亚瑟极为小声地开口：“……抱歉。”
弗朗西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朝偷偷转过头来的亚瑟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听见了。
“胡子混蛋。”亚瑟猛地转过头，脸瞬间红透了。
真是够了啊喂，你们所谓的涵养都被狗吃了吗？王耀叹了口气。
他冲前方闹腾着的两人翻了个白眼，心情却慢慢放松下来。他打量着交头接耳的画像们，甚至还朝其中某个镶着金边的画框里的秃头老男人友好地笑了一下。
“放松些，总归不会有比死亡更差的事情，不是吗？”王耀在人群停下后轻声道。
再说了，比死亡还糟糕的事情我们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啊。王耀勾起嘴角，像黑曜石一眼空荡荡的眼底却浮现出几分难过。
“呵呵，本Hero可是还要拯救世界的。”阿尔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湛蓝色的双眸中一片冰冷。
“死胖子就闭嘴吧，你不惹祸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伊万立刻用软糯糯的声音反驳，他拉着王耀的衣角，笑容甜美：“小耀不怕哦，万尼亚会保护小耀的。”
王耀转过身，摸了摸伊万的头，眼睛却没有聚焦。以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啊，我也曾全心全意地相信过你啊，伊万，但最后还不是……罢了，都过去了。
王耀自嘲地笑了起来，或许是失去国/家身份的缘故，他越来越像人的同时也越来越容易陷入以前的某一段回忆。任何一个语句，任何一个情景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奇异的感觉狠狠在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再划上一道伤口。
时间让记忆模糊不清，事件细节被慢慢遗忘，而所能感触到的，只有浓厚的感情。每每想起，总是温暖而又绝望。
明明我以前不是这样忧愁善感的人啊，王耀想，也不知道中/国现在怎么样了，那群小混蛋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王耀出神地想着，直到阿尔惊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My God！”阿尔尽可能地压低自己惊恐的声音，他脸色难看得像一张白纸，整个人都在疯狂地颤抖着，“喂，中/国，你说世界上有鬼吗？”
“……当然没有，美/国先生应该不至于连常识都没有吧？”王耀挑了挑眉，下意识地嘲讽道。
“可现在就有了呢，呵呵呵。”伊万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软糯的脸上却是让人胆寒的笑容。
王耀回头，就看见了乳白色且半透明的，漂浮在空中的“人群”。其中一个还拉着自己的耳朵，将脑袋给拽下来大半，只剩一点点皮顽强地连接着头和脖颈。
王耀：……
很好，五千年来的第一次见鬼。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干巴巴地开口：“嗯…或许亚瑟家真的有小精灵，嗯，所以有鬼什么的，也应该是正常的吧……”
“喂，我家本来就有小精灵。”听见了全部对话的亚瑟转过身，低声说道。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本来不耐烦的神色瞬间变成了惊讶。
很好，我们的英/国先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王耀欣慰地想。
终于发现在自己家里突然出现原本不存在的地方应该是很惊悚的事情了吗。沉迷魔法的亚瑟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再说了，如果魔法可以被很多人掌控，那社会结构也会因此而不稳定，阶层之间的碰撞会更平凡，对一般的道德，逻辑之类的东西也会有很大的冲击。
如何使用魔法，谁能使用魔法，什么算是违法行为，违法后的惩罚与赔偿，如何处理和不能魔法的麻瓜之间的关系，魔法政/府和麻瓜政/府的关系……
还有如果能利用魔法这样的资源就好了，无论是军事方面还是民生方面……
王耀脑子里瞬间蹦出来一大堆政/治话题，他出神地想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亚瑟和自己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的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显现出诡异的苍白，苍绿色的双眸则充满了狂喜和激动：“你们也看得见？”
王耀愣了愣，他没有想到亚瑟的第一个问题会是如此的……嗯，清奇。
他一脸冷漠地回答道：“我不瞎，谢谢。”
“Hero更希望自己看不见……”来自生无可恋的阿尔。
“万尼亚现在想拆了这里呢，呵呵呵……”伊万身上似乎已经开始冒黑气了。
三个人的嘲讽几乎是同时响起，但亚瑟奇怪的兴奋却没有被影响分毫，他的脸颊上立刻出现了大片的红晕：“他们超级可爱，对不对？”
看着亚瑟盛满期待的绿眼睛，王耀难得地被老对手哽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种恐怖阴森，关键是根本不应该存在在世界上的玩意儿可爱啊？！鸦/片混蛋你的智商是被魔法给抹消了吗？
而陷入魔法无可自拔的亚瑟还在继续：“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们以前对我的质疑好了。”
王耀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礼貌的笑容。亚瑟·柯克兰你特么是司康吃多了吗？还是你的脑子被你留在以前的世界了？你的政/治敏感度呢？
“亚蒂啊，”阿尔替王耀说出了心声，他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地开口：“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魔法对于世界，额，或者说你家的影响？Hero觉得魔法什么的，额，算了，你应该懂的。”
阿尔绞尽脑汁地想要组织语言最终却还是失败，他叹了口气，连头上的呆毛都翘不起来了。
亚瑟的狂热的笑容僵了僵，他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又恢复了王耀熟知的那个绅（禽）士（兽）形象：“我知道的，阿尔，”他的笑容有些无奈，“可我们已经不是国/家了呐。”
他抬起头，闭着眼，或许是想要遮挡眼睛里的水汽：“我试过的，阿尔。记得吗，我现在是贵族出生，我参与过这里的政/治的。”
他顿了顿，强压下翻滚的感情后嘲讽地笑了笑：“这里没有国/家化身，而且没有人会听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的话。”
“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是什么英/国，只是亚瑟·柯克兰，一个十一岁的男孩，来自柯克兰世家，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类。”
“亚瑟·柯克兰又为什么要去考虑这些事情呢？又有什么理由去管这个国家和世界呢？”
他嘲讽地笑着，语气里尖锐的怒气却掩盖不了自暴自弃的绝望。
王耀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绝望的亚瑟，但他清楚对方的感情。因为他也一样，担忧着自己的家人的同时无法做任何事，甚至连了解所有信息都做不到，只能撑起虚假的笑容来掩盖自己。
而在自己本土的亚瑟或许更绝望吧，明明都还是英/国人，但却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人。
“亚瑟，你是对的，这里怎怎么样，的确和我们无关，但记得吗？”王耀把亚瑟整齐的金发揉乱，“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原来的那个世界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啊，亚瑟·柯克兰也好，英/国也罢，都是你啊。再说了，学魔法不是你一直喜欢的事情吗？现在的这一切，姑且就当作是一个长长的假期好了，难得你不希望有一个假期？”
亚瑟没有说话，但他的情绪却平稳了很多。一直没有说话的弗朗西斯玩味地笑了笑：“假期吗？那假期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总会结束的，不是吗？”王耀回给对方一个温和的微笑。
我一定会回去的，王耀想，无论付出什么。我的家人还等着我呢。
“哈哈哈，与其讨论这些，我们还是赶快往前走吧！”阿尔笑得没有任何阴霾，像是完全没有被影响一样，“Hero可是很好奇本Hero会被分到哪个学院呢？”
王耀看着缓缓敞开的大门，温和地笑了笑：“走吧。”
宽敞的大厅摆放着四个长桌，八种鲜明的颜色装饰着长桌，最前方则是教师席位。大厅两边漂浮着无数蜡烛，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变幻着的星空天花板。
“Hey，”阿尔喃喃道，“亚蒂你回去后能给我弄一个吗？这棒呆了！”
“闭嘴吧！”大概是刚刚情绪爆发得太露骨，亚瑟现在正处于一种烦躁状态，他瞪了一眼阿尔，气呼呼地抿紧了嘴巴。
“哥哥更好奇那个是什么。”弗朗西斯兴致勃勃地指了指大厅正前方的四角椅，上面放着一个灰扑扑，烂糟糟的帽子。
“嗯……弗朗你问问亚瑟？”阿尔压低声音，但刻意让声音没有小到亚瑟听不见的程度，“他好像生我的气了。”
“因为现在情况非常特殊，我已经原谅你了。”亚瑟头也不回地开口。
“太好了！”阿尔眼睛瞬间就亮了，他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个躺在椅子上的帽子突然咧开一个口，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开始唱歌。
而且唱得很难听。
王耀发誓他听见一直不说话的伊万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开始用俄语念叨着什么。
他还看见强装淡定的亚瑟以及惊讶之下抬手给了弗朗西斯一下的阿尔。
但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帽子说自己有看透思绪的能力。
王耀看见另外四个人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想他的脸色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Hey，”阿尔最先开口，“你说我们会被关进实验室吗？”
弗朗西斯盯着那只帽子看了很久后慢慢开口：“应该不会吧……你们注意了吗？帽子说的是‘所有你想的’，是不是指，只要我们不想，就不会有问题？”
“或许吧。”王耀垂下眼睑，“总要试试，不是吗？实在不行，我们就说这是我们很久以前玩的一个游戏。”
“这还真是破洞百出的计划。”亚瑟嘲讽道。
“那不如我们亲爱的亚蒂想一个更可行的？”
……
帽子已经停止了歌唱，自称麦格的教授也开始拿着长长的名单开始点名。
王耀看着一个女孩匆匆忙忙跑到椅子上坐下，戴上帽子，没过一会儿帽子就再次裂开：
“格兰芬多！”
女孩放下帽子，在格兰芬多们的掌声下跑到那张金红色的桌子旁坐下。
应该不会太糟糕，王耀看了一眼又和弗朗西斯吵起来的亚瑟，莫名觉得轻松。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呀，到哥哥我了，哥哥就先走了哦，”弗朗西斯眨了眨眼睛，“哥哥会假装不知道什么法/国啦，英/国/脱/欧啦之类的事情哦。”
“闭嘴吧，蠢货！”亚瑟偏过头，不去看笑得灿烂的弗朗西斯，紧紧握住了藏在袍子下的手。
弗朗西斯在众人的注视下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椅子边，坐下，没有任何犹豫地戴上那顶帽子。
王耀和其它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大概过了几秒，又或者几分钟，帽子裂开了：
“拉文克劳！”
在掌声中，弗朗西斯优雅地脱下帽子，他不着痕迹地朝剩下四人眨了眨眼，然后径直走向天蓝色的长桌，很快和那里的小巫师们打成一片。
亚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是有效的。”
王耀点了点头，他把手心里的汗水抹在了仍然在发呆的阿尔衣服上。
“Wang，你在干什么！”这是反射弧长得过分的阿尔。
“伊万…well，布拉金斯基？”麦格教授有些不确定地叫出了伊万的名字。
“那是苏联人？！”王耀听见窃窃私语声。
是了，现在是1991年的9月，还有四个月……
王耀觉得自己的心口又疼痛起来。
而另一位当事人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他慢慢走到椅子边，然后戴上帽子。
好在窃窃私语声很快就消失不见，所有人紧紧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小熊。
“赫奇帕奇！”分院帽最终这么喊到。
“赫奇帕奇？”亚瑟一脸崩溃地看着伊万眯着眼睛走到赫奇帕奇的桌子边坐下，“忠诚善良？那头狗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阿尔干笑了两声，“他的确是忠诚于自己的力量……”
王耀表示自己不想去思考为什么大魔王会被分到赫奇帕奇。
“亚瑟·柯克兰！”
当亚瑟的名字被叫到的时候，亚瑟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绿眼睛里满满的是单纯。他走到椅子边，有些嫌恶地看了眼脏兮兮的帽子后才不情愿地戴上。
帽子几乎是在碰到他的头的那一刻就尖叫起来：“斯莱特林！”
亚瑟把帽子放回原处，优雅地坐到了人数最少的桌子边。
“下一个就是Hero我啦！哈哈哈！王耀你紧张吗？”阿尔跃跃欲试地看着那顶帽子，笑容灿烂。
“不……”王耀叹了口气，按照这个情况，他恐怕是无法享受一个人在某一个学院的平静生活了，他推了一把阿尔，“去吧。”
“阿尔弗雷德·F·琼斯！”下一秒，阿尔的名字就响了起来。
阿尔迫不及待地冲向椅子，和亚瑟一样，帽子几乎才碰到他的头就尖叫起来：
“格兰芬多！”
很好，王耀想，我肯定要和某一个混蛋在一个学院了。
“耀·王？”
王耀听见自己的名字有些奇怪地被麦格教授念出，他忧郁地走上前台。
现在，我只是王耀，一个华裔，在英国的某所孤儿院长大……他不停地告诉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将帽子戴上。宽大的帽沿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也阻断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王耀吗？”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我是。”他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回答道。
“很有天赋，很不安……是在牵挂着什么吗？”帽子又问道。
王耀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自己的弟弟妹妹还有家人，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不想让我知道吗？好吧好吧，我这个老头子越来越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那个声音有些烦恼地说道，“既然那么有天赋的话……那就去……”
“拉文克劳！”
王耀急急忙忙地摘下帽子，他不喜欢这样被看透的感觉，哪怕对方其实并没有看到他最大的秘密。
他无视了弗朗西斯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然后走到了拉文克劳的桌子边坐下。
弗朗西斯很快和旁边的人换了位置，坐到了王耀旁边：“太棒了！小耀你和哥哥一个学院呢！”
王耀看了看冷漠地坐在斯莱特林中间的亚瑟，已经在发出鬼畜笑声的阿尔还有笑得温和但不怎么友好的伊万：“……我觉得也很好。”
比起鸦/片混蛋，三岁的Hero，还有病娇魔王，裸奔的红酒玫瑰其实也不算太差。他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分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