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腆笑

28、回国

　　苏可颜睁着酸涩的眼睛躺在床上，心里脑里乱七八糟的，根本睡不着。
　　顾宸恺安排好事情，洗完澡后就躺在苏可颜身旁，抱着她亲了亲，“睡不着？眼睛痛吗？”
　　苏可颜也抱着他，摇摇头，“心里乱糟糟的，睡不着。”
　　顾宸恺摸了摸她的眼睛，“姑姑伤心，你也哭的那么伤心做什么？”
　　苏可颜把脸埋在他怀里，“听了那些事，我替姑姑感到伤心……”
　　顾宸恺拍了拍她的背，“不要想太多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背叛你的，相信我吗？”
　　“我信！”苏可颜抬头看他，“你肯定跟那个男人不一样！我……我只是想起了外婆他们的事……”
　　顾宸恺看着她，“怎么又想起她们来了？不哭。”
　　“你知道吗？苏家几代都只生了一个女儿，而且苏家女儿的姻缘运全都不好。外婆跟我说，她的外公是死在青楼里的，她的父亲是死在鸦片馆里的。我的外祖父，跟着一个洋女人跑了。”
　　顾宸恺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些事了，看她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心疼地亲住她，“我不会的，我这辈子只爱你，别害怕。”
　　苏可颜张开嘴巴与他交缠。
　　一番云雨过后，苏可颜躺在顾宸恺怀里昏昏欲睡，对他说：“其实，到我母亲这一代已经好了，我父亲是个好人，也很爱我母亲，如今我更是嫁给你了，苏家女子如同诅咒一样的命运，已经消失了。”
　　顾宸恺没说话，摸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宸恺，我爱你。”苏可颜说完就睡了过去。
　　“我也爱你。”这句话回荡在黑暗的房间里，添了一抹温情。
　　早上七点半醒来后，苏可颜洗漱完了去换衣服，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换好衣服急忙跑下楼。
　　“宸恺！”苏可颜下楼之后，就在餐桌上找到顾宸恺。
　　“什么事？跑得那么匆忙？”顾宸恺倒了杯水给她喝。
　　“我想起来了！我想到那个关洛是谁了！”苏可颜没喝水，看着杜鲁，“那个李阿姨在哪？”
　　杜鲁让人去找来，顾宸恺连忙问她：“你知道？”
　　“嗯。他是江南关家的人。”苏可颜看着他，“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被一个男人耍了的事吗？”
　　这话一出，在一旁吃早餐的顾炎飞倒抽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顾宸恺的脸色。
　　嫂子以前居然被一个男的耍了！
　　顾宸恺皱着脸，想了想，“关乔元？”
　　“对，关乔元的二叔，就叫做关洛，是一个天才建筑设计师，很出名的一个人。”苏可颜没有惊讶顾宸恺知道关乔元的名字这件事。
　　这点小事，若是顾宸恺想查，一下子就查出来的。
　　“又是关家的人！”顾宸恺想到他心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被关家人欺负过，真想弄死他们。
　　“吃完早餐再说。”顾宸恺让人把早餐拿出来。
　　“没错，关先生是一位建筑设计师，江南关家的人。”李海玉站在他们面前回答。
　　顾萤也在，听了之后，对顾宸恺和苏可颜说：“这些事情，你们问我也可以的。”
　　苏可颜顾虑到顾萤的情绪，根本不敢开口再问她任何事。
　　顾萤看到她的表情，对她笑了一下，“睡了一觉之后，反而觉得轻松一点了。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魔怔了十五年，现在清醒了，或许，老天爷想让我把心结放下了？”
　　顾宸恺看着她，“那姑姑放得下吗？”
　　顾萤看他直视自己的眼神，沉默了一下，看回李海玉，“我失踪以后，关洛怎么样了？”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
　　“他……跟柳燕玲结婚了吗？”
　　李海玉看她悲伤的样子，过了很久才回答：“您失踪之后，关先生疯了一样地找您！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他一直找不到您！柳燕玲一口咬死她那天晚上之后就没有见过您，关先生也找不到证据。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在您失踪五年后，他依旧没有线索，后来有一天，他就跟柳燕玲结婚了。”
　　顾萤听了，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他还是娶了柳燕玲。
　　苏可颜想了想，问她：“姑姑，你一直没告诉他，你的家世？”
　　顾萤摇摇头，“没有，去留学的时候，我疑心重，不敢告诉任何人我的家世，而且我跟他……我们相爱的速度太快了，本来我打算跟他先回到顾家庄园，再给他解释，谁知道，后来的事情全都乱套了，我就一直没有提到。”
　　李海玉又开口：“顾小姐，我来F国，是过来照顾我的小女儿的。在这之前，我还是一直呆在您和关先生的那套房子里做家政的。在我走之前，关先生生病了，听说是癌症。”
　　“癌症……”顾萤轻飘飘地说了一声，然后就笑起来，眼中含泪。
　　如今她对关洛，不知该是爱，还是恨了！
　　苏可颜看着难受，走过去抱住她。
　　等她笑完了，李海玉眼里也有泪水，再对着顾萤说：“顾小姐，关先生一直没忘记您……他跟柳燕玲结婚后，还是一直住在你们的房子里，而柳燕玲一直被禁止进入那里。在他住院治疗期间，他还一直心心念念着您……顾小姐，您去看看他吧！关先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顾萤没说话，只是流着眼泪。
　　直到三天后，顾萤决定去Z国。
　　坐在飞机上，苏可颜看着下面的城市，他们回来了。
　　苏可颜问了顾萤，为什么决定来。
　　顾萤回答她，十五年了，事情也该做个了结了。
　　出了机场，苏可颜就看到两个男人过来接他们。
　　“这是G&D在Z国区的行政总裁，卫辉。”顾宸恺给她们介绍。
　　卫辉笑了笑，“顾夫人，顾小姐。”
　　众人上车后，顾宸恺才对苏可颜说：“这次人多，我们先去卫辉的别墅住，明天再跟你回去苏家，好吗？”

　　这次来的除了他们夫妇跟顾萤，还有杜鲁，孙姨，以及硬要跟来的乔乙娜。
　　苏可颜摇摇头，“我们跟姑姑一起住，不回苏家住了。”
　　“好。”
　　到了别墅之后，卫辉已经安排好佣人在别墅里了，众人收拾了一番，先休息下来。
　　第二天起来后，顾宸恺看大家的精神都不错，把从卫辉那里得知的消息说了。
　　“关洛如今住在医院里，听说病情很不乐观，平时很少见客，要想去探望他，得先约到他的助理。”
　　顾萤听了，点点头，“跟他助理报上我的名字吧！他会见我的。”
　　顾宸恺看着她，“姑姑，你想好了？”
　　顾萤摇摇头，“我没想好，但他如今病的严重了，依旧念着我，我怎么也该去看看他，之后，我们的事情也就了结了。”
　　顾宸恺点点头，吩咐杜鲁去办。
　　很快，关洛那边就来消息了，他的助理亲自打电话来，顾宸恺接了，然后就听到了关洛的声音。
　　几个人都盯着顾宸恺，见他简单回答了几句，然后就把手机放扩音，
　　“我姑姑在旁边，你可以跟她说话了。”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在顾萤身上。
　　“萤萤？”手机另一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
　　顾萤听了这个称谓，握紧双手，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萤萤？”关洛听不到回应，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声。
　　乔乙娜拍了拍顾萤的手，鼓励地看了她一眼。
　　顾萤深呼吸一下，开口：“关洛，我是顾萤。”
　　听到顾萤说完这句话，手机那头就没有传来声音了。
　　就在大家都忍不住想开口骂人的时候，手机另一头传来了一些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掉了的声音。
　　而后就又传来关洛的声音，“萤萤，真的是你……”他似乎哭了，“我找了你好久了……一直找不到你……”
　　顾萤也红了眼眶，却倔强地不掉眼泪。
　　顾宸恺看了，直接把手机拿走，自己跟他聊。
　　顾宸恺从他那里得知了医院名称之后就挂了，转头问顾萤：“姑姑，要去看望他吗？”
　　“去。”顾萤已经平静下来了，点头同意，然后跟随乔乙娜上楼换衣服。
　　苏可颜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端庄优雅的顾萤，再加上她如今已经清醒的神态，这才是真正的顾家小姐。
　　一到医院门口，几人才刚下车，就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过来，看着顾萤，然后对大家点点头，“我是关先生的助理，各位，请跟我来。”
　　到达病房门口时，顾萤停下了脚步，看着已经被助理打开的门发呆。
　　顾宸恺他们都没有催她，一直站在她身后，默默陪着她。
　　大概五分钟过后，顾萤才提步走进病房，一眼就跟病床上的男人对上眼。
　　那是一个很英俊的儒生，长得很斯文，眼睛却很凌厉，就算穿着病服，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眼睛却依旧有神。
　　他盯着顾萤，手伸出来想抓住她，奈何顾萤根本不靠近他，也不去伸手握他。
　　“关洛。”顾萤看着他，轻声说出口。
　　“萤萤！”关洛倒是很激动，见她不过来，只好自己动身想去抓她，结果被顾萤避开了。
　　“听说你快死了，我来看看你。”顾萤一直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关洛见她平静无波的眼神，显得很低落，“萤萤，你在怪我！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出现，是因为一直在怪我？怪我没能保护好你……没能说服家人娶你……”
　　“怪你？呵呵……”顾萤突然笑起来，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了，“不！我不怪你！我在怪我自己！是我没有保护好孩子！是我没用！我只怪我自己！所以我才疯了！”
　　关洛吃惊地看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顾萤喊完后，一直在哭泣。
　　苏可颜带着顾萤先出了病房，让她先冷静下来。
　　顾宸恺看着关洛，说出了他所不知道的事实。
　　“当年，柳燕玲去了你家找我姑姑，说出她怀了你的孩子，而且你们就要结婚了，让姑姑离开，姑姑不信，跑出门想去找你，结果途中出了车祸，等她醒来时，孩子已经没了，而且她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那两个落了她的胎的医生，是柳燕玲和你母亲的人，她们还想把姑姑送到精神病院，姑姑侥幸逃出后被人救了。那人从姑姑那里得知顾家的联系方式，找到我们，等我们接到姑姑的时候，她已经疯了。”
　　顾宸恺简单说完事实，也不管关洛反应如何，就出门去找苏可颜和顾萤去了。
　　关洛听完之后，一直没说话，安静了十五分钟，才消化了他所不知道的许多事，慌慌张张的跑出门，在走廊尽头找到顾萤。
　　“萤萤，听我说！我没有跟柳燕玲发生关系！我们任何关系都没有，她不可能怀了我的孩子！而且当年我并没有要跟她结婚，我想娶的人只是你！”关洛还没说完就哭了，“是我该死！我没能保护你……”
　　顾萤看他哭着跪在自己面前，闭着眼睛说：“可你还是娶了柳燕玲……”
　　“我娶了她，我当初只是想报复她！我知道你的失踪跟她有关，她处心积虑想嫁给我，关家所有人都在逼我，我就娶了她，让她守活寡……”
　　“我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我一直只有你，我只爱着你，萤萤……”
　　“这十五年来，我一直在找你……”
　　关洛断断续续地说着，顾萤看着他流泪，却一句话都没有回应他。
　　后来关洛终于快撑不住了，他的助理和护士把他带回病房里，顾萤也没动。
　　“姑姑……”苏可颜牵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顾萤又笑出来，却没有说什么。
　　直到顾萤平静下来，走廊上都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
　　“走吧！”顾萤说完就提步走，苏可颜搞不懂她要走去哪里。
　　顾萤进了病房，看到关洛虚弱的样子，对他说：“关洛，今天我是来了结我们之间的事的。”
　　关洛想开口，却被她打断。
　　“今天我们也终于说清楚了当年那些事了。你我之间，的确不存在误会。”
　　“所以我们谁都不欠谁了。”
　　“关洛，你好好保重，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了。”
　　顾萤说完就离开病房，结果刚出门，就碰到了柳燕玲。
　　柳燕玲看到病房门口的顾萤的时候，眼睛瞪的很大，表情很吃惊，手指指着顾萤，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萤见她这副模样，冷漠地瞪着她，“柳燕玲，好久不见了！”
　　“你……顾萤……”
　　顾萤拍开她的手，“还记得十五年前你欠我的人命吗？”
　　柳燕玲一听，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脸色惨败。
　　“我会讨回来的！你等着！”顾萤说完就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