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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卷珠帘4 ...

  •   如意微微一愣,仍故作着镇定,抬起眼望向齐诚瑾,只见这位大人面上带着笑,一脸的和善,估摸今日也不是来故意刁难,于是回了个浅笑,对他说道:“大人恐怕是认错了人,奴婢叫如意。”

      齐城瑾挑了挑眉,背着手点了点头,仍然笑着,说:“兴许是我眼拙吧。”语罢便迈着步子往外走去。

      如意在他身后行了个礼,说:“大人慢走。”随即看了一眼紧闭着门的书房,定了定神,款步走了进去。

      段篙炽正坐在案前,似在想着什么事情,见如意进来,便说:“去把郭怀叫来。”如意应了一声,又把桌上的两杯茶端上,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如意端着新泡的茶与郭怀一同走进来,段篙炽接过如意递过去的茶,对着郭怀问道:“什么时辰了?”

      郭怀双手作揖,答说:“回王爷,戍时了。”

      段篙炽又问:“姗侧妃那边可好?”

      郭怀答:“青黛苑里的筱茜前几日来过,说娘娘最近咳嗽得慌,怕是近来天儿太冷,娘娘身子有些不适。”

      段篙炽皱着眉头,说:“先上晚膳,吃了晚饭,本王过去瞧瞧她。”

      郭怀躬身退去,书房里只剩段篙炽与如意两人,段篙炽喝了一口茶,说:“你昨夜睡得可好?”

      如意一惊,想起自个儿今晨晚起了,叫起的时候又没去跟前伺候,有些不安,小声答道:“王爷赎罪,奴婢今早上起来晚了.....”

      段篙炽紧绷着的脸一下子舒缓下来,扭头看着身后的如意,说:“本王刚刚吓着你了?问你睡得可好,你一个劲儿认错干什么?”

      如意躲开了段篙炽的眼神,说:“多谢王爷关心,奴婢睡得很好......”

      段篙炽起身,道:“那你酒量不错啊,改日可再与本王喝几杯。走,吃饭。”

      所有的丫鬟小厮,包括郭怀都被遣走,饭厅内又只剩下如意跟段篙炽。

      段篙炽如昨日那样要如意坐在桌上陪着一起吃饭。

      如意为段篙炽乘了一碗粥,段篙炽接过去,又问她:“这两天在这边可还习惯。”

      “回王爷,奴婢在王爷殿前做事是蒙受王爷垂青,其他姑娘也十分关照奴婢,对这边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如意说着,又拿起另一只空碗夹了几片红烧牛肉,放在段篙炽手边。

      “在本王跟前说话,不必如此拘谨小心,一口一个奴婢。”

      “奴婢不敢再乱了规矩。”

      段篙炽抬眉又瞧了如意一眼,她虽是坐在这桌子上,却真是只在陪着他,没有要去动筷的意思。便将手边那装着红烧牛肉的碗递了过去,“你是伺候本王的,便是要本王舒心,坐在一边一口一个奴婢,又不动筷,本王就无法舒心,快吃几口。”

      他知道通常丫鬟小厮只可等主子用完膳后,吃剩下的饭菜果腹,成日里让如意陪着他用膳,也算是给她开了个小炤。

      如意不好推脱,接了过去,只是夹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段篙炽见状,心头竟有些不快,只说:“陪着本王吃饭,让你这般难以下咽?”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鬟,按理说这王府里只有娘娘与夫人们有资格陪着王爷用膳,王爷屡次三番地破了规矩,令奴婢惶恐。”

      段篙炽放下了碗筷,冷哼一声,道:“那本王立即给你个名份,你就不再是伺候人的下人,就能成一个被人伺候的主子,你觉得如何?”

      “奴婢从未有过这般妄想。”室内的灯火衬得如意的脸煞白,她微低着头,轻咬下唇,额间有几丝碎发,轻风扫过微微飘动。

      段篙炽突然升起一股冲动,想要抬手去拂过她的额间,却定了定神,将那股欲望抑制下来。站起了身,说:“本王没胃口了,你去叫郭怀,本王要去趟青黛苑。”

      如意亦站起来,应了一声,款款地退了出去。段篙炽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烦闷,面上却平静如水。

      柳如意走出饭厅,心脏狂跳。殊不知她也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悸动,只不过,如意不会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更是不会忘记段篙炽是什么人。

      活了二十一年,如意从未真的与哪个男子有过超越友谊的关系,唯一有的一次悸动,也不过是七年前,萃意楼的那惊鸿一瞥。如今,情爱欢愉已经再不会是如意的追求,她苟活人世不过是想为刘家留下几分念想,亦是放心不下自小跟着她的熙春,也没法辜负沐芫对她的恩情。

      宸亲王的厚待,她柳如意,担不起。

      碧落与清芷在前头提着灯笼,段篙炽身后只跟着郭怀,走入了那腊梅飘香的青黛苑。

      姗妃正歪着身子坐在起居室的软榻上,见那高大的身影进来,本懒散无光的面容瞬间笑开了花儿,登时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姗妃一张瓜子脸,两眉秀长,双眸清亮,因着现在时辰已晚,她已经散下了发髻,乌黑的长发垂落至腰际。她亦卸下了妆容,面色却是那般红润剔透,着一身粉色裙袄,美得惊心。任这世上哪个男子见了,也会为之心动。

      她到了段篙炽跟前,头向段篙炽的胸口一靠,说道:“王爷已经五日没来看我了,我还以为自个儿也失了宠,独守空房变怨妇了。”

      段篙炽将她轻轻一揽,与之一同坐上了软榻,道:“这几日事情太多,没顾得上来看你,听郭怀说你咳嗽又犯了?”他说着,把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几个侍婢与郭怀都退出了内堂,轻轻将门关上。

      “前几天是咳得厉害,可现在见王爷您来了,便是得了灵丹妙药,什么毛病都好了。”姗妃说着,手指在段篙炽衣襟的扣子上打着转儿,一双媚眼深情地望向他。

      段篙炽却把揽着姗妃的手抽了出来,说:“所以,王大人那边果真没有任何消息?”

      姗妃的脸一沉,使了点劲儿把段篙炽推开,道:“没有,我爹许久没差人过来了。”

      她拿起软榻案上的橘子,翘着兰花指剥开了果皮,又把橘子拌成几瓣儿,递给了段篙炽,却又没好气的说:“王爷每次来都是问这些事情,哪回要是真真儿只为了看我来一趟,我定去庙里烧一柱高香。”

      段篙炽本就心情烦躁,也没闲功夫哄人,便冷着一张脸,把手里的橘子一放,站起身来,说:“你自个儿养好你的咳嗽,天晚了,本王回去了。”

      他刚一站起,姗妃竟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另一只手往他的背脊上摸去,声音变得格外温柔,“王爷,外面又黑又冷的,让您走这夜路我心疼。”

      她说着话,身子已经贴到了段篙炽背上,脸蹭着他的脖颈,发丝与呼吸在他脖颈间游离,嘴唇略过段篙炽耳边,柔和地轻声说道:“况且,我也舍不得王爷走。”那两片柔软的薄唇,又辗转到了段篙炽的脸庞,吻了下去。

      段篙炽方才在银銮殿中未得消解的欲望霎时再被点燃,他双眼闪过一丝异样的渴望,转过身,将姗妃一把抱起,便往内卧走去。

      今夜的段篙炽异乎寻常的狂热与粗暴,与平日的他判若两人。

      姗妃气喘吁吁地仰躺着,双乳袒露,浑身细汗,却不知为何,竟觉有些感怀。她翻过身来,手撑着头,叫了一声:“王爷。”段篙炽答了一声:“嗯。”姗妃心头一怵,问道:“你今日,可是在想着谁?”

      段篙炽沉默了半响,竟起身下床,披上了衣服。姗妃掀开被子,赤身裸体地坐起,仓惶地说道:“王爷......”段篙炽置若罔闻,整理好衣装,只说:“你不必起来了,本王回银銮殿去睡,明日有早朝,起得早。”说完便踏出了内卧,向外走去,只留下一个姗妃,怅然坐立于在床榻之上。

      段篙炽平时政务繁忙,每日需要应付的事情与人多如牛毛,因而晚上的睡眠都是极好的。今夜却是失了眠。

      宸亲王儿时丧母,青年丧妻,唯留下一个可人聪慧的儿子,却在四岁时被自己的亲弟弟设计害死,他以为自个儿的心已经被仇恨与对权势的渴求填满了,不剩半点真情。可近来重逢了那柳如意,竟让他的心头对爱升腾起了一丝欲求。

      为何偏就是那罪臣之女。

      或许是七年前在萃意楼的偶遇便叫这情愫生了根,又或是在刘府见到那伶俐又天真的抱猫丫头,使他深深地记住了这一张脸,再或者,是她蹲地哭泣的可怜样让他心生同情。

      这世间的恨,都是因着各种缘由而生,只有爱,没有办法找到源头。

      他段篙炽不该有爱,不能又爱,在庞然人世,不可有半点软肋。堂堂男儿,怎可被情爱绊住手脚。

      不过是个下人,卑微如尘土的丫鬟,凭什么能与他产生交集。段篙炽闭上眼,在黑夜中暗暗做出抉择。丫鬟便让她永远是个丫鬟,生死贵贱,与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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