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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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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后,黄河下游缺堤,造成无数人无家可归,瘟疫流行。
皇宫御花园内,正吵得不可开交。
“父皇,您就让我去嘛!”芙蓉开始向皇帝撒娇,女人家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她学不来,但是撒娇这一套,后宫佳丽三千,还怕没人教她吗?!
“不行!”这回皇帝可是铁了心肠来对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以前只要她撒娇父皇就会答应她所有的要求,从未如此重口气拒绝她的。
“父皇,您放心吧,有紫雯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她退而求次,本来她是准备只身前往的,看来现在是不行了。
“不行就是不行!”皇帝这次更是板起面孔,“朕只有你这个女儿,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朕怎样向死去的皇后交代?你就乖乖地留在宫里,哪里都不能去!”
“我又不是去干些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勾当,是去救人于苦海啊!”芙蓉不依地站起来,“上天有好生之德,难道您能够看着黎民百姓受苦吗?”
芙蓉想动之以情,可是效果不大,看来她得要出最后一招了。或许“先斩后奏”这招就连父皇都奈何她不了。
第二天早朝,照例是群臣向君主朝拜之后,君臣来到偏室喝茶吃点心,顺便磨磨牙。可是却把第一次上早朝的太子吓到了,怎么会和书籍上所记载的完全不同?上早朝不是君臣议论政事,而是君臣同坐聊天!
他就坐在父皇的身旁,偶尔虚应几句,但是渐渐地看出了苗头,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父亲。用这种放松的气氛来套出群臣的心里话,既可了解世事又可防止“欺上瞒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唉!”突然之间,皇帝叹了一口气,眉心紧皱,群臣不知道君主为何如此哀愁,面面相觑,议政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紧张的高压笼罩在上空。
知父莫若子,太子已经知道父皇的意图了,不禁也跟着叹气,他怎么有个如此孩子气的父亲的?
可是群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储君也在叹气就连汗都不敢出,战战兢兢的。
“唉,众爱卿,你们来评评理。”皇帝还是愁眉苦脸的,“你们说天底下究竟有哪个孩子敢要挟父亲的?”
这个问题更是吓坏了所有的大臣,如果现在得罪了当朝皇帝,就会吃不完兜着走,甚至是人头不保!要是得罪了未来的国君,以后又不知道有什么结果,伴君如伴虎啊!大家都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太子看到众臣面露难色,他早就在肚子里笑了不知几回了,这次果真是锻炼他控制情绪的功力啊。
“近来紫莲那丫头越来越不像样了,竟然要挟朕,说什么不给她去灾区,她就以后再也不见朕!你们说天底下有这样的不孝女吗?!”
皇帝终于说出来了,幸好不是当众责备太子,众人才刚松一口气,但是皇上所说的紫莲不就是芙蓉公主吗?那岂不是更糟!现在处理朝中大小事务的正是芙蓉公主啊!大臣们又一个头两个大了。
“朕也知道这次黄河缺堤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疫病横行,但是朕已经下令赈灾啦,还派遣了几名御医前往了,可是紫莲那丫头却坚持要去那里给人看诊!”皇帝热泪盈眶地说,“她爱民如子的心情是值得褒奖,但是她有没有想过朕这个当爹的心情?朕只有她一个女儿啊!众卿家,无论如何,你们都得帮朕想个法子留住她!”
任何人都知道水灾之后的瘟疫非常厉害,可以几天之内毁掉一个繁荣的城镇,比战事更可怕!所有人都不敢接近水灾过后的灾区,若是这次公主真的要前往灾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即使她是“药仙”的唯一入室弟子,也怕是难逃劫数!
就在这个时候,公主贴身侍女紫筑来到议政殿,守在殿外的御林军不敢阻拦便让她直接进入议政殿内。“奴婢参见皇上、太子,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恭敬地行礼,“拜见各位大人。”
皇帝见到来者是被自己女儿调教得比那些大家闺秀还要优秀的女官,马上让她平身,温和地问她有何要事觐见。
“奴婢是来请太子殿下移驾到御书房处理政事的。”紫筑轻柔地说,众大臣不得不对这个传闻中公主的左右手刮目相看,要是自家女儿有她这样的气质就好了。
皇帝不解地问:“为什么?紫莲去哪呢?”
“禀皇上,刚才公主接到一道奏折后就拉着紫雯赶去灾区了。公主在离开之前还特别吩咐奴婢,请皇上放心,她会照顾好自己的,朝政之事就暂请殿下代为处理。”
“什么?那任性的丫头!”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众臣赶忙安慰皇帝,而太子早就和紫筑离开了,免得去看皇帝那“声色俱备”的表演,这可真是丢脸啊,有这样爱玩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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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钰!”在京城内的某间药店里,一名英挺的男子叫着他面前英俊不凡的伟岸男子,“我们得回去了,东西就交给他们处理吧,要是我们回去晚了,让老太君知道我们跑出来就不好了。”
“知道啦。”昊钰整理仪容后急急忙忙赶回家,幸好赶在老太君到“四季苑”之前准备好一切。
在昊王府里,昊王爷常常闭门不出,不理世事,由老太君处理家中事务,并管理着家族事业。
原本昊王爷离开官场后只是打算开几家商号来养活家中大大小小的,顺便找些事来打发时日,怎料到生意越做越好,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会。与近年来崛起的“天鹰堡”及“荷香居”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本来昊王爷准备训练孙子昊钰管理家中事务的,怎料到发生了一件让人痛心的事——昊钰中毒!幸好有位略懂医理的武林高手路过,用内功把昊钰体内的毒逼出来,才保住昊钰的性命,但是余毒未清,他得长年躺在床上休养。为了此事,昊王爷常常闭门不出,昊钰的生母更是常伴佛前。
老太君每天都会前来昊钰的住处“四季苑”,希望能看到孙子有点起色,可是每次都是失望离去。
“为什么要这样骗老太君呢?”这个问题他不知问了多少次了,可是昊钰总是没有回答他,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但是这次他竟然回答:“应鹏,你是我的生死之交,还不明白么?我体内的毒素不仅没有完全清除,而且日渐加重,多少名医都无法医治,我何必给奶奶希望,然后又狠狠地伤害她呢?反正我现在不过是在等死罢了。”
不过他倒是庆幸那次中毒之后能够住进屋子最里的四季苑,而且老太君命令不准任何人打扰他的休养,他落得清静。
“听说最近以来灾区的疫情得到控制。”良久,风应鹏说道,“有人传言是‘药仙’的入室弟子到那里医治灾民,所以疫情才得以控制。传言是否属实就不清楚了。”
昊钰不明白地问:“你不也是‘药仙’的弟子吗?”
“我只是跟着师傅学一些武艺罢了,至于医理只能说是略懂皮毛,师傅说我不适合学医,只教会我一些疗伤的方法。”他耸耸肩膀,“我曾听说师傅有一个入室弟子,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师傅虽然不在人世,但他老人家说过他的入室弟子医术已经是青出于蓝更甚于蓝。我们到灾区去碰碰运气,或许能够遇上她,她可能可以治好你身上的毒。”
昊钰叹了一口气,说:“问题是怎样才能过得了奶奶那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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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离开好吗?”昊钰转头问风应鹏,“要是她看到那封信会不会气昏呢?”
应鹏送他一对白眼:“拜托!我的大少爷!既然出来了就别再罗嗦啦!平时你常溜出来时又不见你这么担心?”
他说得也是,就算现在昊王府内乱得鸡飞狗跳他们也管不着了,因为再过一天的路程他们就到达灾区了。
他们发现在通往灾区的官道上行人匆匆,络绎不绝。这与以往所见不同,以往只有灾民往外逃的景象,可从未有过这么多人往灾区里跑的情形,再加上官府的送粮运药车马,官道上更显得繁忙。
“咱们得快点回去,白衣姑娘还等着咱们这些草药呢!”
“那也是啊,白衣姑娘还等着这些药来救人的。要不是白衣姑娘救了全城的人,咱们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对啊对啊,她还教会咱们这么多本事,如果没有她来咱们镇,我们那里早就成了死城了。”
一对赶着马车快速奔跑的马夫超过昊钰他们的马车队,向着前面的城镇奔去,他们的对话悉数落入昊钰他们的耳里。
“他们所说的‘白衣姑娘’会不会就是我们所要找的人呢?”应鹏赶上昊钰并说道,“我们追上去看看吧。”
“但是学歧黄的不都是男的吗?”昊钰有点不可置信地嘀咕着。
“世事无绝对,总有例外的。别想这么多了,咱们快点追上去吧。”应鹏也不是很确定他们会不会找到“药仙”的入室弟子。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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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浩浩荡荡地从京城来到黄河缺堤的城镇,并在天黑之前进城。
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这城里不仅井然有序,人们还不停地忙碌着,仿佛这一切都有人在指挥着似的。男人在忙着修理堤坝、房屋,女人穿梭在他们之间送茶水,孩子们积极地清洁房舍。他们并没有因水灾而沮丧,对新生活充满着希望。
究竟是谁把重灾区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这一双无形的手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改变了灾区的面貌。
“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翁走向昊钰他们。
“我们是来送药的,请问该送道哪里去?”应鹏向老人拱手,“我们想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再回京城,请问这里有客栈吗?”
昊钰突然觉得很兴奋,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心跳急速,他很想见到那个“白衣姑娘”,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急切的心情。
“你们是‘荷香居’的人吗?”老人得到肯定的答案,眼里多了几分热切,“真是感谢你们常常送衣送药来我们这里,你们真是好心肠,我们城能够这么快恢复也多亏你们的帮助。劳你们问候一下你们的当家,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要是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就请尽管吩咐,咱们一定效劳!”
谈话之间,老翁已经把他们领到一间药铺前,这里有许许多多的人进出,老翁示意他们把药品放在外院,然后带着他们进入大厅。
大厅内人来人往的,一名身穿粉红色衣裳的女子正在指挥着众人取药、熬药和送药,看到老人走进来,马上问道:“赵长老,是不是河堤有什么事啊?”
“呵,姑娘,你怎么知道老头儿才刚从那边过来的?犬儿在那边修补河堤都差不多完成了,挺顺利的,姑娘不用担心。”他指了指身后的人说,“他们是‘荷香居’的人,又给咱们送衣送药来了。”
“赵长老,我家小姐说等她看完诊后就会到那里去看看,您老也辛苦了,请回家休息一下吧。”粉红衣服女子有礼貌地说,也就在此时看到站在赵长老身后的昊钰和风应鹏等人,吃惊地呆滞在原地。
“你是‘荷香居’的人?”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点哽塞地说,“别来无恙?”
风应鹏点头,有些激动地看着她:“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既然你们互相认识,那老头儿也不用在这里为你们介绍了,我去里边看看白衣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失陪了。”年老又阅人无数的赵长老怎会看不出这两个娃儿眼里流露出来的是什么,于是找个借口先行离开,省得留在这里阻碍别人谈情说爱。
“白衣姑娘”这个称呼在一路上不知听了多少遍,但是一直没见到这个人,昊钰的心里有股冲动想马上见到她,于是跟着赵长老进去与前厅只有一墙之隔的里堂。
“小东,白衣姑娘在哪里?”看了四处一周后,赵长老问一名向外走的小伙子。
“她在内屋给丁大叔他们用针刺穴,我要到前头去取药了,长老您休息一下吧,您也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既然如此,老头儿也先回家一趟,不打搅姑娘治病救人了。”赵长老转身离开药铺。
而昊钰则盯着那道挡住内屋的门帘,他恨不得有一双透视眼,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形。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紧张得就连手心都在冒汗了!他不禁骂自己干嘛在那里穷紧张的,以前面临劲敌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紧张。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掀起那张门帘。
“你来得刚好,能不能帮我叫紫雯进来?”一名穿着白纱罗裙的女子背对着他,用斗笠挂着长长的面纱,使别人看不到她的脸庞,只能看到她那长长的、乌黑亮丽的秀发柔顺地贴着背后衣服垂到大腿处。密密实实的衣裙把她包裹得只露出白皙如玉的双手,与当今开放的女性服装非常的不同。
更令昊钰觉得惊讶的是,以他的武功修为,常人是不易听到他的脚步声的,更何况是背对着他,看似柔弱的她?她又是怎样知道身后有人的呢?
“咦?你是谁?”她转身过来,“我还以为你是小东他们,对不起。”面纱底下的轮廓可以让人依稀可见,但是又让人看不清楚。
她轻柔似水的声音把他给迷醉倒了,他连忙傻笑道:“没关系,没关系的。”他的傻样把她逗得扑哧一笑,她很久都没有笑过了,为何他能够轻易勾动她的笑容,影响她的心情呢?
“我想,还是我自己去找她好了,不麻烦你了。”她柔美的声音再次飘入他的耳里,他仍然傻楞楞地站在那里点头,直到她越过他的身边走出去他才恍然惊醒,紧跟着她走到前堂。
而在前堂内,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紫雯,怎么吵吵闹闹的?”她不禁皱起双眉,病人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休息,他们这样吵下去,谁还能够在这里静养?
“公……小姐。”紫雯惊觉自己说错话,马上改口,“对不起,奴婢忘记了。”
“你……唉!”芙蓉也不忍心责骂她,这些天以来她也挺辛苦的,压抑了这么久也该发泄一下,但她也太不注意场合了吧?
“紫雯,你以后得要多注意自己的情绪,别老是激动起来就忘记场合,知道吗?”芙蓉柔声地说,“你先去吃饭,三刻钟后到后堂替我帮病人拔掉金针,然后你就去休息,明天再过来药堂吧。”
“可是,奴婢要保护小姐的安全啊!”紫雯用脚狠狠地踢了风应鹏的脚一下,痛得他马上皱眉咬牙,当然这些小动作也落入芙蓉的眼里。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但是病人是最重要的,你又忘了吗?枉费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还老是忘记这些。”芙蓉摇摇头,“我只是去堤坝那看一看就回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我会保护她的安全的。”昊钰不自觉地说,让风应鹏有点错愕,他什么时候开始接近其他女性啦?他以前不是见到女人就跑的吗?
芙蓉知道自己再拒绝的话会引起紫雯的反弹,为了不使她又吵又闹,只好答应昊钰的意见,于是一男一女先后离开药铺。
“他是谁啊?”紫雯问应鹏,她对那个人有点不放心。
“他是‘荷香居’的大当家,怎么,对他有兴趣?他可是心有所属的,不会看上你这种黄毛丫头的!”不由自主地,风应鹏的醋意不断地往上升,他可不希望她注意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他不会让小姐受到任何伤害吧?”紫雯的心还是围绕着芙蓉,要是她有什么意外,皇上怪罪下来,自己可是受不了的。更何况自己与公主情同姐妹,自己可不想让她受到任何损伤。
“刚才你的小姐怎样吩咐你的?”他刻意转移她的注意力,若是她再这样盯着昊钰的话,他有可能因为妒忌而跑去杀了昊钰!
虽然以往他和昊钰在一起的时候,女性的目光总是围绕着昊钰转,但是他一点都不介意,甚至庆幸他为自己挡住不少狂蜂乱蝶。但是今天可不同以往,她是他的,谁也抢不走,包括昊钰在内!
“你还没资格管我,你去客栈睡大觉吧!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我没有完成今天的工作小姐又有好一阵子说我了……”紫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老是不给他好脸色看,虽然她很想对他和颜悦色的,但他以前老是欺负她,让她想起来就有一把火在心里烧。
“你穿成这个样子,叫我怎么睡啊?为了免除大家的眼受到你的荼毒,我有责任监督你回去换衣服的,谁叫我是你的师兄!”
“我穿成这样碍着你啦?!现在所有的女子都是这样穿着,怎么你不去管管她们?你以为你是‘我的师兄’就能管我任何事了吗?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她的衣服弄脏了,小彤好心借衣服给她穿,这又关他大少爷什么事?怪人!
两人就这样围绕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争吵不休,就连在一旁的人都受不了地摇头叹息,怎么这对冤家就是不能平心静气地交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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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没必要陪我出来的,你们长途跋涉送药来此地,应该去休息一下了,要是你们累倒的话,这里的人会感到很不安的。”芙蓉柔声地对着昊钰说,但仍不忘检查河堤是否坚固,她手提着灯笼,凑近堤坝仔细查看。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看一看究竟是谁这么厉害,不仅拯救了灾区无数人的生命,还把灾区的疫情控制住。”他来到她身后,“想不到竟然是如此一名弱质纤纤的姑娘。”
“我可一点都不弱哦!”她笑着说,“能够从死神手里抢回这么多条人命,死神对我也无可奈何。”
突然一个浪头打过来,她的斗笠被浪花给卷走了,幸好昊钰及时把她拉住,不然她也会掉入河里。不过灯笼也被水扑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昊钰不敢松开手,怕她会被浪花冲走:“这里很危险,我们得马上回去了,要是再又一个大浪卷过来,我们会丧命于此的。”
“你跟着我走吧,你不熟悉这里的地形,看来这堤坝还要再筑高一点,否则又有缺堤的危险……”她的手牵着他的胳膊,摸索着下河堤的路。
他靠近她的身边,嗅到她身上有一些药草味,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让人有些迷醉。一阵风吹过,两人都打了个颤抖,意识到大家都被河水打湿了衣服,他们必须马上弄干衣服,否则会染上风寒的。
在朦胧的月色下,他们来到城西的破庙,昊钰用打火石点燃了一堆干草,红红的火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
他抬头一看,顿时忘了呼吸——她实在是太美了,美得让人屏息!修长的柳叶黛眉下是明亮黝黑的双眼,就像无底的深潭,让人很容易陷身其中。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外翘,让美丽的眼珠仿佛会说话似的。欺霜赛雪的肌肤仿若艳阳下的莹雪,透明洁白中带点红艳。挺直的鼻梁下是小巧的樱唇,与额心的莲花状朱砂印记相晖映。
此人只缘天上有,何以落人间?高贵脱俗的气质更添她的典雅,略带倦容的瓜子脸让人为之心疼,她可以让任何男人为之迷倒、为之疯狂,也让人涌起誓死保护她的念头。
不施脂粉的她已经如此动人了,若是她稍微打扮一下的话,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若真的有神仙存在的话,是否如她般娇美?
她对上他深幽的黑眸,其中所散发出来的热切光芒让她只觉得双颊发热,不禁害羞地垂下脸蛋。昊钰知道自己失态了,马上站起来走出去拾干树枝,借以避开这种尴尬。
当他离开后,她竟然感到有点失落,她有点害怕那种寂寞的感觉,平时她借助不停地工作来忘掉这种感觉,可是现在她无事可干,这种感觉又袭上心头。
她慢慢地合上双眼,不禁想起上次合上双眼的时候,究竟是几天之前了?三天,还是五天?连她都忘记了……
看到她闭上双眼,他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树枝,让火烧得更旺。再在旁边用干草铺成一方席子大小,然后抱起她,让她平躺在干草堆上好好地休息。
当他发现她的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腰时,他只好躺在她的身边,用自己的肩膀给她当枕头,用披风覆盖在两人的身上充当被子,和衣而睡。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很久以前他们就这样亲密相拥般。
外面的月亮就像笑弯了的嘴巴,温柔地照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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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的光辉普照大地,城里的人们东奔西跑,只为了寻找一夜未归的两个人。
“都怪你!还说什么那个人可靠,现在可好了,小姐不见了!”紫雯担忧地不停地走来走去,“要是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和我都会死得很难看!”
风应鹏也为昊钰的失踪而心急如焚:“你胡说些什么!他的武功在我之上,如果连他都保护不了你的小姐,那还有谁可以保护你的小姐?!我对他有十足的信心!”其实他不仅是在说服紫雯相信昊钰的能力,也在说服自己要对他有信心。昊钰他们不会有事的!
幸好在芙蓉的努力之下,灾区的秩序已经恢复正常了,只剩下一些病患还没有完全康复而已,只需继续服药就可以了。本来她们打算今天就起程回京城的,可是现在却不见了芙蓉的踪影!
正当他们来到城西时,风应鹏马上感觉到不对劲,怎么这里会这么安静的?就连虫鸣都听不到!
一群人围在城西破庙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当紫雯越过人墙的时候,兴奋地直往前冲过去,可是风应鹏硬拉着她不肯让她前进。
“你在干什么?”紫雯看着他问。
他压低声音,像是怕被那头豹发现似的说:“你想过去送死吗?那头豹随时可以把你撕得支离破碎!”
任何人都可以看到它结实有力的肌肉在光滑乌黑的皮毛下面纠结,明亮而锐利的眼睛在观察着四方。它的身手肯定非常敏捷,就算是武林高手都不敢轻易接近它!
“神经病!”她丢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跑向那头黑豹,引起围观人群倒吸一口气。
当应鹏为保护她而追上去时,却惊奇地发现那头黑豹竟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它只是抬头看一眼就又趴回原位,继续专注地盯着那群村民。
当紫雯打开破庙的那扇残旧的木门时,两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昊钰和芙蓉两人相拥而眠!
她愤怒地转过头来,扯着他的衣服说:“你竟然带一头色狼来冒犯我家小姐!待会儿再跟你算帐!”
色狼?他可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昊钰是“色狼”的,自从他认识昊钰以来,根本就没有见过他碰过任何女人,跟他有关系的就只有“和尚”、“柳下惠”之类的形容词。
也很难怪风应鹏这小子现在会笑得如此夸张,就连黑豹都扭过头来看着笑得满地找牙的他。
昊钰无奈地叹气,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骂他是“色狼”的。可是怀中的可人儿还不想醒来,调整一下睡姿又继续睡过去了。他不禁怀疑她怎么这般能睡,外面都闹翻天了,她还能睡得这么沉!
传闻中“药仙”的武功并非常人能及,可以算是一代宗师了,他的入室弟子不会是个不懂武功的人吧?可是昨天她可以察觉到他在她的身后,应该也是个武林高手吧?
难道是他昨天在不自觉之中放重了脚步而不知道?应该不会的,他的轻功可不是那么差劲的!自幼习武的他早就练得可以让人不轻易觉察到自己的存在。她昨天知道他的存在会不会是巧合呢?
昊钰轻轻地抱着怀中娇小的身躯起来,并用披风小心翼翼地把她紧紧围住,不让她着凉,然后才转身面对应鹏和紫雯。
虽然只看到她半边脸,但也足以让风应鹏慨叹不已,她果然是国色天香,难怪昊钰会为了她动了“凡心”!即使现在面对着昊钰投射过来的寒冷目光,他也觉得值得,值得!
“她……睡着了?”紫雯的声音很小,生怕会吵醒芙蓉,打扰了她的美梦。
昊钰点点头,紫雯接着说:“这也很正常,她已经七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肯定是撑不下去了,才会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睡着的!”
七天?!这小妮子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吧,得要管管她才行!可是,他们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去管她?昊钰在暗地里骂自己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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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钰把芙蓉抱进客栈的上房内,轻轻地把她放在软铺上,可是她仍然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肯放开,他只好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好好睡吧,我会在外面守着的。”
仿佛听到他的话似的,她慢慢松开双手,他才得以离开她的身边。就在这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豹轻轻一跃,跳上床铺,趴在芙蓉身边。
“它可是小姐的宠物‘黑星’,你可别想动它一根寒毛!”紫雯及时挡下昊钰欲攻击黑豹的手掌,并低声警告他,然后一手拉着一个大男人离开房间。
“你昨晚也没有休息,快去隔壁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吧。要是她醒来我会通知你的。”风应鹏不等她反驳就把她硬塞进另外一间房,看到她眼底下的黑眶真有些说不出的心疼,不知道家人会不会接受一个婢女出身的媳妇呢?
“我们也该谈一谈了。”风应鹏率先走下楼,昊钰只好跟着。
店小二端上几壶酒和三道小菜后就退下了,由于城里的人忙着重建家园,客栈里只有他们两人坐在那里。
“被人说成色狼有何感想?什么时候‘和尚’也开色戒了?”
昊钰无奈地耸耸肩,不置一语。
“你不是把任何女人都和你的‘公主’相比的吗?你一直以来都是以你的‘公主’作标准的。怎样,她比你的‘公主’出色吗?我还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被你的‘公主’比下去呢!”应鹏哈哈大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碰女人!”
昊钰的眼神黯淡下来,喝了一杯酒后才说道:“我根本就没有拿她跟芙蓉公主相比,我和她就好像彼此认识了很久似的,有一股很自然的感觉,我在不经意之间就接近她了。”
一杯酒接着下肚:“其实说什么‘我的公主’,我根本就配不上芙蓉公主,只是她在我的心中根深蒂固罢了,她可能已经忘了我的存在了!”
应鹏不解:“你是世子,不能娶公主吗?”
“我们始终是君臣关系,怎能越矩?”他也只有在心底去爱芙蓉,并默默地为她祝福,不知听到她出嫁的消息时,心还会不会这么痛?
“你是这么死板的人吗?”风应鹏陪他喝了一杯。
“现在的我根本就没资格去给任何人承诺,不论是芙蓉公主还是她,我身上的毒还不知道哪一天会夺去我的命。”昊钰苦涩地笑了笑,拼命地给自己灌酒,希望能一醉解千愁。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应鹏也叹了一口气,天底下又有谁过得了情字这一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