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江山美人志》清风飘雨

6、此女智计巧脱困

　　“姐姐，该起来练武了！”
　　一大清早，柳紫墨就闯进房间，见她还在床上闭目睡觉，不理她，摸摸梅若瑶的鼻子，奇道：“姐姐睡着了？！”“别烦我。”她低哝一声，转过身子继续睡觉。
　　偏生她不给她安宁，胡乱摇晃着她，边摇边说：“不行啊，爹爹已经在等你了。”“明天再说。”梅若瑶今早才合眼，精神不济，病恹恹地说。“不行不行，赶快起来了！”柳紫墨对着她的耳朵喊道，震得她耳膜有点痛了，很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没奈何，她懒洋洋下床，穿上一件白色窄袖对襟的纱衣，秀发绾起，以一根紫玉钗为饰，玉足刚穿了双凤头丝履，还没等她妥当，柳紫墨忽地一根长枪刺过来，直逼她的面颊。
　　几乎是反射性的，她矮身躲过，惊道：“你在干什么？”“你......”柳紫墨从心里觉得“柳月痕”有点古怪，却又说不清哪里古怪。
　　她欲言又止，“嚯”地手回长枪，转移了话题：“你把家伙带着，爹在等我们了。”梅若瑶看着那些兵器，心里直发怵，却又不得不选，犹豫片刻，终于选择了一把剑握在手中。
　　柳紫墨手握长枪，大步流星，显得英姿飒爽；而梅若瑶，走路时莲步轻移，文静娇弱，让人不得不怜。
　　柳父早在大厅等候，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越发显得他肥胖的身体臃肿不堪，一双大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瞧着她们俩。
　　柳紫墨双手将长枪双手捧给柳父，他伸手接过，一双眼睛深邃如黑夜，沉声道：“月痕。为父这三招出的是‘灵蛇出洞’、‘乌龙摆尾’、‘长蛇吐信’，分别攻击你面门、后背、身下。注意了！”
　　别看他这么胖，可他的动作却异常敏捷，攻势迅猛，可怜的梅若瑶左闪右逃，只能用剑勉强应付了几下，很快地，毫不意外地双腿中招，“啪”地一声趴在地下，手掌传来一阵剧痛，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她会武功啊？怎么我和她一点不一样呀？”
　　“月痕！”“姐姐！”柳父和柳紫墨同时大叫，冲过去把她扶起来，梅若瑶强忍着眼里快要喷薄而出的泪水，说道：“我没事。”“月痕，我已经把招数告诉了你，你怎么还会中招呀？而且，你从小习武，可你刚才的表现十分拙劣，到底是怎么回事？”柳父沉着脸问梅若瑶。
　　梅若瑶急中生智，心道：“你既然相信鬼神，那我就借鬼神的名义来骗你了。”于是，她泪落如雨，轻声抽泣，哭着说：“爹，我昨天......昨天......”“昨天怎么了？”他问道，满脸焦虑之色。“我昨天碰到一个穿着金甲的神人，他说我不遵天命，本当立地而亡，可我说父亲养育之恩未报，来日必定结草衔环来报答他的大恩大德，他被我的诚意感动，许我还阳，但终其一生，不许动武，以免误伤人命，增加杀孽。”说着说着，她为了增加真实性，拼命地哭着，连她自己也分不出是真是假，只觉得心中无限悲苦。
　　柳父大为感动，早已哭红了眼眶，断断续续说着：“女儿呀......呜呜......没想到你有这番孝心......呜呜呜......”柳紫墨觉得自己与她一比，大为不如，也哭得甚为伤心。
　　梅若瑶反过来安慰他们了：“女孩子家有武功没有多大用处，武刀弄枪原本就是男人家的事情，我这样不是挺好么？”“说的是。紫墨呀，你姐不会武功了，你可要好好学呀！”柳父止住了泪水，突然说道。
　　柳紫墨的秀目睁得老大，问道：“姐不会了，关我什么事？”“好吧，你爱学不学，随便你......”他脸色不大好看，有点无奈。
　　接下来的日子里，开始有点无聊了，每天看着柳紫墨和柳父练武，闲来帮张妈洗衣，做饭，看看四书五经，种植花草，把小小的一个院子整得花香四溢，连那个石头人张妈也夸她：“小姐的心好巧。”
　　柳紫墨和她长得一样，矫健的身姿与自己大不一样，那张脸，让她看了就难过——有一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朝夕相对，让她时刻想起过往，提醒着自己的过去，想忘也忘不掉。
　　梅若瑶斜椅在湘妃榻上，凝视着那方丝帕，想起那天的初遇，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俏脸泛上一层红晕，如同艳丽夺人的海棠，令人迷醉。
　　“姐，你又在想那人了！”柳紫墨老是见她望着丝帕发呆，凝眸许久，知她心仪那位公子，忍不住打趣道。梅若瑶红着一张俏脸否认，道：“我哪里想了？我是看着料子好，改天去做件衣服。”“没想没想！你看你，动不动就看这丝帕，有什么好看的！做衣服？要做的话早就做了，还天天看，看你的头呀！”她噼里啪啦说得又急又快，如同竹筒倒豆子，“要不你照镜子看看，你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
　　说得话虽俗，可是事实。梅若瑶被她说得脸上火辣辣的，拿起铜镜瞧着自己脸，好似染了浓重胭脂，浸透了半边的彩霞，笑骂道：“鬼丫头，正事不做，倒是往歪路走。”“歪路？你的年纪不小了，该找个婆家啦！要不要我帮你打听打听是哪家的公子，惹得柳月痕春心大动？”她一本正经说道。“又来瞎说。我看你比我还要心急呢，说不定呀你会比我先出嫁呢。”梅若瑶娇笑道。“不会。哪有姐姐未出阁，妹妹倒是先嫁的？我倒是很期望看到我未来的姐夫呢。”柳紫墨反将她一军。
　　“你呀，整天叽叽喳喳，像只......”柳紫墨截口笑道：“像只喜鹊！”“不，像麻雀。”梅若瑶笑了，眉毛弯弯，笑意落在了眼底。
　　“姐，你没有钱呀，我的零钱没有了。”眨眼之间，柳紫墨变得可怜兮兮，带着讨好的笑，“你最好了，把一点给我呗。”还绕个圈子替她捶背。梅若瑶不吃这一套，道：“前几天不是才给你的，怎么现在又没有了？”“被我不小心用光了。嘻嘻！”她还在笑，气得梅若瑶想找个针把她的嘴巴缝起来。
　　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不会发火，问道：“你的钱用得这么快，我怎么给呀？我已经给了许多次了，你怎么还要呀？老实交代，你的钱用到何处了？”柳紫墨停手了,露出犹豫的神色，半晌不说话。“你不说的话，我就告诉爹了。”梅若瑶开始威胁她，“爹如果知道你用这么多的话，他会心疼的。”
　　大概是职业缘故，柳父对钱非常爱惜，虽然不至于到吝啬鬼的地步，可他一分钱也舍不得乱花，给她俩的钱也计算得好好的，刚好够用。
　　果不其然，柳紫墨讨饶了：“别告诉爹，他会骂我的。”“你说不说是你的事情，告不告诉可是我的事情了。”她微微一笑，当真是娇俏可人，不胜娇羞，可在柳紫墨的眼里，变成了一个母夜叉在对自己露出狰狞面目，狞笑着，计算着......
　　把心一横,柳紫墨咬着牙吐露了真相：“我把钱给叫花子了。”“你把钱给要饭的？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呀！”梅若瑶皱了皱眉头。“我没有瞎用，我真的给他们了。”柳紫墨再次重申，“山东一带发生蝗灾，许多难民逃到京城来了。我看那些人实在太惨了。所以才......”“好，我相信。我陪你去看看。”她压根不相信，就她这样一个嘻哈玩闹的人会有这份心思？说不定是拿出去胡乱用了，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