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回 多少梦魂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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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军医！军医呢！赤那！”他怒了，原本跪在地上的丫鬟，更加害怕了。
“军医到了。”赤那带着军医进来，“狼主！你？军医，快给狼主看看！”
“不，你给我，治她，我要她活！”他挥开了军医的手，指着躺在榻上了无生机的赵圆珠，急红了眼，“赤那，你给我稍微处理一下。”
“是！”赤那麻利的替他脱下中单，“狼主如何所伤？何人胆敢行刺狼主？”
“何人？呵，没想到那赵佶是个软骨头，他的女儿倒是个烈性子。”他看了看榻上的女人，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赤那，处理完了，去查查这是宋朝的哪位帝姬，还有，这两个汉人丫鬟，给处理了，再换两个手巧通汉文的丫鬟来服侍，另外，我受伤的事，不可传出去。”
“是！”赤那替他换上新的中单便退出了营帐。
“禀狼主，这位帝姬虽失血过多，但好歹不曾伤及心脉，也最多是个皮外伤，可她体格偏弱，不同于我大金女儿健硕，再加上……”军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昨日他才被请去帅帐替那边的宋朝帝姬诊脉。今儿又是这边的。真真是……这位情况很差啊。
“再加上什么？”
“再加上这几天未曾进食，且……行事颇多，本就达到身体极限，何况她还有天生的旧疾，若是找不到自幼为她调理身体的医女，恐怕凶多吉少。”他咬着牙说完了话。
“自幼调理身体的医官？”
“按照宋人的规矩，每位皇子帝姬身边应该都有一位医官，或者医女，于平常时日号平安脉的作用。”
“那先用你的办法救她。”他撂下一句话，掀开大帐，走了出去。
她真的会死吗？面前好像出现了那张寡淡清和的脸，和那个决绝的笑容。不，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松开手掌，手心里已是薄汗一层了。
晌午，他坐在军帐里已经半日了，赤那还没有回来，也就是还没有打听到那女人到底是谁？她不是帝姬吗？怎么这么难打听？他有些坐不住了，起身……
“狼主！”赤那在帐外请示。
“进来！”
赤那身后带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弱不禁风的。气度倒是不错。
“禀狼主，此乃内侍赵怀让，他听闻狼主在替仪福帝姬找医女，遂主动站出。属下便将他带来。”
“哦？内侍？”宋人的名堂有点多，他搞不太清楚。虽然他们被从小要求学习宋人的礼仪和语言，但这并不代表他得懂这些，比如宋朝的礼仪，他没学过，至于这些什么内侍，他更是不知道了。
“在下赵怀让，参见四太子。”赵怀让行礼，却不卑不亢。
“你是医官？”
“在下不是医官，只是内侍。不过是通晓些医术，自幼跟在帝姬身边服侍。”
“来人，将此人带去寝帐。”他思忖着吩咐。
他翻了翻案几上的军务，又合起，手背而踱步。
内侍？还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内侍。转而又想起方才才那人不卑不亢的态度。他有些不悦：不仅长得好看，还是个有气度的内侍？
“赤那！”
“在！”
“将你刚刚打探到的消息，给我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
“是！那人是唯一一名会医术的内侍。”
“内侍，何为？”
“按照宋人的说法，就是是……阉人。”赤那停顿了一下。
完颜宗弼一听是阉人，心情大好，阉人他还是懂是什么意思的，既然是阉人，那就无所谓了。
“她真是位帝姬？”他总觉得她就是个小婢女，只记得那张蜡黄的脸，却忘了，那张蜡黄的脸早已恢复成冰肌玉骨。此前以黄脸示人，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是帝姬，徽宗九女，年十七，号仪福，名圆珠。未尚，有婚配。”
“再查。”她竟然已经许了人？他心有些慌。
赤那退出帐外，宗弼随即也出了军帐，直奔寝帐。
赵怀让正在施针，榻上的人脸色惨白，气息奄奄。军医在一旁手足无措，有些迥然。
“如何？”
“在下尽力而为。”
“何意？”
“帝姬命悬一线，在下尽力而救，可帝姬若执意求死，在下却无能为力。在下医人，不治心。帝姬命已保，何时醒来，不知定数。”赵怀让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东西，恭敬的行礼。
他看到她的伤口被包扎了起来，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那支带血的金簪，血迹斑驳，他用手擦了擦，放进怀里。
“赵圆珠……”他坐在了榻上，别过头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低喃出声。
冷，出奇的冷，冷的像那年母妃去世的冬天。
热，非常的热，就像当年母妃殿里的那一把火。
她可能快死了吧？胸口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了，忽然，一瞬间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她置身于茫茫的烟海中，尽头，是汴京的皇宫，是皇宫里的长宁殿……
母妃！
她的母妃就站在长宁殿的门口，言笑晏晏，一袭沉香色的宫装，腰如素束，一如曾经母妃最爱的颜色。
“母妃！”她扑了过去，母妃如记忆里那般温柔，轻轻摸着她的头，满眼尽是宠溺和无奈，还有一抹愁晕掩在眉梢，“母妃，我想听你唱歌。”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母妃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轻轻地唱着歌儿，如幼年时哄她入睡。这，是母妃最爱唱的歌了。
母妃，阿汝好想你，阿汝真的，好想你。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拼命在摇晃她，还有人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东西，很难受，母妃还在唱歌，但是她离母妃越来越远了，不，母妃，不要离开我，母妃，你带我走好不好，阿汝……不想活了……
“帝姬！帝姬！帝姬，你醒醒，我是赵怀让，帝姬，康王殿下很担心你，帝姬，千万不要求死……”
赵怀让？他来了吗？他来救她了吗？一根一根的长针没入她的皮肤，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唤醒了她的意识。
“赵怀让……”她虚弱地唤了唤，映入眼帘的确实那个侵她河山，毁她家国的人，她情绪激烈起来，发疯似的抽去自己被他握住的柔荑，强撑着坐起来，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对他退避三舍，“赵怀让！赵怀让！”她尖锐的叫了起来。
“帝姬！帝姬！帝姬！你冷静些！帝姬！你冷静些！”赵怀让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冲上去拉住已经快疯了的赵圆珠。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就像他看到的，那么多次殿下哄她的样子。
“赵怀让，九哥，九哥呢？我要九哥，我要九哥，你帮我把九哥找来好不好，你让他带我走好不好？”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无助，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哭过，她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又想起了她的泊之，那样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她的驸马，她还没有来得及嫁给他。可是……如今，她这么一副残破不堪的模样，又怎么配得上他？她死死拽住赵怀让的衣袖，哭的肝肠寸断。眼睛疼，胸口也疼，心，更疼。
他狭长而又狠厉的眼睛眯了眯，这赵怀让的本事确实有，十天了，还是将这个女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妙手回春的救回了她，既然是个人才，又是从小跟着她的。
“赤那，去安排一下，赵内侍以后就是四太子府的医官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回 多少梦魂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