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的女人》薛不腻

36、折断天使的翅膀（四）

　　林舒在生了朱秉清后没多久又回到了职场，孩子丢给老人照顾。先前那些想看她笑话的失了算，有人背地里诅咒她日后过得不好，然而她得知后当场便放话说：我以后好不好过不清楚，我现在就能让你不好过。

　　有人说林舒辛苦怀胎十月孩子却要跟丈夫姓实在可惜，林舒笑着说孩子反正是她生的，跟不跟她姓有什么关系？男人才看重这个。

　　那个人翻了个白眼，道:“男人在意男人看重的才是好呢，咱们就是啥也不在意才被人吃够够。”

　　林舒没理会她。

　　那人自觉没趣，也不多说什么。

　　“……这怎么回事呀。”林舒支着头，“简直是一笔乱账。”林舒才不关心孩子与谁姓呢，反正都是她生的，现在她最关心的仍然是自己的工作。

　　“呀，小林。”一个同事来攀交情，“咱们也有许多天没说话了吧？”

　　林舒冷淡道:“咱俩昨天才说过话。”

　　林舒清楚这些人不过表面交情，即便说的再好听背地里也会给你下绊子，既然如此不如表面功夫也不维系。

　　“诶呀，你看你这人的嘴，咱们是知道你的脾气才不会误会你呢，我是想说你家孩子也大了吧，与咱们家小女儿正合适呢。”

　　“……他还不到十岁。”林舒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同事笑呵呵地说：“哎，林妹啊，你是嫌弃我小女儿不是双眼皮吗？没有关系的，到十八岁能做手术了我给她开个双眼皮。”

　　林舒道：“哎呀，我家那个还小呢。”

　　女同事掏出化妆镜，补了个妆：“小什么？不小了，我家那个大的已经十五岁了，在她读小学时我就给她报了不少补习班，如今她也拿得出手，日后也好为她相看婆家。”

　　见林舒沉思，女同事又道：“你家是个儿子，现在不做打算，以后落手里了怎办？如今可不比从前，女儿们还要稀有呢！”

　　林舒点头：“也是。”

　　“你听劝就好，林妹啊，听姐一句劝，姐是过来人，这能害你吗？”女同事站起身，“我先去送个文件，你先忙。”

　　林舒回道：“好。”

　　“喂，妙音啊，你把我屋里头床头柜上的文件袋送过来一下，就在我屋里头床头柜上，别找错了。”林舒挂断电话后松一口气，说实在的，有时候她真不想与那些人交流，尽是些目光短浅的家伙。小姑娘才多大呀，就给人相看对象了。

　　他们这厂子里，奇人怪事多的是。有个人她老公出轨，经常不着家，她却说平常她老公有什么坏心思她提醒一下，只要他不用她的钱去养小三，她就不会管。还说男人是管不住的，偷腥在所难免，更何况她看到些好看的男人都会心动呢。这一番话让林舒听的直翻白眼:那你倒是找个小白脸看看你家老公什么脸色啊！

　　“……我也不怎样，不然也不会有个跟他姓的了。”林舒叹口气，她还有个女儿，女儿倒是跟她姓，叫林衡。不管如何，起码争取到了一个。她与丈夫相亲认识，彼此之间并无什么感情，只是搭伙过日子。既然是搭伙过日子，无论如何也得找个脾气稳定的正常人。然而这一类人并不算很多，有一种在屎里淘金的感觉。

　　“真是。”林舒现下只想专注自己的事，希望妙音赶紧将文件送过来。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林妙音按下了接听键。

　　“堂姐，我要从哪里进来？”

　　“你到了啊，从南大门进来后，先往左边走，看到员工救助中心后一直往前走。”

　　“啊，好。”林妙音还想说些什么，便被挂了电话。

　　“嘟……嘟……”一阵忙音。

　　林妙音只得按捺心绪，往林舒说的地点而去。一路上她走走停停，并没什么心情欣赏周边景色，只是一直往前走。在看到员工救助中心后，她心一松，径直穿了过去。

　　然而她并没有看到林舒的身影。

　　“小妹，你是？”

　　“啊，我，我是林舒的堂妹。”林妙音有些局促，“我是来给她送文件的。”林妙音捏着文件袋的手发紧，她声音也有些发涩，像是上了发条却已老化很多年的机器，“她在这里吗？”

　　“哦呀，原来是她的堂妹，文件就放这里吧。”那女人随手一指，“她去处理一些事情了，马上回来，你可以先在这里等待她。”

　　女人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在跟林妙音说了这句话后又跟身旁的人聊天去了。
　　林妙音只得在一旁站着，林妙音偷偷暼着她们，她们不知是说起了什么，忽然一齐笑了起来。

　　“哎呀，刘大哥不行的，刘大哥腰都不行了，跟他还要我动呢。”

　　“哪个跟你说刘大哥啊？你刘大哥有老婆呢，恩爱的很。”

　　“恩爱？恩爱也不妨碍这些事情呀，咱也不要名份，这里面的假夫妻不也多的是，不过刘大哥确实不成，我当然是要还能动的。”

　　“哎呀，你们真是混不吝的，还有小孩子在呢。”其中一人使眼色，看了看林妙音。

　　只见林妙音已涨红了一张脸，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的。即便是大家看来一向爱说爱笑的张桐，也是从来不说这些的。偶尔有男生会说一些下流话，然而这些话也几乎传不进她的耳朵。张桐曾取笑她是生在童话世界里的大小姐，她那时候只觉得张桐许是嫉妒，她对张桐也是有一些莫名的自得和怜悯的。然而现在，她却忽然明白，或许她才一直是被人怜悯的那一个。

　　“这有什么要紧？”一个头发上绑着蝴蝶结的大姐乐呵呵笑道，“她都这样大，有什么听不得的？我像她这样大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也就现在的小年轻，啧啧。”

　　“许姐啊，你也用用你家里的那个，别许久未见又生疏了，女人嘛，多少也要滋润一下？”

　　“滋润个屁，他我是烦了，而且啊，我说，还是要多用别人家的，自家的用多了坏了咋整？”

　　林妙音越发局促起来，她想自己或许不应该轻易答应这样的事情，她甚至开始疑心自己的存在是否也不合时宜。那些大姐们这才仿佛注意到她的存在，其中一个瞪了另外几个几眼:“还是个姑娘，你们这些人，聊起天来也没个顾忌，什么都说。”说完她又笑笑，对林妙音道:“你别理会她们，我们这厂子里待着无聊，有时候说话难免没个顾忌，你别怪他们，若不这样，这日子才难熬呢。”

　　“是。”林妙音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妙音？你怎么在这呢，我可找你许久了。”林舒急急忙忙赶来，一把拿过她手里的文件夹，“你看看你，这么匆忙赶过来，都满头大汗了，先在这里吹一吹空调再走吧？”

　　“啊，不了，堂姐，我还是先回去，有些事没做呢。”林妙音试图挣扎。

　　“急啥？你就待在这。”

　　“可是……”林妙音犹豫。

　　“可是什么？还是说你长大了，连你姐的话都不听了？”林舒瞪她，“你小时候不爱吃饭，是我端着饭追着你喂，你那时候也没个什么朋友，后面听说你与一小姑娘走的近，可那时候我也大了，不好与小姑娘玩了，倒是不怎么好接触你们。”

　　“啊，她……”林妙音小声道，“不接触才好……”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林妙音急忙回答，“那我还是在这里吧？”

　　林舒笑道:“这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