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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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宋诤道别晋王府，独自走在小巷里，听着打更声，才发现自己与世子竟畅聊了许久。冷静过后，他蓦地停下了脚步。谢言泽的条件太过诱人，他拒绝不得，以至于当时的他全然忘了贺云楼与他说过的话。
一边是对心爱之人的承诺，一边是对权力的追逐与对世子的保证，两方他都不愿割舍。能追随万人敬仰的谢言泽，并非是人人都唾手可得的机会。宋诤暗自祈祷，贺云楼会懂他，并且理解他想要追随强者的心。以至于每次宋诤随着谢言泽出征，他都瞒着贺云楼，当时回渝州有要事要办。
战场上，他是谢言泽的副将，仅需要听命于主帅即可。每一次胜仗后，宋家得到的赏赐也越来越多，就连宋家的布庄也得以改善。逐渐的，他喜欢上了这种追逐权力的滋味。
而这些，他都瞒着贺云楼，没敢让她知道。
一年后，贺府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江氏已怀有一个月身孕了。
因此，怀了身孕的江氏对贺云楼尤为客气，认为那是托了送子观音的福，才得以再度怀孕，她日日期盼着这胎一索得男。贺云楼今年会嫁入宋家，贺云鸢明年也该及笄，老爷迟迟没有立下冰人馆的继承人，或许就是在等她肚子里的孩子。
相较于贺云楼的淡定，贺云鸢则紧张许多。特别是在娘怀孕后，对自己的照顾也减少了，又时常在她耳边提起“弟弟”，然而她心中并未期待这个弟弟降生。况且，她听喜鹊说，娘亲已在为她物色人家，盼着她及笄后出嫁。若她不能早早为自己打算一番，怕是只能随便被许了婚约，再无继承冰人馆的机会。
贺云楼进屋，一眼便看到了桌上江氏送来的新衣料。
“小姐，这送子观音可真灵验。”连枝看着这么多好看的布料，忍不住发了感慨。
贺云楼笑了笑：“喜欢的话，选一匹，给你做件衣裳。”
“谢谢小姐。”连枝高兴地在几匹布料间来回挑选。
上辈子，江氏怀了身孕，可没多几个月，见红落了胎，为此家里气氛低落了许久。对于这场意外，爹虽然没说什么，可贺云楼知道他的内心其实很希望江氏能为他生个儿子。
贺云楼转念一想，会不会这根本不是一场意外呢？毕竟这个孩子江氏如此重视，又如何会这般不小心，掉了这个孩子。
同桌吃饭时，江氏因为害喜，几乎没动过筷子，爹怕影响她与云鸢吃饭，所以早早扶着江氏回了房。
一下子，饭桌上就只剩下贺云鸢与贺云楼两姐妹在。
“我听娘说，爹已经为你订了门亲事。”贺云楼主动挑起了话题，果然瞧见贺云鸢的脸色有些难看。因着贺云鸢曾向江氏暗示过，她想当状元夫人，所以江氏便物色了一些尚未定亲的书生，只要考取了功名，自然可以满足贺云鸢的要求。
“只要我不答应，就作不得数。”这正是贺云鸢近日烦心的事。
“状元夫人，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的。”贺云楼放下筷子，“我倒是觉得，这门亲事爹选得不错。”
贺云鸢想要得到的，即便不是宋诤，也该是比宋诤更优秀出色的人，又怎么乐意自己的终生交托给一个书生？她冷哼：“娘居然连这件事都与你说了。”她不满地将筷子掷于桌上，起身离开饭桌。
贺云楼看着她负气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失。这个妹妹，就像是安放于贺家的一个危险因素，她想要得到的太多，又不甘心被别人抢走属于她拥有的一切。贺云鸢敢对她下狠手，那江氏未出生的孩子，莫不是也与她有关？思及此，她觉得不该再放纵贺云鸢这样肆意妄为，谋害无辜的生命。
几日后，有客上门，听闻贺家有喜，带着许多贺礼前来道喜。
其实就在贵客临门前，贺延之已经再三叮嘱府里上下，将宅院里里外外打扫干净。贺云楼虽不知宾客身份，可见爹如此重视对待，想来也是京城有地位之人。
到了贵客临门这一天，贺延之亲自站在贺家大宅的门口，恭候多时。
“延之兄。”谢洺下了马，见贺延之立即迎了上来：“别来无恙。”
“晋王能来，便是贺某荣幸之至了。”贺延之始终谨守礼节，不敢逾矩。
“今日我可有言在先，你我二人可不许如此客套。”晋王对着身后的人道：“言泽，这是你贺伯父。”
谢言泽行了后辈之礼，对着贺延之作了揖。
“世子美名，我亦早有耳闻，不知是否婚配？”贺延之的目光落在谢言泽身上，心中细细打量了一番。
谢洺拍了拍他的肩膀：“延之兄还是一贯爱说媒。”
谢言泽与晋王被迎进贺府时，他始终都没想明白，父王何时与冰人世家的贺延之成了好友，当他听闻贺家有喜时，便带着自己前来道喜。虽不喜应酬，奈何父王有令，不得不从。
今日贺云鸢特意打扮了一番，此时站在贺云楼的身边，时不时摆弄着头上的珠花，生怕有任何不完美之处，落了下乘。反之，贺云楼则平和许多，她为贵客泡好茶后，安静等候在正厅内。
谢言泽随父王进入正厅，入眼见到了贺家二女。
“我来介绍下，这是长女云楼，次女云鸢。”贺延之依次介绍了二姐妹。
谢洺和蔼地看着二人，随后他递了个眼神给身后的仆从。
随从将备好的盒子打开：“这是我家夫人为二位小姐准备的礼物。”
贺云鸢欣喜地看着盒中的一枚翡翠簪花和玉镯，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两样首饰的雕工皆十分精湛细致，若不是有爹在，她真想全部占为己有。冷静过后，她微笑道：“还是让姐姐先选吧。”
贺云楼看出了贺云鸢的心思，以为自己会为了爹的面子，上演一场姐妹谦让的戏码。她早注意到贺云鸢的视线流连在这两样首饰上，尤其是那枚翡翠簪花。她拿起了盒中的簪花，仔细端详，只见贺云鸢嘴角笑容一滞，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簪花与妹妹甚是相配。”说完，贺云楼将簪花插在了她的发间。
贺云鸢摸着头上的发簪，眼神飘向了谢言泽，随后迅速移开。
贺云楼取了盒中的玉镯子，碧玉通透，戴在腕间衬得她手腕纤细白皙，答谢道：“多谢夫人赠礼。”
谢言泽始终默不作声地站在父王身后，注意到了贺云楼二姐妹之间眼神的摩擦。不过与战场的猜忌相比，这不过是小女儿家的一点小心思罢了。不过每当贺云楼微笑时，他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
父亲与贵客谈话时，他们安静地坐在一旁品茗，贺云楼觉得眼前的年轻男子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又或许只是她一时的错觉。她低眉垂眸，抿了口温热的茶。
贺云鸢的目光几次瞥向谢言泽，脸颊上染着一层绯色。以爹对他们二人的态度，想来眼前这位男子，要比宋诤出色许多。
用过膳食后，谢言泽信步在贺府的花园，觉得十分无趣，倒不如留在家中研读兵法，习武强身。
贺云鸢四下寻找谢言泽的身影，却不知他身在何处，只得在园子里团团转，生着自己的闷气。
想着用过膳食后不用招呼贵客，贺云楼落得清闲，留在亭中一边看着棋谱一边研究着上一回宋诤留下的棋局。她眉头深锁，尚未理出思绪来，没有察觉到亭中多了一人。
她执着白子，在两处位置间摇摆不定，始终没有落下这颗白子。就在她做好判断，想要落子时，棋盘上却多了一颗黑子。
蓦地抬头，贺云楼的视线不期然的撞上了眼前的男子：“是你。”
谢言泽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上：“先前见你有些犹豫，你可知一旦犹豫失去先机，便很难翻身。”
好不容易解开的棋局，因着她的犹豫不决，黑子抢占先机，将她逼入了又一困境。又因他的这一番话，她放下手中的棋谱，重新审视眼前的棋局。不甘被他说中心事，贺云楼道：“你怎知我不能重新解开这局面？”
“你无子可走。”谢言泽笃定地捻起一颗黑子。
“狂妄。”贺云楼心中忍不住腹诽了起来。至今尚未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知他们从何处来，能让爹如此重视。
谢言泽觉得这姑娘有点倔，毕竟以现在的残局来看，她翻身无望。他饶有兴趣道：“不如重新来一盘？”
“好！”贺云楼自然不可能放过翻身的机会，不过她似乎忘了，每次与宋诤对弈时，都是宋诤让着她。现在对面坐着的谢言泽，下棋如行军布阵，全在他运筹帷幄中，又如何会让她？“既是重新开始，不如就打个赌吧。”
谢言泽忽的抬头，看着眼前的姑娘，终于明白这熟悉感何处而来。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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