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归人》李七九

50、路人

　　陈川再一次打电话过来，苏眉极为不耐，前面各种信息不堪其烦，现在改为电话轰炸，苏眉有心不接，但几次下来，陈川锲而不舍，苏眉无可奈何。
　　客气的招呼，全是虚情假意，苏眉甚至很是不喜欢陈川了，他以前不是这样招人讨厌的。
　　陈川约苏眉见面，说有很重要的事。
　　苏眉本能的要拒绝，谁知陈川先一步堵住她的推拒，苏眉只好应了他。
　　苏眉寻着陈川发来的地址过去，一家挺有艺术格调的餐馆，只是对于不懂的人来讲，就是另一种“不堪入目”。
　　陈川看到苏眉，站起身，苏眉笑着走上前来。
　　只是到了跟前，发现陈川不是一个人。
　　苏眉顿住脚步，表情有些迟疑。
　　陈川忙解释，“这是我的一位朋友，这家餐馆艺术的创作者。”
　　苏眉微笑颔首，对方很是认真的盯着她看，苏眉有些皱眉。
　　陈川招呼苏眉坐定，那位艺术工作者还是不放过对苏眉的注视，虽然这种注视较之刚才清淡了，但还是让苏眉很恼火。
　　对，是恼火，这么久以来，苏眉第一次对初见的人有这种情绪。
　　就是很不待见，很不想见到的意思。
　　“苏眉，其实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的。”陈川略显陈恳，苏眉倒有些突然的不自然。
　　“哦，什么事啊？”苏眉干巴巴的问道。
　　“是关于你父亲的，亲生父亲。”陈川刻意强调后面的字眼。
　　“你什么意思？我，我的亲生父亲？呵，别开玩笑了，该没的早没了。”苏眉清冷推拒着一切，尽管这一切她早就以为是没有了的，但还是按耐不住内心莫名隐隐的慌张。
　　她不想承认，也不想知道的一切，她认定那些已经彻底死去了，随着她的过往。
　　苏眉一直知道自己是孤儿，自打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着姑姑，小镇上的人淳厚，不会刻意说三道四，但小孩子间偶尔的口角争执总是会捕风捉影，那些就是这样被苏眉刻意记住的。
　　后来大一点，她问过姑姑，姑姑告诉她，她不是没有父母家人，只是父母离开太早，一场无人预料的山洪，之后她就被送来姑姑这里。
　　这是故事的全部，也是苏眉信服的全部，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有人在试图推翻它。
　　“苏眉，你别激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啊？你想的那样？呵，那就更不可能了，你不知道也不清楚的，谁也不知道，只有我，所以你们谁说的都不可信。”苏眉终于确定刚才的敌意是怎么回事了，她不想跟任何人扯上什么关系。
　　陈川作势还要解释，被一直看戏的艺术家制止。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苏眉觉得坐立难安。
　　“苏眉，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5月最后一个周六出生的，那天，本来阴沉的天，在你出生后不久放晴，从窗户望去，远山如黛，近水含烟，所以我给你取了眉字。你出生后不久，我与你母亲开始矛盾重重，而后你母亲负气远走，我一个人带你到2岁，后来因为我的自私，我把你送回你母亲那里，我离开后一直没有回去找过你们，后来偶然得知你母亲已经过世的，才想着见见你。我承认我很自私，虽然对不起你们母女俩，但我的选择没有错，如果再让我选择，我还是选我自己。我也知道你不会接受我这个父亲身份，同样，我也不习惯自己生活被打乱，所以，你不必纠结或失望，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没有其他想法。”苏可昇好像在复述别人的事一般，丝毫没有感情波澜，他从离开的那一刻就决定抛开这一切，现在的这些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意义，构不成任何打扰。
　　苏眉全程紧扣着桌角，几次很想将茶泼向对面那个毫无感情的路人甲，对，就是路人甲，不管事实怎么样，苏眉认定他就是那个路人甲。
　　苏眉最后冷笑一声，“我连见都不想见你，我的父亲死了，而且死了很多年，这是我想说的全部。”
　　苏眉发完狠，拎包就要走人，苏可昇一句话让苏眉彻底愤怒，终于那杯茶还是送出去了。
　　苏眉走的很急，急于逃开刚才的一切，好像只要远离了这里，就可以当刚才的一切不存在一样。
　　坐上了车，苏眉才平静下来，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一直更想相信姑姑说的。
　　但苏可昇一句就点破了所有，姑姑不是什么姑姑，就是她的母亲，苏眉的世界好像越来越逼仄，她快待不下去了。
　　途中陈川几次电话打来，苏眉都挂断，后来苏眉彻底拉黑，一切好像恢复了平静。
　　苏眉打电话给许牧，电话通了，却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许牧那头也是静静的，没有追问，没有态度，苏眉觉得自己的世界又重新开阔起来。
　　“没事，就是问问你在家还是在加班？”最后苏眉还是很开心的跟许牧闲话家常，虽然不知道许牧在干什么，忙不忙，但就想这样天真任性一回。
　　许牧由着苏眉的性子，一段车程，笑笑闹闹的家常话，比起甜言蜜语更却叫人满足。
　　事实证明，那晚许先生的兴致超常，苏眉乐在其中。
　　苏眉觉得遇到许牧，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虽然他并不完美，有些见不得光的灰暗历史，但若不是这些，她也许根本遇不到他。
　　苏眉知道许牧一开始接近她是因为周清扬，并非善意，但她想到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见到许牧，许牧真的耀眼，好像全场的光芒都来自于他一样。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许牧是与众不同的，那个时候她也盯上了他，所以他们也算是旗鼓相当了。
　　丁佳佳要订婚了，未婚夫自然就是范琦了，俩人一直很稳定，范家父母一直很着急儿子的终身大事。
　　老俩口算是中年得子，那会俩人忙于事业，后来才有了范琦，自是比周边朋友孩子小了一大半，现在朋友圈里都是朋友含饴弄孙的照片，心里更是着急不行。一听儿子这边稳定了，就立马将结婚提上日程。
　　范琦和丁佳佳都觉结婚有点早，但碍于范琦父母的面子，只得先以订婚糊弄一段时日再说。
　　听到丁佳佳订婚消息，苏眉突然想到了自己，许牧什么时候跟她名正言顺呢？
　　怎么会不想呢，本来她就一路从风雨飘零中走来，现在终于寻得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安心所在，暖意熏人，她一直甘之如饴。
　　那次之后，那个人果然没有联系过苏眉，反正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虽然突然冒出来，当时还是略微期待了一下，后来就知道太过自作多情。
　　有些人，自私就是本性，一辈子都是那样。
　　陈川后来换了几个号码给苏眉打过电话，但苏眉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挂断。
　　她不是不知道陈川的用心，那会跟周清扬在一起，每次陈川过分在意的目光她不是没有觉察，现在这样，苏眉只得一次次冷下心肠。
　　当断不断，必有后患，苏眉很清醒。
　　一直以为这样陈川就会死心，苏眉没想到陈川一直不放弃。
　　陈川一计不成，再次使出杀手锏，给苏眉发了一份邮件，苏眉看完如坐针毡，立即拨通了陈川的电话。
　　陈川接的很快，还没说话，苏眉捷足先登。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当然，苏眉，我不可能骗你的！”陈川语气恳切。
　　“那好，我们见一面吧！尽快！”
　　陈川当天就从虹市赶了过来，苏眉下班之后就赶去了他入住酒店附近的饭店。
　　陈川已经自顾自点了菜，苏眉无心顾及这些，她一整天都心乱如麻。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眉盯着陈川。
　　陈川不慌不乱倒着茶水，抬头看了眼苏眉，将茶杯放在苏眉跟前。
　　“因为我是□□生的儿子！”
　　苏眉吃了一惊，盯着陈川想要看出个真假出来。
　　“不信吗？是真的！”陈川的笑很刺眼，苏眉低下了眼。
　　□□生本姓是陈，因为是双生子，家庭条件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就在这时，有人“雪中送炭”，送来米面的同时，也道明了来意，想要抱养其中一个男孩，这家人姓袁，妻子无法生育。
　　故事很简单，就这样俩个孩子有了不同的生活环境，袁家条件好点，对孩子一直都不错，陈家人渐渐也就放下心来，觉得选择没有错。要是俩个都跟着，指不定哪个就养活不住了。
　　两家人一直有联系，后来□□生因为车祸入狱，不到一年病亡，老婆早就因为车祸赔偿的事情跑了，陈川就是那个时候被陈家人接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