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归人》李七九

49、喜讯

　　自从上次的危机过去后，丁跃东最近是否极泰来，喜讯不断，先是许牧推荐的客户大批量订单，而后那些原先退单的客户重新纷纷回头，不仅如此还加大了单量，以示对之前撤单行为的歉意。
　　丁跃东本就不甚在意他们的撤单行为，既然现在这样，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最大的喜讯莫过于此刻办公室的这个人带来的。
　　半小时前，前台说有位姓袁的先生要指明要见他，丁跃东皱眉思考，不知这位袁先生是何方神圣，他不曾记得有过袁姓客户或朋友。
　　既然人家点名要见，丁跃东也不是小气的人，那就见吧。
　　助理敲门送来一位50多岁的中年人，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只是从面相或穿着上看不出什么，丁跃东礼貌招呼。
　　等助理的茶水送来离开后，丁跃东开门见山：“不知袁先生找我为的什么事？”
　　袁先生淡笑着喝了口茶，“看来，你是记不得我了，小皮猴！”
　　故意压重的尾音，“小皮猴”这三个字出现的时候，丁跃东只觉浑身一个激灵，太熟悉了这感觉，小时候，那个帅气的小胡子叔叔，他最喜欢缠着小胡子叔叔讲一些英雄故事，然后再去小伙伴们跟前炫耀“才学”，顺便收复民心，让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惟他马首是瞻，听从他的“指挥”。
　　虽然后来知道那些英雄和故事大多都是小胡子叔叔杜撰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小小的他心里的印象，也没有减损他在小伙伴心目里的“领袖”地位。
　　丁跃东有些迟疑，但还是压抑不住激动，“您是小胡子叔叔？”
　　袁兵朗声一笑往后靠身到沙发背，“不亏小时候我待你小子不错啊，臭小子，比你爸有出息多了，还学会讲派头了。”这是明里暗里的在损丁跃东公司刚才的走的正常程序。
　　丁跃东有些哭笑不得，这小胡子叔叔记小仇的毛病还是一如既往啊。
　　还是熟悉的感觉，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大家都那么的好。
　　闲话叙完，丁跃东才知道原来一直叫着的“小胡子叔叔”原名竟然叫袁兵，而且一直在薛正元的辉元，只不过一直被薛正元派在郊县的厂区里，所以一直不曾见面。
　　狡猾的薛正元，这是防着丁跃东和袁兵，才会在拉拢袁兵之后放逐，既要都放在眼皮子底下，但还要防止相互牵扯。
　　但他万万没想到袁兵其实一直都清楚他的意图，只不过鉴于时机不成熟，一直按兵不动，等到时机到了，自然就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就出来了。
　　袁兵的归来，带来了是薛正元千防万防的辉元内幕，这些年袁兵之所以会听之任之，让薛正元以为是诚心归顺随之呼来唤去，为的就是拿到薛正元的证据，当初只是为了丁跃东的父亲丁晟被逼公司破产后郁郁而终的事，没想到得到了意外的收获，就是薛正元参与后海湿地项目的黑幕。
　　真的事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这最难的一关这么容易攻克，得来全不费功夫。
　　以前丁跃东对于父亲的死一直心有怨念，虽然证据矛头并没有直指薛正元，但明显当时是丁晟与薛正元共同竞标的项目，薛正元全身而退，而丁晟不仅血本无归，还差点倾家荡产，而后郁郁而终。
　　反观薛正元，反而自那以后风生水起，一路高升，直到现在的地位。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虽然小时候对薛楠是喜欢，但后来就隐约隔着一层，喜欢不起来了，后来慢慢的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丁跃东其实清楚自己对薛楠是什么样的感情，所以一直避而不谈，虽然薛楠并没有什么过错，但丁跃东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明里暗里的拒绝着，但薛楠反而是愈挫愈勇，直到后海项目出事，薛楠突然出国，一切才算有所停滞。
　　回来后的薛楠变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分是非理由的缠着他，丁跃东到没有什么感觉，后来魏成轩问到他，他才好好想了一番，好像真的风轻云淡了。
　　虽然薛楠放弃了正面攻势，但不代表她完全放弃了这个念头，有几次碰面喝醉酒，薛楠还是直勾勾盯着丁跃东不放，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他没感情，丁跃东不甚在意。
　　直到上次地下车库，薛楠扯去了一切伪装，怨恨的不甘的，酸涩的狠厉的，统统放在台面上，丁跃东也只是一笑置之，他已经不在乎了，什么样的薛楠都已经激不起他的情绪了。
　　那时候，丁跃东终于明白，薛楠与他而言，就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了。
　　袁兵的好消息彻底催动了整个事件的进程，证据资料已经过半，只差关键证人。进展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接到王曼的电话，许牧很意外，王曼居然来了桐市，而且是在出租车上打的电话，问他地址，直接要找他。
　　公司附近的咖啡厅，许牧刚坐下不久，王曼就推门进来，许牧的位置很醒目，王曼直接找过来坐下。
　　“我能不能相信你？”，许牧正打算跟服务员点咖啡，闻言顿了顿，先让服务员离开。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相信我！”许牧希望自己能够给周清扬一个公道，算是对这个他从来没有承认过的弟弟一个回应，他生前那么敬慕他这个不想跟他有半分关系的哥哥。
　　“好！我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王曼也是孤注一掷，她不想相信许牧，但除此之外，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些人逼着她，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只好投向这个她最不想也最不愿接触的人，虽然周清扬出事之前有交待，但她一直还是不肯不愿，直到今天，才迫不得已低头。
　　许牧没说话，招呼服务员点了餐食。
　　王曼一直再没出声，还在做最后的心里较量。
　　“这个，给你！”王曼摊开手心，里面有一个红色的U盘，她缓缓推到许牧跟前。
　　“这是清扬出事前交给我的，我看过了，应该是你需要的，他们，那些人一直在逼我交出这东西，我现在交给你，希望你对得起我的信任。”王曼的语气比刚才平和多了，似乎下定决心之后反而没有什么顾虑和隐瞒了。
　　许牧拿过U盘，看了眼，放在手边，“您放心，这个公道我一定替周清扬讨回来。”
　　王曼缓缓点点头，似乎之前那个强势的她是幻影一般，她似乎一下子显出老态出来，这个刚强了一辈子的女人，终于还是有低头的一刻。
　　而在那一刻，她就真的老了，许多的疲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湮没。
　　王曼拿过一侧的包，缓缓起身，刚转身的一刻一下子天旋地转，然后人事不知。
　　等王曼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守在一旁的则是许牧，那一刻，王曼是心酸的，本应该这个人是他的周清扬啊，同时也是欣慰的，至少眼前的这个人还可以值得信任，似乎这么多年的怨念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顾自话。
　　许牧看到王曼醒来，忙起身，“怎么样？哦，您刚才晕过去了，这里是医院，您放心，您就是低血糖，估计您一早过来这里，太赶，所以才这样的。”
　　王曼欠欠身子，想起身，许牧赶紧上前扶了一把，顺便垫了枕头在身后。
　　“谢谢啊！”对于送她来医院还有刚刚的行为。
　　“您客气了！医生说今天就可以出院，您今天还要回去吗？”这个点回去估计也很了，况且她还住在虹市的郊县。
　　“回吧，大概！”回不回有什么区别，反正没有人会等着她或者惦记着她，王曼有些苦涩。
　　“要不您今天还是别回去了，身体也不适合再奔波，您要是不嫌弃，您可以今天住我家，或者您不习惯，我也可以在附近给您定一间房。”其实一早就给苏眉通过电话，他是打算留住她的。
　　许牧一直还是习惯那个强势的她，突然间她示弱了，许牧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等行为先于思想一步的时候，他才知道其实自己也有这样黏弱的一面，估计是他渴望而且极力遗忘的很久的叫做母亲的潜意思。
　　王曼跟着许牧进门的一刻，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答应许牧，跟他回他的家，也许有那么一刻，她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她吧。
　　苏眉正在厨房忙活，只差最后一个鱼了，其他的刚刚上桌，许牧一坐上车就通知她时间了，她算着时间，看来刚刚好。
　　听到响动，苏眉出来厨房，眉眼都是笑意，“阿姨，您来了，您稍等一下，马上就好，您先坐。”顿了一下，朝着许牧，“许牧，你招呼阿姨，我锅里还有鱼呢。”说完冲王曼一笑，重新进到厨房。
　　许牧招呼王曼，王曼反而有点拘束了。
　　刚才一进门的刹那，她想到了之前她熟悉的一家三口，也是这样的，开门的时候，扑鼻的香味，融洽和谐的氛围，再怎么吵闹也也分不开的那几个人，到头来都提前离场，就独剩她一个。
　　那一刻后，她就拘束了，似乎怕自己惊扰了这份感觉，她舍不得破坏掉，这让她放松，也让她从内而外的舒服自在，所以她矛盾的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