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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竹马绕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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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先生玩的不是什么失踪,而是被马元帅的旧部下李湖给带走了。自上回北平的事情以来,李湖就对K先生恨之入骨。马元帅的死,不仅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地位,连宝贵的饭碗也被端了。马元帅死后,他的部下们都在找一件宝贝,那就是东氏做的樟木盒子。在那个苟延残喘,只知道泡女人,烂赌的军营里,追踪这件宝贝就是他们的任务。而李湖自然把所有追踪的目光放在K先生身上。
来到的这个地方,不是戏院,不是百货大楼,而是远东最大的书场:青湖饭店。这个青湖饭店,创始于1880年,是当时一个宫中重臣的最爱。建这个书场的目的,是当地的商人为博大臣喜爱,但因为要躲过北平那些个会向宫中挑拨是非的人,而将原本的书场改成了饭店的名字。时光荏苒,改朝换代后,这座书场都没被炮火而毁掉,依然屹立不倒在茸城城。
这里是一个狭小的空间,一个台子,台下两三套桌椅,可以容纳下十人。李湖和手下两个喽喽,正在磕着瓜子,听着台上说书先生说着的书,一副似听非听的样子。K先生的手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那些个瓜子皮不断的向他的腿吐来。
台上一边娓娓道来,一边拍案叫绝,唱词这样唱道: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这明耳人一听,就是评书《石头记》着,这粗俗的人听来,就是找个吵闹的地方好说事。
“我说K,我们家老爷死了以后,你把那个盒子藏在哪里了?”李湖质问着K先生,还时不时瞄着站在评书台上的小姑娘。一看细皮嫩肉的样子,白里透红,可馋人的那种。看得李湖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不知道,我也在找。”K先生早就料到这群人会找到自己,这个该死的樟木箱子,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李湖显然对K先生的回答很不满意,一下子从凳子上坐起来,把目光从女孩身上抽离出去。
“不上刑一顿,你是不会说的吧?”李湖用眼神示意两个打手都上来把K一顿揍。K的脸顿时间成了花猫。
“啧啧啧,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身边那个小美女也未必能喜欢你吧?说,在哪儿?”李湖还是不依不饶。
“都说了不知道的。”K刚一说完,就被两个大汉拖到门外。突然走廊里,来了一群听书的客官,挡住了大汉们的视线。借着这个机会,K先生一挣脱,就溜烟儿到了人群之外。
“给我追!你们两个笨蛋。”两个大汉被突如其来的打头给蒙住了,才反应过来人跑了。
K先生跑着跑着,在这家书场给迷路了。转过一个过道,听到尽头隐约有李湖的声音,他没有多想,就径直冲到一个屋子里,里面一个姑娘正在化妆,被吓得出声。K先生认出这个姑娘是刚才台上的女孩,而女孩也反应快,直接掀起化妆室的帘子,将K藏在里面。里面空间巨大,从外头看起来根本不知道里面藏着个人。
“搜这个屋子。”李湖闯进了化妆室,此时的姑娘装着吓了一跳。李湖看见吓着的是刚刚台上,自己眼馋的女孩,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都没看,关上了门。两个大汉还想要硬闯,又是被李湖一顿扁。“看什么看,这地方是你们看得吗?”
待到屋外的声音已经渐渐远去,K先生才从帘子里出来。
“谢谢姑娘搭救。”K先生道谢完便想走,姑娘却没有让他走的意思。
“你这么可是走不出书场的,不到门口就被他们截住了。”姑娘很是自信这番话。
“那敢问姑娘,怎么走才能逃脱。”K的话音一落,姑娘就拉着他的手,打开化妆室后面的暗道。她指了指那条黑漆漆的路,“就看你运气了,之前有个姐姐也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这个鬼暗道,出来的时候,都快迷失了方向。而且在暗道路口的阀门里面,还有好多白骨堆积在那里,想必是曾经在找出路,但却迷路其中的可怜人。
走出这个鬼地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那个让人担心的丫头。
走到无名客栈,外面却被拉起了封条,短短一夜的时间,就成了这番景象。K随意拉来路边一个卖报的小孩问道:“这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孩吐了吐舌头,身体有点哆嗦着:“这家店的老板娘昨天死了,好像是在后厨死的。”说完,小孩一溜烟的跑了。
K好像感觉到什么,转身向一个地方奔去。
我好像还是被绑着,这个偌大的黑屋子,没有其他人。忽然有人给我解开绳子,气息很熟悉,借着微弱的光亮,才看到是K先生的挺直的鼻子。
“你怎么知道这里?”我没忍住,更没顾忌会不会有人听到。
“你去梅花弄了?”K是这么反问我,我更是狐疑他的神通广大。
“你又怎么知道的?”我反问着K先生,但他只是赶着我快点离开。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了一辆车,反正是那种座位都快要翘起皮子来的。K带着我,飞驰着。只从反光镜里看到那群抓狂的疯子们,各种手足无措的样子。
K先生开着车,没有说是怎么知道这里,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在梅花弄被绑架的。只是冷不丁的来上一句:“你是玉清还是谁?”
我很生气他这样的质疑,无论是母亲,无恨还是碧云,他们都像幻觉一般,早就消散了,K现在却又开始怀疑这种幻觉还存在着。
路上的一颗石子,惹得车子晃动了一下,我手里包裹,一股脑的掉到K的座位底下。K却隐约看到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掉出了袋子。K单手从座位底下拿出了这个盒子,盒子上的纹路,颜色,手触及到的质感都是熟悉的。突然一个刹车,差点把路上的老太给撞倒。
“你疯了嘛,这么开车。”我对着K先生吼着,确实被刚才眼前惊险的一幕给吓到了。
但是K全然没有顾,只是小心的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撮头发,用红绳绑着,看着像女人的头发。我看到这些东西,感觉到头特别的疼,就快要裂开来了一样。我的手好像不受控制一般,伸手要去抓座位底下其他的东西,但是却被K先生抢了一步。原来底下还有好多好多的怀表,它们是金色的。那种金色,扎眼的很,几乎快要把我的眼睛吞噬掉了。
头越来越疼,手不自觉的从自己的座位底下拿出了一把刀子,雪白的锋面,迎向K先生的□□。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他的胳膊上划出了伤口,口子缝里的血渐渐变成了喷涌的模样,在那里不断的往外扩张。他惊恐的看着我,我眼睛里的红色却溢满了车子上整面的玻璃,两个小人在挡风玻璃前走着。
女孩梳着鞭子,穿着红色的坎肩,在路上跑着,男孩在她身后追着。男孩手里拿着一个八音盒想要给女孩,女孩却一把将八音盒扔在了地上。男孩在那里呜咽抽泣着,女孩却头也没回的走了。一个高出男孩个头的姑娘,出现在他的面前,摸着他的头,把那个已经砸歪的八音盒,拿起来,让男孩听那里面的一段音乐。男孩听着听着就笑了。
男孩有一个挺直的鼻梁,那上面点缀着一颗痣。逗他笑的女孩,有一对看不清纹路的眉毛,上面也点缀着一颗痣。
记忆的闸口,是我们看到彼此的必经之路。我看着K鼻梁的痣,K看着我眉毛间的痣。静默的半秒,血色慢慢脱落,我听到男孩喊着女孩:“玉清,快来玩。”
天空好像要下雨,K却看着我,问我:“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