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被坑了》大梦无疆

4、本王很苦恼

　　4章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于卿安刚下马车便看到等在门另一边的旻献，心下暗忖：宫中出事了？

　　于卿安虽没有官职，但昶嘉帝经常宣他进宫陪驾，真有什么大事他不会一点儿风声都不晓得。

　　除非是突发事件。

　　没等于卿安见礼道一声“太子殿下”，旻献便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往昶嘉帝此刻所在的勤政殿方向走去，边走边问：“你可知今日父皇召你进宫所谓何事？”

　　“不知，难道与往常不同？”不是闲话家常？

　　“今日早朝父皇突然提起要给昭阳姑姑修建公主祠，有朝臣提出大伯……”生怕于卿安不清楚，旻献再次解释：“就是乌都之战时殁了的父皇的哥哥，朝臣说大伯于大启也功不可没，希望父皇一起给大伯修一座武神庙。”

　　于卿安下意识道：“应当的，都是皇上的亲人，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才特意在宫门口等你的，待会儿见到父皇，他不问便罢，要是问了你千万不可这么说，今日早朝上父皇为此大发雷霆，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大伯修建武神庙。”

　　旻献猛然停住，害的跟在他后面的于卿安一下撞到他身上将他抱个满怀，于卿安像被火烧到了似得瞬间站好，甚至不着痕迹地挪开了些两人的距离。

　　旻献不晓得于卿安小心思，见他没事接着道：“我猜父皇召你来一定是想听听你对修建公主祠的看法，父皇对大伯之事态度坚决，如果能说服父皇放弃修建公主祠最好，如果不能你……，你顺着父皇的意思说就行了，免得惹|火上|身。”

　　旻献的一番话让于卿安不解。

　　他听公主娘说过，当年乌都之战时如果大舅舅没有出事，现在坐在那最高宝座上的一定是大舅舅，因为当初是大舅舅举起的反抗大旗，最初的人马也都是大舅舅召集起来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于卿安虽然不涉政事，但也知道现在朝中的中流砥柱都是二舅舅昶嘉帝的人。

　　当然大舅舅的人也不可能全部打压下去，毕竟是从一开始就陪曲家打下天下的人，其实他们有这样的提议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既是合情合理的事为什么……？

　　恐怕旻献也不清楚，他要是知道便不会这样束手无策了。

　　“我晓得了，你……放心。”立于勤政殿台阶下，于卿安握握旻献的手表示自己有分寸，让他安心。

　　守在勤政殿门口的小太监看到于卿安便开门让他进去，于卿安松开与旻献握着的手跟着小太监往殿中走去，抬脚进殿门时，回头对仍立于一旁的旻献咧嘴露出个没心没肺的笑。

　　“参见皇上！”

　　“早和你说过不用那么多虚礼，你几时学的那么懂规矩了？坐吧。”昶嘉帝一摆手让他随意。

　　于卿安起身往上位瞄了一眼，往日这时在埋头批折子的昶嘉帝此刻正瞌着双眼由宫人拿肩捏背。

　　昶嘉帝与昭阳公主是龙凤双胎，打小感情就很好，毕竟是一起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自是不同一般手足。

　　也许龙凤胎男女有别的缘故，两人长得并不相像。

　　于卿安曾见过公主娘画的一幅曲家人的画像，昶嘉帝长的肖似其母，五官偏柔和，配上颀长的身躯，也是不可多得的俊美男子。

　　画像上年轻的昶嘉帝与现在的除了面目其他找不到一点相似之处，只偶尔卸去威严时能看出一点画像上的温和儒雅。

　　如今四十有二的昶嘉帝依然俊美，俊美中又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沉着稳健，上天偏爱曲家人。

　　于卿安收回目光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答道：“在宫中自然讲究些，要是在宫外您见着我，指不定还想我这会儿的老实样呢。”

　　昶嘉帝掀开眼皮扫了眼下面坐着的少年，“就你嘴贫，刚刚和太子一起过来的吧，他是不是要你当说客来着？”

　　于卿安揭茶盖的手顿了一下，心想：果然宫里没有什么事是真的能瞒过皇上的，一怔之后继续若无其事地低头哧溜了口茶水。

　　放下茶杯后于卿安道：“在宫门口遇见太子表哥，事情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要给我娘和大舅舅修建祠庙的事。”偷偷觑了眼昶嘉帝的脸色于卿安继续说：“太子表哥确实给了卿安一个任务……”

　　上首的昶嘉帝听到这里终于睁开了瞌着的眼皮，好整以暇地看着于卿安，等着他的下文，于卿安也不卖关子，一五一十将旻献让他的劝说昶嘉帝放弃修建公主祠的事说了出来。

　　昶嘉帝脸色沉了沉，随即问道：“你以为如何？莫不是你也觉得朕不应该给澜微修祠？或者应该连你大舅舅的武神庙一起修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天子一怒果然很恐怖，因为昭示着你的脑袋随时可以分家。

　　自见到昶嘉帝开始，于卿安第一次见他发怒，心里着鼓面上还要保持镇定，着实考验人的承受能力，心理素质。

　　即使知道说了之后会惹得昶嘉帝发火于卿安还是选择那么说，旻献是他的儿子，知子莫若父，旻献会说什么样的话，昶嘉帝这个看着旻献长大的人会不清楚？

　　他老实说最多惹昶嘉帝生气，他要真的隐瞒，昶嘉帝表面是风平浪静，指不定心里怎么琢磨呢。

　　闷在心里的永远比表露于外的影响更深远，后果更可怕。

　　于卿安向来喜欢一次解决，只要当时死不了绝不留下不可预测的隐患。

　　“卿安没什么立场，皇上是天下之主，如果给妹妹修座公主祠的权利都没有那还了得，至于不修的，一定是有不修的道理，就算没道理，皇上不喜就是最大的道理，有些臣子给他点好颜色就是蹬鼻子上脸，不能惯！真的，舅舅。”

　　于卿安一番理所当然的霸王言辞说的昶嘉帝顿时没脾气。

　　“终于知道澜微说的一点不夸张，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平日在外面有多霸道了，朝政要都能像你说的那样处理朕不知道轻松多少。”

　　昶嘉帝呡了茶，不知是不是茶水凉了喝着不顺口，轻轻一沾便放下，“澜微头七那日朕昭国师进宫，本想让他请你娘来问问在那边可安好，国师一番占测之后告诉朕你娘已脱离凡尘魂归升天，成了仙。”

　　于卿安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在自己请他之前神棍已经告诉皇帝舅舅娘升天了？！

　　那他还一本正经地忽悠自己？！

　　亏他还觉得他虽然很爱装，至少还有乐于助人一个优点，原来是耍着他玩呢！

　　白瞎了他那一坛贡酒，喂狗都比给他喝强，至少狗喝了还知道对他摇尾巴。

　　于卿安对洛令尘咬牙切齿的时候，昶嘉帝已经讲到了为什么不给他自己哥哥——于卿安的大舅舅建武神庙的事。

　　很简单，国师说他没有飞升，昶嘉帝自然不能违背天意给一个凡人修建神庙，于天于理都不合，不能因为他有功就行逆天之事。

　　万一上天谴责怎么办？降下灾祸，这锅谁背？是昶嘉帝还是提出意见大臣？无论谁背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于卿安觉得好有道理，显然那些竭力反对的臣子必然是没听到这番话，“皇上干嘛不告诉那些臣子你的想法？”

　　昶嘉帝斜睨了一眼案桌前的于卿安，傲然道：“他们没长脑子吗？什么都要朕告诉他们，养着他们何用？”

　　“我猜提出这些的一定是些武官，武官嘛，擅长动手，您让他们动脑子……说句实话，有点强人所难，别看他们比我多吃几年粮食，脑子不一定比我多多少。”

　　于卿安说完缩|缩头，生怕昶嘉帝抬手一奏折扔到他引以为傲的脸上。

　　见对面没有要揍他的意思，于卿安伸出脖子，把头放到支在案桌上的手上托着，话锋一转问：“舅舅预备给我娘修个什么样的仙宫？掌管何事？”

　　历数各朝给女子树碑立传的记载屈指可数，至于建庙修祠更是闻所未闻，昶嘉帝也算开了先河。先河么自然是没有规矩可寻的，至于参照佛寺里悲天悯人无欲无求的菩萨……昶嘉帝不做考虑。

　　掌管何种福祉与此人生前有关。

　　说起来昭阳公主机智谋略、眼界胸襟比之很多男子有过之无不及。

　　曲家争夺天下最紧张的几年，老大曲云风和老二也就是现在的昶嘉帝曲云中，常常要同时征战、应对不同的敌军，大本营如果不是有妹妹曲澜微镇着费心筹谋调度，恐怕天下没那么快姓曲。

　　或许根本不会姓曲。

　　昶嘉帝还只是曲云中的时候曾经问过自己哥哥曲云风，坐拥天下是为了什么？现在他已经很少再想起往事。

　　见昶嘉帝良久不出声，于卿安想想也开始犯愁，趴在案桌上眉头紧锁自言自语。

　　“诚然我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只是去一个女子的仙宫祈祷建功立业战无不胜……似乎不大……合适，保平安？我爹死的早，保人丁兴旺？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姻缘也不行……”

　　念叨了一阵于卿安自己都要哭了，没想到他公主娘的一生竟然如此凄凉，世间赋予女子的幸福她都没有。

　　除了有个高贵的公主身份……咦？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个呢，“保荣华富贵，怎么样？舅舅”

　　昶嘉帝看着面前眸光闪亮神采飞扬，一副出了好主意等着被夸赞模样少年，责备的话出口时已成了无奈的嗔怪：“你娘最讨厌攀权附贵的人，真要让她掌管这个，那不是成心让她难受么。”

　　生机勃勃的少年顿时成了蔫巴巴的豆芽菜，闷闷地道：“那怎么办啊？世人拜佛求仙多是有所祈求，一个不能带来任何寄托的神仙能有多少信徒？既然修了仙宫要是没几个香火岂不是很没面子，时日久了……”无人问津岂不尴尬。

　　昶嘉帝被于卿安念叨的开始怀疑自己执意给昭阳修公主祠是不是太过冲动。

　　昭阳是个不大在意外物的人，自己这样做她会不会很苦恼？昶嘉帝没了主意，对于昭阳的事他一项很难决断，往日都是昭阳自己做主，现在她走了，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