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来》严小花

5、一起吃个饭

　　他围着我走了半圈，站到我的对面，“壮士，够有义气的啊。除了一直占我便宜这事不地道。”
　　“好的，你退下吧。”
　　“别啊。壮士。你再发挥一下你精神的余热，请我吃顿饭吧。”
　　“我没钱。”
　　“那我请你。”
　　“不吃。”
　　“那你借我电话用一下。”
　　“你自己电话呢？”
　　“没电了。”他晃了晃手中的电话。我想到了之前萌妹借宋宇电话的事，心想这小子不是变相要我电话吧。我眼神里透露着怀疑和不信任，再加上一点点骄傲。“是真的！”他使劲按着他手机的按键证明给我看，“再说了，你一小柴火妞，还不至于让我浪费学习的时间来追你。” 我发现他称呼我，就从来没有用过一个恰当的名词。

　　我只好把手机不情不愿的给他，“我手机没有套餐。”“好，好，我发短信行了吧。”他拿过我的手机，手指飞快地打着字。一会儿他把手机还给我，我拿着便走。宋博文仍然是跟着我。我冲他向外摆手“你还跟着干嘛？”“你哄苍蝇呢？我发了短信不得等人回复啊？哎！你去哪？”“去给我家人买油条。”“你这不是有钱么。”不回答，我得省点力气，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加上刚才又吵一架，现在我自己也是饿的眼发花。

　　宋博文在我身边嗡嗡了一路，一直到早点摊。我买好油条，又买了两杯豆浆。一杯给我充饥，一杯给宋博文。宋博文倒也不客气，拿过来吸管吸了一大口“你刚才见义勇为之前，是不是跟那待半天了？看见我打球没？”我摇摇头。“你别光顾着喝啊，说句话啊。”一，我又渴又饿。二，我必须马上喝完，不能被我妈看到我竟然喝小摊上而不喝她的豆浆。

　　“我打球可帅了。我……”他还没说完，我手机震了起来，我示意他别说话，举起手机看到一个陌生但是眼熟的号码，宋博文抢了过去“是找我的。”他按下接听“哥。”哥？宋宇？怪不得电话眼熟。我偷偷在旁边听“嗯，提前结束了。所以我早点去你家。对，别人的手机。就是那天15那个找茬的女生。叫……”

　　宋博文把电话拿离耳朵远一点，胳膊肘碰我一下，问“你叫什么？”“李曼。”宋博文又贴回手机“叫李曼。哥，你知道为什么结束了么？都是靠这个李大佬，行侠仗义帮我抢地盘来着。”

　　我推了宋博文一下。他毫不在意，继续讲电话“什么？哦她就喝了一杯豆浆。那行，就在和平公园附近。好的。拜。”他挂了电话，把电话给我。

　　我以为他要给我解释为什么会问到我。结果他并没有，只是把手抄在背后，往前走。我追上他，“电话里说什么了？”“什么也没有，走吧，我送你回家。”“我谢谢你，这条路我走的年数可比你久。”“万一有人打劫你呢。”我举起我手中的油条和半新不旧的手机，看着他。“那要是刚才的人们没走远呢，等你落单了打击报复你呢。防患于未然。走吧。”

　　快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跟宋博文说“到这吧。你快去找你哥吧。”
　　“哦，不急，你上去送好油条，再下来，我等你。”我又不是外卖，哪有送到家了就走的道理。
　　“我干嘛还下来？”
　　“我哥说你帮我这么大忙，要请你吃饭。”
　　宋宇要来？我忙推辞“不用这么客气，不会有下次的。”
　　“我哥估计都快到了。你不能让我哥大老远的白跑一趟吧。”我说他怎么刚才不告诉我。“我哥说了，请你是应该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当然不好意思了！我早上起来头发胡乱扎的，脸只是用水抹了一把。我怎么可能以这种形象面对他。
　　“我不去了，在家吃油条挺好的。”
　　“你要是不下来，有话好好说看过吧？我就像那里面一样在你家楼下喊你名字。”“不是，你一小孩儿，哪有这么多时间看这些。”
　　“学习好，干什么都行。行了你快点去吧，你家人难道不饿么？”我都忘了我妈还等着我，我赶紧小跑回到家，推门发现我妈正吃着饼干沾豆浆。

　　我问她“我爸呢？”
　　“你爸去单位食堂吃了。你终于回来了，等你那么半天你都不回来，我就怕……”没想到我妈这么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我就怕早点摊被城关取缔了。”

　　我相信，不是我不重要，是油条比我更重要而已。我放下油条，去厕所好好洗了脸，梳了头。早上衣服也是随便套的，现在怎么看都不顺眼，于是进屋换件衣服。换好衣服，看到桌子上那个银色的打火机，拿起来也放包里，一会儿还给他。

　　跟我妈说我同学找我，便出门了。等我下来，看到宋宇已经来了，我捋了捋头发，走过去。宋博文见到我下来，喊“你终于下来了，我本来都准备喊你了。”
　　我忽略他，跟宋宇打了招呼“你好，我叫李曼。”
　　“你好。宋宇。”自我介绍完，宋博文说他知道五里河那边有家早茶店很好吃。
　　“这么远？就近吃点就好了吧？”
　　宋博文不满“给你懒的，咱坐我哥车去。吃完再给你送回来。”我也没再有异议。我坐车后座，宋博文坐副驾。

　　一上车宋博文跟宋宇宋宇说“哥，你知道么，她是我见过的最年轻，演的最浮夸的碰瓷选手。说倒下就倒下，还趁机抓我手不放。”我从车里的后视镜看到宋宇听完，嘴角上扬。我刚想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却看到宋宇抬眼，看着后视镜里的我，接话到“嗯，像是她干的事。”他这是看我面相的出来的结论吗？

　　等我们在餐厅里坐好。我把包放在背后，服务员过来跟我说：“小姐，我们在那边有带钥匙的储物柜，您可以把包寄存在那边。”“哦好的，谢谢。”我说着便拿着包往那边去。听见后面宋宇对他弟弟说“我给你把包也存了去。”听见他过来的脚步声，我尽自己的所能，把步速放到最慢，等到他，跟他并肩过去。

　　我蹲下，把包放到最底下一排中的一个柜子，宋宇站在我旁边。打开中间排的柜子。我放包的时候，摸到了包里硬硬的东西。是他的打火机。我掏出来，递给他“你的打火机。”

　　他低头看，便接了过来，过了大概我眨三次眼的时间，他的声音传来“我不要回来，只是不想有交集。”他是在跟我解释么？我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只好带着表示我理解了的微笑，想起我现在低着头，他怎么会看的见，刚想要仰起脸，他接着说“你数电最后考的怎么样？”

　　他竟然记得那天那个人是我？还记得我考的什么？我听到他的问话，由于吃惊，猛地站直了身子。谁料到有一个柜子门是开着的，我不留余地地从下面撞了上去。肉皮碰铁皮，眼泪不受大脑控制，流下两行泪。

　　我刚要抚摸一下我的脑壳，有一只手，已经放在我头上，轻轻地揉着，他的声音也轻轻地“疼不疼？”他手上的温热，穿过我的头发，传到我心里。“唔。”
　　“抱歉，我不该提考试的。”他以为我是因为考的不好才这么大反应的。我勉强的冲他微笑笑，然后突然想到我昨天晚上没洗头，便悄无声息地后退一小步，强迫自己离开他温柔的手掌。“没事没事，不怎么疼。”

　　男生低下身，帮我把我的柜子锁上，拔出钥匙，放到我手上，对我说“下次要当心点。”回座位的时候，我没有再与他并肩，而是刻意慢一拍，手在头上使劲揉搓一下，再假装不经意间经过自己的鼻子，猛吸一口，好像没什么味道。但是我仍在担心，我的头油有没有蹭到宋宇手上。

　　宋博文看到我和宋宇，一个眼圈通红，带着委屈和担心的神情。一个神情寡淡，其中又透着一丝歉意。宋博文问我“你向我哥表白被拒啦？” 呸呸，童言无忌。

　　“少胡说。”我白了他一眼。他半信半疑地盯着我，“我哥过完暑假就上班了，先去德国培训一年半，距离可产生不了美咯。再说了，追我哥的美女一大把，你……没戏！”原来他已经毕业了。原来他即将要远行了。宋博文研究着我脸上的表情“有这么失望么？谢谢我吧，我让你悬崖勒马。”“如果你停止对我的瞎编乱造，我就真的谢谢你。”

　　出了饭店，来到停车场，宋博文直嚷嚷着热，要去宋宇家里打游戏吹空调。我心里虽然恨的牙痒痒，但是面上仍然善解人意“你们直接回家吧，我看地铁站离这也不远，我坐地铁回家就行，不麻烦你们了。”宋宇打开车门，对我说“先送他，再送你。”我趁机赶紧上了车。

　　等宋博文下了车，车里变成我和宋宇两个人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宋博文的絮絮叨叨原来这么重要。现在，活跃气氛的重担转到了我头上。我正在想找一个什么样话题的时候，右边车道的一辆保时捷突然加速，不打转向灯，几乎是贴着我们的车并进车道。

　　然后司机在我们前面左右摇晃着开。好危险，幸亏宋宇轻踩刹车降了车速，才拉开车距。前面的那辆车无缘无故打双闪，开雨刷，而后又开到我们旁边的车道，和我们并行，驾驶室的窗户落下，司机探出手，轻拍着车身，冲我们得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