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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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顾神顾神，哎顾……”
裴沐朝前桌摆摆手，“忙着抄作业呢。”
每个查语文练习册的早晨，都不要期待顾辰会抬起头来。
“那个水火箭的设计图……”
裴沐很自然地拎过顾辰的书包，翻出一张纸给他。
“谢啦。”
“小保姆。”
空荡荡的书包迅速砸到了顾辰头上。
让裴少爷教教你怎么做人！
“老裴！刘昊找你！”
“哦。”
书包从背上滑下来，顾辰看着门口那个削瘦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刘昊两手撑着墙，把裴沐夹在中间。
这壁咚姿势够标准的。
“为什么不学文？”
裴沐叹了口气，“你都问了一个暑假了。”
“是因为顾辰么？”
“什么？！”
裴沐甩开他的手，往远处走了几步，回过头冷冷地说：“请你不要再用奇怪的话来要挟我。”
“回答我，”刘昊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是因为顾辰学理所以你——”
“他分班考过了为什么要学文。”
顾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脸上带着一丝愠色。
“不怒自威，”裴沐脑海里已经为他做好了表情包，趁着刘昊愣神的间隙跑了过去。
迅速，甚至可以说欢快。
“果然还是因为顾辰吧。”刘昊喃喃地说着，目光变得阴暗而呆滞。
“随便你，怎么想。”
“以后不要再找他麻烦。”
顾辰打了个响指，转身离去。
心里其实有点不是滋味儿。
刘昊也是他们初中的，当年三个人成绩都很好，而裴沐和他因为都喜欢文学，更谈得来一些。上了高中，没跟他俩分到一个班，刘昊就约着裴沐高二时一块儿学文。
世事难料，朋友又是其中最脆弱的一部分。
不能强求，只能放手。
顾辰趴在桌子上，一枚钢铁侠的钥匙链儿恰好落在视线里。
裴沐送的生日礼物，初一。
这一路走来，还能保持着当年情谊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哎，顾辰！”体委的大黑手突然拍在面前，“运动会还差一个长跑项目，报你行不行？”
“哦。”
“同意了？我靠你这就同意了？”
顾辰给了他一个“你愿意我也可以再想想”的表情。
“哎别别别，行了，顾神真叼。”
“老顾……”裴沐看了看讲台上的大肚子班主任，压低声音，“你知道长跑是多少米吗？”
“五千。”
“行吗？”
顾辰点点头，冲他一笑，“因为我叼啊。”
“靠，装哔遭雷劈。”
“别笑了，”女学霸同桌严肃地推了推眼镜。
秋老虎来的很及时，仿佛专门就是要晒这帮准备运动会的家伙。
“叼顾！”裴沐跑到他身边，“几圈儿了？”
顾辰伸出五个指头。
“那还早着呢……”
“陪我？”
“你抬头瞅瞅这太阳，我可不想去你们印度住。”
“我现在搬南非了。”
裴沐认真地看着他，“不，你还没黑出亚洲呢。”
“靠……”他拿胳膊往外顶了一下。
“哎我这暴脾气，”随即遭到了反击。
顾辰二话没说拍了一把裴沐的屁股。
然后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想说点什么，抬眼却发现裴沐正盯着他看。
“怎么？”
“你也以为我会学文的吧。”
顾辰愣了愣，“啊……”
“其实今天刘昊说的话，我挺心虚的。”
裴沐长出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脚尖。
“学理，确实是因为，能跟你在一个班。”
这回他没有跑，站在那里，等答复。
顾辰走到旁边，两手抓着铁网，目光所及全是他们这些年来打闹过的地方。
“
有些，时光碎落。
有些，依旧沉默。
人事全非，
再无旅客，
你听说，我来过。
”
裴沐在他身后的长风里，轻轻笑着，“这歌儿你还记得呢。”
“词儿好听。”顾辰右手作枪，朝他一指。
“曲儿也不错。”裴沐也趴到铁网上，闭上眼睛。
顾辰侧倚着看他，摇了摇头。
“词儿，是你写的。”
所以我还记得。
曲子……曲子已经没有意义了。
喜欢她的那份感情，早就消失了。
“这种遮遮掩掩的暗示真累，”回到教室，顾辰捏着眉心，非常疲惫。
希望他能读懂吧。
“哎顾神顾神，老裴呢他不是找你去了吗？”
“待会儿。”
“还待什么会儿啊，这都快上课了，老牛的课啊。”
顾辰一惊，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出去。
刻着名人头像的墙根儿，有个人正蹲在钱三强鼻子底下。
他冲过去把裴沐扶起来，头上的汗不知道是跑的还是急的。
“没事儿，被杠了。”
顾辰特别想一拳揍到他那张温润的笑脸上。
那你他妈衣服上的血渍是哪儿来的。
“刘昊。”
“不是，”裴沐抓住他，“真不是。”
“我知道了。”
“老顾。”
没有答话，扶着他往回走。
“叼顾。”
没有答话，拽着他往回走。
“顾辰！”
没有答话，一把扯开了他的校服。
短袖上的血迹更加明显。
顾辰脸上是不容再议的冷峻。
放学以后，裴沐走进夜色中，茫然而立。
他这一天脑子都是糊的。
顾辰唱歌的时候，刘昊突然拿刀冲出来的时候，顾辰扯开他衣服的时候。
生活仿佛受惊的战马，挣脱缰绳撒丫子而去。
拦都拦不住。
第二天刘昊没来上学，据说被记了大过，理由是结交校外社会青年，出入不当场所。
顾辰也是下午才来的。
一进教室，就被守在门口的裴沐拉到了水房。
“这么猴急吗？”
顾辰看了看自己被扯开的校服，贱贱地笑着。
“去你丫的。”
裴沐又把他短袖撩开，看见没有少肉没有刀口子也没有掌印，才放下心来。
“担心我呢？”
“屁。”
裴沐的脸非常烫，幸好水房灯坏了，乌漆嘛黑啥也看不见。
“别说这些了，刘昊……你怎么解决的。”
“打小报告。”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很傻很天真的那种。
其实顾辰本来是想找刘昊打一架的，可是恰好碰见他跟着一帮人进酒吧，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裴沐听完，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欣喜，反而叹了口气。
“咎由自取吧。”
顾辰给两个人打好水，把瓶子递给他，晃晃悠悠往水房外面走。
“老顾。”
“嗯？”
“昨天老贾说，艺术节合唱的时候要找个伴奏。”
顾辰回头，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一定是在奸笑。
“行啊。”
“你答应了？”裴沐惊喜地走到他身边。
“钢琴？”他指了指裴沐。
“我靠我是叫你去伴奏。”
“你去我就去。”
裴沐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到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跟顾辰的对话，总是让他心里痒痒的。
两个人的感情，好像有什么变化，又好像从未改变过。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走，听最烈的歌。”
那是当年他写的歌词里，顾辰最喜欢的一句。
“壮士，一起吗？”
当顾辰真的背着小提琴过来的时候，他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哎，行不行啊。”
“废话。”
裴沐把琴盖打开，活动了一下手指。
“什么歌？”
顾辰听见熟悉的旋律，笑着看了他一眼。
“哦……不是，”裴沐赶紧停下，换了个调子，“神话，老贾定的，美丽的神话。”
“谱子。”
顾辰把小提琴搭到肩膀上，试了几个音，冲裴沐点点头。
弦音先起，他没有完全按谱子来，加了些花样，让整个开头听起来更为深情悠扬。
一个长音过后，琴声进入，节奏渐渐转快，两种音色交错环绕，然后小提琴慢慢退出，只留下钢琴作为伴奏。
到了中间过场，顾辰又把小提琴搭到肩上，拉了一个难度很高的音。
后面的部分，裴沐换成高调，最后以一个滑音结束。
手从钢琴离开的时候，他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道光，非常快。
“谁？”
只有朝礼堂外跑去的声音。
顾辰看了他一眼，飞快地追了出去。
半晌回来，摇了摇头，“丢了。”
“明天会见报吗？”裴沐一个一个地搓着手指，“会怎么说？”
“地下恋情。”
他差点把手指撅断。
顾辰无声地大笑起来。
裴沐从座位上跳起，瞬间扑到他身上，“你大爷！”
两个人打成一团，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停下来的时候，裴沐还抓着顾辰的衣领，顾辰还骑在裴沐身上。
这姿势确实有点尴尬。
“下、下去！”
顾辰看着红着脸推着自己的裴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哪儿来的动机，突然低头咬住了他的脖子。
“卧槽顾辰！第二次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