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羔羊（希伯来神话衍生）》白马跑过深红草地

125、往事书98 星辰之战

　　天国新的副君，神之颜之君主，天使之王，梅丹佐。
　　越来越多的呼喊声从神之权杖的另一头传来，无数的愿望和忏悔，惊惧和颓唐都冗杂在一起传入了新任副君的脑海。
　　“恳请神主，宽恕我等。”
　　“恳请副君，庇佑我等。”
　　圣人历上的描述历历在目。光耀晨星，神之右翼，大天使长，天国副君路西法，他是最具光辉最有权利的天使，他是神族的弥赛亚，他的话等同于神谕。
　　而今同等的权柄和希冀已经在他身上了，上帝赐予了他同样多的称号和光荣，即使他在天堂的时候从未走出过由加花园，也从未有过任何贡献。

　　梅丹佐想起了人类智者所说的话，“列王的末路，有的被罢黜，有的战死沙场，有的被他们所罢黜的鬼魂纠缠，有的在睡梦中被杀——无一善终。”[1]

　　人类在红海贫瘠的土地上用牛羊献祭，祈求死后灵魂能登入天堂，祈求恶者堕入魔鬼横行的地狱。他在天堂，可这周围的厮杀和血腥气，又与红海，与地狱有什么差别呢。

　　前方混战的天使军没有人敢靠近他，路西法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光翼同样铺散，口中吟诵出的咒文悠扬动听。他不知道这个咒文结束有多少人会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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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龙从上空急转而下，掀起飓风般的气流，拉斐尔死死盯着重生圣体的以诺，朝下方大喊，“路西法殿下！”

　　融金长发飘起，路西法乘在风龙的脊背上跳跃到高空。拉斐尔依旧挟持着芭碧萝，神色紧张了不少，“殿下，这下可麻烦了，政变和叛乱还是有那么点区别。”

　　芭碧萝惊慌的睁大了双眼，泪水像雨珠般滚落。

　　昏黄天幕自上空裹挟而下，光魔法从撒拉弗广场的中央开始爆炸，两方的天使军依旧在下面乱斗的难舍难分。数道裂缝沿着大理石地砖像四方游走，碎石和神族的血肉之躯一同被剪碎——

　　“住手吧！”芭碧萝捂住了双眼惊叫起来。

　　而下一秒更为可怖的事情就发生了，碎成齑粉的底面被强压了回去，喷出的血和被截断的利刃以诡异慢动作拼接，时间在路西法的光魔法里头回流。地面剧烈的晃动起来，像是地震一样，大圣堂在视线里头摇摇晃晃。

　　绯月彻底跳出了云层，拉斐尔在红月下方看到了站在圣殿门口的预言天使，拉结尔手捧着厚重的预言书，仰头看着星空，双眼留下血泪。他的双手同样也是布满鲜血

　　“拉结尔的光魔法…他会死守至高天的”，拉斐尔皱着眉头喃喃，来回在青龙的脊背上踱步。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步，不是赢就是死，他说不准他们还会不会赢了，但是死估计是八九不离十。永恒只会剩下无趣，将死的生命最为壮丽。

　　“真抱歉，殿下，我下不了手杀米迦勒，我去杀拉结尔吧”，风之天使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扔下了芭碧萝，从巨龙脊背上一跃而下。

　　夜风擦着脸颊刮过，《格罗里亚》结尾处的乐章响在他的脑海，永世传唱的赞歌不会再出现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异常振奋，生与死，爱与恨，其实并没有这么大的差别。拉斐尔在上空张开所有羽翼，朝着大圣堂的方向俯冲而下，后方短兵相接的声音和呼喊声在他耳边汇成了一曲交响乐。

　　“我还是有点舍不得你，以诺。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带你去外面看看。”

　　“拉斐尔殿下可真是重情重义啊”，笑吟吟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空气里漂浮起了无数细小的冰柱，怪不得水晶天的夜风可以这么冷——

　　“加百列殿下，你是觉得我们要输了吗”，拉斐尔笑着摇头，“不会的，跟你不同，路西法的跟随者都不惜命的。我们有四十五万叛军，就算坐实了叛乱的罪名又怎么样，父神做不到杀那么多人，路西法可不会对反对者手软。”

　　“四十万，我差点就杀了乌利尔”，加百列淡蓝色的眼珠子朝他眨了眨，卷发在深蓝的披风背后浮动如同浪花，“他真是不够听话，不过我还是想请你帮个忙，救救他。毕竟我也帮了米迦勒殿下一个大忙呢——”

　　“你说什…”，还没等拉斐尔说完话，加百列就在空中挥剑砍了过来，无数冰晶环绕在他的周围，上方的天空像是被整个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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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龙自拉斐尔走后一直吼声不断，狂风从巨龙口中朝下方肆虐，天使们的羽翼在狂风中颤动。越来越多的人死在撒拉弗广场里，他的军队在不断后撤，黄道十二宫正中沙利叶的幻境陷阱，不断倒下如同一场血祭。

　　芭碧萝在身边啼哭不止，花环下的长发被她揉的乱七八糟。

　　“待在这，这里是最安全的。”路西法看了她一眼，从龙脊上站起身，光翼挥动在背后。

　　“路西法殿下，停手吧，或许你认为我是个有用的人质，但米迦勒殿下为了正义是可以牺牲一切的。”

　　路西法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挥动羽翼离开了风龙的脊背。撒拉弗广场上还能作战的黄道十二宫已经不剩下多少，他看到梅丹佐亮橙色的头发在一片银白之中分外扎眼，那个人类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手上握着神之权杖。

　　他只是站在那里超人群大喊，“都别打了……别打了！”

　　声音被迅速淹没在厮杀声里。一个无能却乖顺的傀儡，一直都是耶和华最想要的统治者，慈悲懦弱，却虔诚。

　　黄道十二宫的军队已经差不多覆灭，再释放大魔法也毫无意义，路西法指挥着军队往由加花园撤离。他们叛乱的罪名已经坐实，但胜者书写历史，只要极权易主，水晶天的动乱也只会是一场“误会”。

　　跟随在他周围的人都是亢奋的，阿撒兹勒半边脸上都挂着血，旗帜在天马背后猎猎翻飞，满不在乎的喊道，“要死也没什么，耶和华要真那么看重所有子民，我躲不过一死，也要在死前多带走几个。”

　　“去六重天，等他们。黄道十二宫死了很多人，神主一时间腾不出这么多军队的。”

　　羽箭的破空声从身后而至，最前方天马上的战士顶着一头番红色的长发，他手握弓箭射出三枚箭簇。

　　“米迦勒，我以为他因为芭碧萝不敢乱动呢”，桑杨沙笑道，“米迦勒的剑术和火魔法无人能及，不过骑射，并不怎么样。他可真是一个人就敢冲在最前面，真不像个法师。”

　　火焰从密林的低端开始燃烧，硝烟又一次在由加花园里升腾，大批天使军从两边涌入了这里。火之天使走在军阵的最前方，整张脸都紧绷着。军队在森林里被冲散，各处都厮杀起来。

　　“你们先去六重天”，路西法眯了眯眼看向四周，转头对阿撒兹勒说道。

　　“哦，那殿下你小心点啊，抓住米迦勒的话可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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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拉弗广场的外围

　　夜空好像黯淡了下来，绯月又一次被云层遮蔽，沙利叶看到真正的天空上方无数羽箭从高空落下，射向米迦勒像由加花园方向追逐过去的军阵。

　　金瞳里燃烧的火焰好像要跳出瞳孔，幻术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但是他必须将米迦勒的天使军拦在由加花园里。

　　身后突然传来了骚乱声，他隐藏在撒拉弗广场的边缘身边只留了小队天使军。沙利叶疲惫的眨了眨眼睛，转头朝骚乱传来的地方看去，还没等他看个真切就被利刃抵在了胸膛。

　　“然德基尔……”

　　金瞳中的光亮熄灭，夜空恢复了本来的样貌，然德基尔的剑锋埋入他的胸口一寸，比起进攻更像是一种威胁。

　　无数天使军包围着他，都是刑罚天使军团的将领。新任的副君在后方匆匆赶来，举着权杖号令，“不要再打了！带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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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撤回去！”米迦勒朝着自己的军队嘶吼。

　　树叶烧成了灰烬，灰烬又继续燃烧，空气里满是焦黑的味道，路西法的军队已经全部撤出了水晶天，光魔法释放过后整个由加花园的东部都被碎成了一堆齑粉，拉结尔的防御魔法保护不到这里。米迦勒带来的天使军却有小半来不及走出光魔法的区域，丧生在创世山的北边。

　　火之天使满身都是鲜血，额头上的伤口血流如注，洗刷着睫毛和左眼流下。而他的剑锋没入了路西法的心脏。

　　传闻米迦勒的剑锋所过之处，魔鬼尽灭，何况他这一次拿着神主的剑。

　　冷入骨髓的疼痛让路西法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扑倒在他身上的天使。米迦勒明知光魔法是对着他释放却不躲不闪，宁可身上的骨骼断尽宁可死去也不愿放弃能一剑刺中他的机会。

　　温热的鲜血从他自己胸口流逝又从对方肩膀滴落到他身上，米迦勒握着剑柄撑起身来，“我真的很后悔，当初没能救下拉贵尔老师，没能与你一争副君之位。现在芭碧萝要死了，拉斐尔要死了，我也要死了，这都是我的过错。”

　　目之所及尽是碎成齑粉的世界，夜风柔和的自耳边掠过，路西法突然间想起了很多人和事来。米迦勒与他真是截然相反的。

　　“也是我的过错，但我并不为此抱歉”，意识在开始慢慢脱离，路西法伸手拔出了横梗在心脏处的剑刃，金发在夜色之下慢慢变的浓黑，在光翼消散的最后一刻他飞过了创世山的界限，“新的副君……父神想让我认错，对他的傀儡俯首称臣。我宁可到地狱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