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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夜魅 ...

  •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庭芜立即将木剑扔到了一旁,没有一丝犹豫。

      她现在住着的房间叫做“流云小筑”,位于整个木屋建筑的最西边,也是建在了水上,离她屋子近的水域引种了南方的莲花,只不过这时候还尚未开。她的屋内也照着她的要求摆上了几台胡杨木打造的书架子,上面摆满了她这几年来收集的书籍。屋内也不乏名贵花木,她的梳妆台上也摆上了一盆文竹。

      只是,她的屋内不再像从前那样摆满了各种名贵的金银首饰了,之前她最喜欢收集这些了,每日发间簪着的头饰也都不会重复。现在她更是连头饰都不曾戴了。

      她虽然未能将前世的爱好全都放下,但逼着自己学武这件事已然成事实了。

      此刻,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捶着自己的肩膀,习武这事还真累,这几年下来,连她的手也粗糙不少了。

      不过,现在她也不太在乎自己的容貌罢了。

      但也只是不太在乎罢了,她虽然不戴头饰了,却也没有命人将房内的镜子搬走,此刻她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上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她靠近镜子看了看,才看清那些细小泛紫的物什竟是紫藤花瓣。发间多了一些花瓣点缀,果然比什么都不戴要好看多了。

      她饶有兴致地再次看了看,还将发间花瓣的位置略略调换了下,果然不错。

      庭芜的样貌不能和前世的她相比,顶多算是清秀,但如今的她读了一些书后,看上去也别有一番风韵了。

      她对镜弄妆的一幕恰被躲在门外的远山见着了。

      他有些生气,这五年来,庭芜口头上总说不喜欢这些东西,但他怎么就不明白,这世上有几个女孩子会不爱美呢?

      他来得悄无声息,而后也悄无声息地走了。

      远山走后,庭芜却将头发上的花瓣全都扫了下来,悉数落在了妆台上。

      她这是怎么了?居然又变得爱打扮起来了。打扮好了该给谁看?前世她深陷政治漩涡,又得不到挚爱之人的信任,此番重活一次,已然是决定不再嫁人而是选择孤独终老的了。现在这样打扮又是给谁看?

      她立即离开了妆镜,自书架上抓起了一本《诗经》,坐在了书案前,将桌上的烛火移得略略近了些。

      前世的她爱读《诗经》,这一世居然也没变,虽说这些先秦时期的句子她已经看了多遍了,但就是怎么也看不厌。

      今夜她虽然有些疲倦,但读着《诗经》竟一下子就将身上的酸疼忘了大半了,等到略略有些睡意时已然近子时。

      窗外皎洁的月华却悄然穿过碧纱窗钻进了她的屋子内,爬到了书页间。小楷的字迹也仿佛抹上了一层糖霜。

      她忽然间站起身,想到庭院中走走。

      练剑时就已经发现今夜月色甚好,既然这个时候还没有多少睡意,何不出去走走。

      月色确实好,圆满的月悬在远方的胡杨树梢头,在胡杨河中也留下了自己皎洁的身姿。

      庭芜突然间朝茶房看去,隔着纱窗,可以看见里面昏黄的灯光。

      这么晚了,父亲居然还没睡。

      她走到门边,跃跃欲试,有些想去敲门,却又停住了。

      罢了,还是不打扰父亲了。

      她转而绕到了远山所在的屋子前,透过窗纱,她发现,里面的灯居然也是点着的。

      这是怎么回事?今夜他们几个怎么都睡不着了。

      纱窗内的远山正借着微弱的烛火雕刻着一支簪子。

      若从街上买簪子送给她,也确实太俗气了些。且她不一定接,那么他自己做一支簪子,她肯定会接的。

      庭芜也没再去敲门,而是踱步回到了自己的流云小筑里,然后躺在了床上,拿书盖住了自己的脸。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了那方宝蓝色的帕子,于是她拿开了书,掏出了手帕,借着月光铺开看了看,上面的“鹰”字依然清晰。

      也不知,这个人盗走了她的香囊后如何了。他肯定会将香囊卖了的,但他应该十分珍视这方手帕,为了换回这方帕子,他应该将这枚香囊又赎了回来。

      只是,不知他们二人何时才会再次相见?

      梁国都城,季府内,也同样有一个人尚未入睡。

      他身上还穿着上朝时才穿的官服,坐在桌案前,借着烛火,他翻看着一本又一本的账本。

      忽然间他打了个哈欠,居然有些犯困了,但是他还不能睡。

      必须得将户部的旧账给查清楚不可。

      他刚接任户部尚书一职,这么年轻的户部尚书,自然会招来不少人嫉恨,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令那些人心服口服。

      他的小厮阿酌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见他犯困,立即会意沏了一杯茶过来,放在了他的面前:“大人,饮口茶吧!能提神。”

      人人都说他们季大人处事圆滑,又爱财,绝非善类,只有他阿酌知道季大人为整个梁国费了多少心思。

      升任户部尚书以来,季大人更是几天都没睡好觉了。

      季余生瞧着那杯氤氲着热气的茶,略略有些嫌弃,夏夜屋内略略有些闷热,他身上的朝服还没来得及脱下,此刻已经汗湿了大半,再饮热茶,又如何受得了?

      他转眼瞪了一眼阿酌:“阿酌,你这是酒喝多了?脑子也变笨了不成?这天越来越热了,你还给泡热茶?去把我的香囊拿来吧!在里面放上佩兰、白芷和侧柏叶。”他不惯夏夜饮茶,更不喜夏夜在屋内焚着香炉,只能用着香囊了。

      不一会儿,阿酌就将香囊拿了过来。那是一枚做工精致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

      季余生接过香囊后,放到鼻边轻轻闻了闻,中草药的气息扑鼻而来,这三味药物都是提神的,他的睡意也就去了大半。

      再看这香囊,过去五年了,香囊上面的图案还是很清晰。因为他一直好好保存着这枚香囊。

      当初盗来了小女孩的香囊后,为了解决饥饿问题,他立即拿去当铺当了。后来等他自己凭着自己的实力挣了一些钱后又立即赎了回来。

      后来,他读书识字,考大梁国的科举,以及屡次升官,这枚香囊都一直陪着他。

      他心中有些愧疚,希望有朝一日还能见着那个小女孩,亲手将香囊还给她。

      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那个小女孩长成什么样了?

      他的官位略略高些后,也着意打听了一番,这枚香囊本来是大将军薛霆夫人的心爱之物,夫人离世后又将香囊留给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他凝望着香囊,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薛——庭——芜”

      也许,他们见面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他忽然间放下了手里的账本,对阿酌说:“你去打听一下,大将军薛霆的女儿如今是一副什么模样,命人画一幅画像给我。”

      阿酌正准备答应,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大人一直在京都,而薛大将军一直镇守在白沙城,两人从未见过面,大人又怎么会突然想要了解薛霆女儿的事?

      瞧着阿酌眼里的困惑,季余生捏了捏他的脸:“你干什么?叫你去你就赶紧去!否则本官可是会扣你的月例银子的。你跟随本官多年,也应该知道,本官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银子的,自然也不会介意多得一点。”

      阿酌一听这话,心里立马就着急了。季余生这话也确实不假,他虽然没有大贪过,但小贪也不少,自打三年前考中科举为官后,这几年来已经接收了不少珍贵物件了。而大人竟然一句推辞的话都没说,谁给他送这些东西,他都一一收下了。

      他还是得办好自己的差事啊,否则大人真有可能克扣他的钱。

      阿酌一溜烟跑出去了。

      季余生则暗自笑了笑,然后将香囊摆在了自己的面前,略略倾斜了一下身子,又捧起了账本,接着看起来。

      流云小筑里的庭芜却还没睡着,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放下,她正努力回想着当年偷盗她香囊的小贼的模样,却发现越来越模糊了。

      她真后悔,当初应该将他的样貌给画下来的,这人的记忆果然会骗人。

      不过,就算是画下来了,好像也没什么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的变化应该也挺大的。

      她忽然间吹灭了灯趴在了床上,对自己说:“干嘛还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啊,赶紧睡觉!”

      茶房里的薛霆也倚在桌案上渐渐睡了。

      而远山,仍然兴致勃勃地雕刻着他手里的东西。

      庭芜喜欢梅花,他也希望自己能在这木簪子上雕刻出梅花的图案来,可是今天晚上他已经刻坏了三支了。不过,只要他坚持下来,一定会成功的。

      这时候,伺候他的纤云悄悄拿着一盏灯到了他的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少爷,你睡了吗?若是没睡,就赶紧睡吧!”

      她半夜醒了,出来走动却发现远山这里的灯还亮着,而窗前也能看见远山的身影,她就知道少爷肯定没睡。他和小姐明日还有一天的课程,她必须得劝他入睡不可。

      远山被这敲门声给吓着了,他瞧了瞧天上的月亮,果然已经升得老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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