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斗奸臣》槐序仙子

24、练剑

　　夕阳西下的时候，时夫子又抱着书离去了，留给二人一个任务，画出摩诘《使至塞上》一诗中的情景。

　　这也并非什么难事，他们自幼随薛霆来到这胡杨塞，塞外之景早已深深烙在心中。

　　二人约好，本月月底放假之时一同前往居延海附近，那里的长河落日圆之景更为典型。

　　今夜的月光甚好，月亮早早地就爬上了胡杨树的梢头。薛霆回来得也比平常早些。

　　日间庭芜下课后就早早地命纤云碧云两人准备晚餐了，薛霆回来后三人也就趁早将晚餐用了，然后相约到木屋后院习武。庭芜和远山先到了，薛霆说是换身便服再来。

　　日间庭芜坐过的秋千上仍然有紫藤花迎着夏夜清凉的风摇曳着，塞外皎洁的月光落在上面，更像是在上面洒上了一层糖霜，看上去就觉得甜甜的。庭芜蹲下身子凑近紫藤花轻轻嗅了嗅，这个香气，似乎不是甜味儿。她闭上眼睛轻轻嗅着，站在他身边的远山忽然叫道：“薛姐姐，你看，那花上有萤火虫。”

　　庭芜闻声睁开了眼，细小的淡紫色花瓣上果然有一点轻闪的绿光。这里是大梁北境，即便到了夏日也还是比梁国其他地方冷些，庭芜从未想过在这里也能见到萤火虫。

　　庭芜拨开另一朵花，又见着了一只小小的萤火虫，然后跟着数起来。

　　“一，二，三——”

　　远山轻抚了下腰间的香囊，香囊里面还有一两缕绿光跳跃着。

　　他果然没做错，费了好些时日才抓了这么些萤火虫放在这里，庭芜果然很喜欢。

　　其实，与庭芜相处的这五年间，庭芜和父亲一直让他叫庭芜“姐姐”，可是他内心里却从未将庭芜当姐姐看过，他很想直接喊出她的名字来。

　　“数什么呢？”换好了一袭月白翠竹纹饰衣裳的薛霆走了出来。穿着这身衣服，倒让他多了几分儒雅气息，居然有几分看不出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

　　庭芜扶着秋千站了起来，朝远山眨眨眼：“没什么！父亲，我们赶紧练剑吧！”

　　薛霆却寻着了那个秋千坐了下来：“今日为父不陪你们练剑，你二人在此处对打，为父看着即可。”

　　庭芜和远山皆有些疑虑，往日都是薛霆和他们二人一一过招的。

　　薛霆见两人犹豫不决，立即将带来的剑扔给了他们，也是用沙漠中的胡杨木所制成的剑，二人顺势接住了。

　　“别浪费时间，今晚不能陪你们太久，父亲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远山从未和庭芜对打过，仍然有些迟疑，还是庭芜首先朝他拱手作揖：“远山，我们开始吧！”说着，举起剑摆好了姿势，清澈如月牙泉的眸子对上了远山妖冶的紫眸。

　　远山也不再犹豫，他自知在武学造诣上比庭芜高，这场比试，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着庭芜的。

　　一轮银盘下，翠绿的胡杨叶影下，是木剑相互敲击的铿锵声音。两人从木地板上打到水中，雪青色衣裳的庭芜接过远山一招后踏水而行，摇碎了水中的圆月，然后稳稳当当停在了水中立着的木桩上。

　　远山也毫不示弱，一直追赶着庭芜，踏过一个有一个木桩。庭芜却突然转过身，丝履踏在胡杨河波上，然后顺势躲到了一棵胡杨树后。

　　远山也跟着转身，一剑刺过去，却打落了一枝胡杨叶，纷纷飘落到水中。

　　立在木桩上的远山看着胡杨树边雪青色的衣角，嘴角微微上扬，而后他整个人飞跃而起，踏着树梢再次停留在了庭芜面前。庭芜拔剑相对，却因反应稍慢，被远山围困在了此地。远山以木剑抵在了庭芜的脖子上，笑容里洋溢着自信：“薛姐姐，我赢了。”

　　木剑抵在脖子上，庭芜没法动弹，眼眸中却尽是笑意，她悄悄伸出手朝远山的腋下伸过去。

　　这小子，自小就怕痒。

　　远山却早已察觉到，待那只玉手离自己越来越近时，他腾出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那只手。紫色眸光里尽是胜利的喜悦。

　　庭芜此刻也是站在一根木桩里，因为用诡计偷袭不成，反被远山发现，略略有些恐惧，慌乱中被远山握住了手更令她心思不宁。她连忙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远山却握得更紧了，掌心的粗糙磨蹭着她的手背，有股热意，这股热意，和他此刻紫色眸中的暖意竟无差别。

　　庭芜略略低下了头：“好，你赢了，快放开我吧！”

　　远山拿下了剑，也松开了庭芜的手。然后踏着木桩往回赶去。

　　原本坐在院中秋千上的薛霆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了，此刻正不停地鼓着掌，离他稍稍远些的庭芜都能听到他对远山的赞美：“我儿远山的剑术果然精进了，庭芜可得努力了。”

　　待庭芜终于踏着木桩也来到了木地板上，薛霆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以后不能只凭小聪明了，也得有些实力。若你要下手的人十分了解你，你也就下不了手了。”

　　他这话指的是她方才受困意欲挠远山之事，本来就见不得光彩，薛霆这么一说，庭芜更是羞红了脸。

　　远山却谦逊地摸了摸后脑勺：“父亲，薛姐姐也进步了不少的。”

　　庭芜听远山说了这话方才开心了些，五年了，果然没有白疼这个弟弟，知道为她说话了。她当然也进步不少了，她不知道从前的小庭芜武学根基如何，反正她从前可是不懂一点武艺的，这才过了几年能学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月光下，他们落在地上的影子都变长了。庭芜瞧着地上的影子，才发现远山也比自己高出了许多，她略略走近远山稍稍掂量了一下二人的身高，现在的她，只到远山的肩膀了。

　　可惜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男孩子到后期永远长得比女孩子快，她这一生，在身高上也比指望着超过这个弟弟了。

　　薛霆对远山的言语颇为满意，拍了拍远山的肩膀：“你陪你薛姐姐在这里再练会儿剑。父亲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先回书房了。”

　　远山立即应了一声。

　　父亲这阵子越来越忙了，虽说回来得越来越早了，但晚上却睡得越来越晚，怕是边关又要起战事了。

　　瞧着薛霆终于走进了屋子，庭芜悄悄对远山说：“远山，方才比试，我已经累了，我们现在就别练剑了吧！”

　　这时，薛霆却突然又走到了门口，朗声道：“我不去书房处理事情了，我就在这件屋子里面，这样也能听见你们二人练剑的声音。”

　　薛霆若是去书房的话，定然也没法听到后院的动静的。可是他现在选择在离后院最近的茶房处理公务，定是能将后院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庭芜想偷懒也不成了。

　　远山的紫色眸光迷离，泛着些许喜悦的神采。他再次举起了剑：“薛姐姐，来吧！”

　　庭芜咬牙举起了剑，练就练吧，反正她也想过，这一世，她定是要好好习武的，且万不可像之前活得那般懦弱。

　　远山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应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番打斗之中，两人居然将秋千架上缠绕着的紫藤花打落了不少。

　　庭芜略略有些心疼，想要避开秋千架往别处跑去，远山的剑已经径直刺了过来。

　　远山这一剑十分明显，常人若是有意招架一定能招架住。庭芜却像是被什么事分心了一样，没有去挡这一剑。眼见这木剑在自己的瞳孔里越放越大，心里尽是恐惧。一头青丝在夏夜风中飘飞着，整个人往木地板上倒去，手中的剑早已飘飞出去。

　　吓得远山赶紧收回了木剑，伸出手环住了庭芜纤细的腰肢。

　　清浅的月华下，浅紫色的花瓣还在飞舞着，也有几只受了惊吓的流萤伴着落花飞舞在其间。

　　庭芜稳稳当当落在了远山的臂弯中，随着他的力量再次站了起来。这时她才瞥见到远山腰间的香囊，里面闪着淡淡的绿光。

　　那里面装着的，分明是萤火虫。

　　莫不是，这紫藤花上的萤火虫都是他抓来的？

　　庭芜的心里有些乱，站起来后她连忙从远山的臂弯中逃脱，而后捡起地上的木剑对远山说：“今日不练了，我累了。”

　　雪青色的身影在月华下渐行渐远。

　　仍然站在庭院中的远山分明看到她向来不戴珠翠的头发上停留了许多淡紫色的花瓣，涂上了月华的银白色，远看有点像颗颗珍珠。

　　庭芜，还是戴上头饰更好看。

　　他这般想着，又抬起了方才抱住了他的那只手腕，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这时候，胡杨河里住着的乱蛙也不安分地聒噪起来，响过一阵又一阵，竟没个停。

　　有点像，他此刻乱了的心。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但是他知道，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和她在一起练剑的感觉。

　　所以，他希望他们以后的每天也能像今天这样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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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远山：阿姐，赶紧扑到我怀里
季鹰：你小子给我滚！
其实每天都有码字的，但是因为没有榜单推荐，所以想控制一下字数，就不敢把文放上来了。
码字不易，亲们多多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