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人跟我共系统》红缟

14、捡宝贝

　　来到城东，街上只有寥寥的几家门户，全是高墙大院，一看就是有钱人聚集的区域。

　　骡车在一处黑漆油亮大门外停下，春九让万小朵她们原地等候，自己上去敲门。很快那门开了，里面的人果然是认得他的，二话不说让他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里面走出来，含笑道：“没问题了，我已经跟祝老爷打过了招呼，你们只管随我进去，一应事务自有人安排。”

　　万小朵放了心，跳下车向李氏道：“那娘你和树儿先跟春九叔进去，我去找爷爷和爹，把一起吃饭的地方定下来，再去市场上转转，等事情都办好了，我就回来找你们。”

　　“你一个人去？”李氏不放心，“县城这么大，你也不熟，一个女儿家到处跑，会不会不太好？”

　　万小朵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的，不用担心。”

　　她转身刚走出几步，只听春九叫道：“等等。”

　　万小朵驻足，“怎么了？”

　　春九道：“我跟这里的管家交待一声，把你娘和树儿安顿好，然后我驾车送你去。”

　　不用自己走路，万小朵求之不得，笑道：“也好，只是又要麻烦你，不能歇息了。”

　　春九勾勾唇，浅笑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当了车夫，总该尽心尽力才好。”

　　按照万大郎先前留给家里的信息，万小朵找到了带他们做工的工头家里。一问之下才知道，这阵子万家父子都在城东李大户家里做活，一应食宿都在那边。而李大户的家，恰巧离春九那位朋友祝老爷的家不远，只隔着两条街。

　　万小朵不急着找人了，转回去时，经过城里最繁华的商区，她有心要看一看这边的花市，就近下了车，沿着街道走过去，向路边的商家打听情况。

　　此地离洛阳并不很远，马车过去也就一天，真正的有钱人若要奇花异种都从洛阳买来，因此，整个县城里专门种花卖花的，只有一户姓孟的。

　　孟家在这县城做花卉营生已有好几代，与那洛阳城的花行行会会长纪家有姻亲关系。他家除了在城中一处铺子专门售卖花卉之外，主要给城里一些高门大户的家中花卉做维护保养，很是吃香。

　　万小花依照指点，找到了孟家卖花的铺子，让春九在街口守着车等候，自己走过去查看。

　　到了孟家花铺，只见铺子不大，里面都是盆栽花卉，品种不过是些常见的月季、玫瑰和茉莉，还有少量菊花。

　　花铺掌柜见她穿着齐整、相貌可人，还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过来替主人买花的，听说她来自四亩地村，便把她晾在了一旁。

　　万小朵考虑着未来跟这铺子合作做生意的可能，想先了解一下情况，问了不少问题，那掌柜却是爱理不理。

　　她有些失望，看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一位妇人迎面走进店里，“给我拿十盆月季和十盆玫瑰。”

　　那妇人穿得花红柳绿，脸上浓妆艳抹，身上浓香瞬间压倒店里的花香，万小朵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掌柜笑眯眯地迎上来：“周妈妈，又来买花呢？”

　　“嗯，又是死的死、蔫的蔫，”周妈妈翻了个白眼，“是不是你们家故意挑那不好的花儿给我们哪？”

　　万小朵听出些异常，心中好奇，慢慢从门口踱了回来，佯装看花，继续在铺子里流连。

　　“这我们哪儿敢哪！”掌柜赔笑道，“给您的时候都开得好好的，是你们不会养罢了。”

　　“你也知道我们不会养啊？”周妈妈白眼翻飞，“我们那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忙得很，哪有功夫捣腾这些？倒是你们东家，装清高，扮正经，死活不肯帮我们打理，害得我一趟一趟地买，一年到头，好不容易挣点钱，倒有一半都给你们了。”

　　万小朵来了兴趣，竖起耳朵留神细听。

　　掌柜笑道：“周妈妈说笑了，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挣点辛苦钱罢了。您那里的姑娘随便一点子茶钱就够买我们一车的花了。其实，就算东家答应去给你们打理，也一样要费用，算起来和隔段时间买一批也差不多。”

　　“我知道，你们东家是帮县太爷打理花园子的，像我们玉香楼那种地方，是一定不肯去的，怕污了你们的名声。”

　　周妈妈带着几分怨气数落着，又叹道，“其实呢，我也不是心疼钱。我们那地方，最要紧的就是人要俏，花要娇，什么都要看着美美的，客人开心，才愿意来嘛，花儿都养得没精打采的，看着就晦气不是？隔三岔五地，要我花心思想着是不是该淘换了，多讨厌！”

　　“是是是，”掌柜道，“您若瞧着有一点儿不好的，直管拿来给我们，我们帮你换。”

　　“呸，”周妈妈啐了他一口，“没见过比你们更奸滑的，我买一盆花几百文，拿来给你们只换得十几文，还不如直接扔了省事，倒便宜你们。我有那闲功夫帮你搬来搬去？”

　　掌柜尴尬笑道：“是，您说得是，还是现在这样清爽。”

　　说话间，伙计已经帮着将二十盆花统统捡了出来，向周妈妈问道：“周妈妈，可曾带了拉花的车来？”

　　周妈妈朝掌柜冷笑，“瞧瞧，我买这么多花儿，货都不给送，还得我带车来拉。”转头对问话的伙计气鼓鼓地道，“你就在外头帮我找个拉车的来，车钱我出。”

　　掌柜在一旁点头哈腰，笑道：“店里人手不足，没法儿给您送货，您多担待。”

　　周妈妈冷哼一声，拿了银子出来结帐。

　　万小朵早快步溜出去，见那伙计正在铺子门前四下张望找车，她上前说道：“大哥找车，那边不就有一个？”说着，向远处街口等在那里的春九一指，然后自告奋勇说道，“那是我叔，我去帮你叫他过来。”

　　她小步快跑到春九面前，“春九叔，那边有生意做，去帮忙拉几盆花，会给你算车钱的。”

　　春九瞧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把我当拉车的了？！”

　　“哎呀，不做白不做，反正是顺便的事，”万小朵推着他催促道，“我还有别的盘算，回头我再跟你解释，你先过去拉上再说，去呀！”

　　“好吧，”春九无奈地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笑意，“那人家给的车钱得算我的。”

　　“行，”万小朵想也不想地爽快答应，“都给你，我一个子儿都不要。”

　　春九把骡车赶到孟家花铺门口，伙计把花一盆盆搬出来放到车上，周妈妈结了账出来，瞥见春九站在一旁，叫道：“那个拉车的，去搭把手帮着搬啊，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这么没眼力见儿，还怎么——”

　　春九蓦地抬起脸来，竹笠下黑眸幽深，冷利如冰，周妈妈心头一凛，激灵灵地打了个突，后面斥责的话再难出口。

　　春九却忽然笑了，眸中寒冰随之消散无形，“您说得是，我一时忘了。”说着大步走过去，跟伙计一起搬花。

　　周妈妈缓过神来，笑道：“这位小哥倒是个识趣的，一会儿到了地方，赏你杯茶喝。”

　　春九唇边现出一丝略带嘲弄的笑意，“那我先谢妈妈了。”

　　万小朵跟过去和他一起搬，低声道：“不好意思啊春九叔，委屈你了。”

　　“没什么，”春九神色自若地回应，见她也一起动手，却皱了皱眉，“不用你，你到外面去等着就是，不小心摔了倒麻烦。”

　　“没事。”万小朵坚持要帮忙。

　　很快二十盆花全部搬上了车，周妈妈一扭腰：“跟我走吧。”

　　玉香楼离孟家花铺并不远，万小朵跟在周妈妈身边，拉扯了一阵闲话便到了。

　　应周妈妈的要求，春九又把那花一盆一盆地从车上搬进里面去。

　　趁他搬花的当口，万小朵道：“周妈妈，你原来那些花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们顺便帮你搬走？”

　　周妈妈打量着她，问道：“你要那些做什么？”

　　万小朵笑道：“不瞒您说，我也懂得一些养花的门道，我看那些花还有些生气，说不定能救得回来，所以想试试。”

　　周妈妈半信半疑，却多了几分兴趣，“你这丫头还有这本事？”

　　万小朵道：“您让我试一试，就知道了。”

　　周妈妈想了想，说道：“那些花你搬去，要是真能把它们重新养好，依旧拿回来给我，我可以算报酬给你。你既得了利，我也省得跑去买。只不过，这花原本就是我的，价钱肯定不能按市面上新买的算。”

　　万小朵正等她这话，笑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价钱好商量。要是我能把这些花救回来，您可以把整个玉香楼养花的活儿交给我做，保管帮您打理得漂漂亮亮的，再不用您操半点心，您说好不好？”

　　周妈妈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是伶俐，半点儿不像乡下来的。行，你都拿去吧，养好了拿来给我看。”

　　万小朵喜滋滋地道了谢，正要招呼春九和自己一起去搬，一转头，只见他已经开始动手了。她忙赶上去，笑道：“春九叔，谢谢啊。”

　　春九看了她一眼，揶揄笑道：“这么高兴？像是捡到什么宝贝了。”

　　“就是捡到宝贝了嘛。”万小朵兴致勃勃地说，也拿起一盆往外搬上车，“你看着吧，我万小朵的事业要真正开始咯。”

　　春九微笑着看她，“你高兴就好。”点漆般的眼眸中除了赞许，多了一丝暧昧不明的意味。

　　万小朵心头被什么触动了，有些不敢看他，目光转到那些花儿上，“我也是被逼的，总要想些生财的法子才好，我娘有病，我弟弟又还小。”

　　春九抿抿唇，“其实，我可以帮你。”

　　“我还是想靠自己。”万小朵飞快地接口，故作轻松地微笑着说，“这样我心里踏实。”

　　虽然靠自己艰难些，总比靠他人垂怜要强。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庸，哪怕是春九——她现在名义上的主人，她也希望终有一日自己可以完全平等地站在他面前。

　　万小朵和春九把所有要带走的花搬好，周妈妈叫丫头给他们倒茶，还额外多加了一盘甜瓜。

　　她拿一百钱出来给了春九，顺便在他的臂膀上轻轻一捏，笑道：“还真是体壮，搬来搬去这么多趟，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又打量着他叹道，“可惜了这副好身板好相貌，你若有些钱钞，我这里的姐儿们一定爱死你。”

　　春九抬眸一笑：“敢问妈妈，不知嫖一次要多少钱？”

　　听到这话，正在埋头吃瓜的万小朵惊得差点连手里的瓜都掉了，浑身不自在起来。

　　不是吧，难道春九被这老鸨激起了兴致，要在这妓院耍上一耍？！只是他要嫖也好、要赌也好，她可管不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瓜，却忍不住拿眼睛去偷瞄春九。

　　周妈妈道：“一般的姑娘二两到五两不等，若是花魁娘子，最少要十两。呸，我跟你一个穷拉车的说这些做甚，反正你也付不起。”

　　春九看了一眼万小朵，笑道：“妈妈说得是，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

　　万小朵这才放下心来，吃了两块瓜，饮了茶，便要告辞。这时，从里头跑出来一个小丫头，叫道：“卖花的，等一等。”

　　万小朵和春九停住了脚，周妈妈向那小丫头道：“别混叫，他们只是拉车的送花过来，你找卖花的什么事？”

　　小丫头道：“兰馨姑娘看了新来的花儿，说每次不是月季就是玫瑰，大红大绿的，看久了俗气，叫我来问问，有没有雅致些的，比如兰花什么的。”

　　周妈妈皱眉道：“她倒是挑剔，大红大绿有什么不好，看着喜庆。月季玫瑰咱们都养不好，现在又兴出什么兰花来，这里又没有，要买也得去洛阳，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况且我听说，那东西又贵又难伺候，买回来养不了几天又死掉，不是白白地拿银子扔水里么，叫她别想了！”

　　小丫头噘了噘嘴，“姑娘最近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样跟她说，她肯定心情更不好了，真的病倒了，妈妈可别埋怨。”

　　“你这小丫头片子——”周妈妈一瞪眼睛，就要发脾气，却又忍住了，“行行行，兰馨就是咱们的祖宗！我供着她，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得搬把梯子搭上去摘！你先跟她说，我知道了，妈妈这就托人买去，过些天就帮她弄来。”

　　小丫头应了一声，总算去了。周妈妈捂着胸口，重重地呼气，自言自语：“迟早要被你们气死。”

　　万小花笑眯眯地凑上来，“周妈妈，兰花的事儿，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