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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寒波望月恍如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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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散叶,风影摇动,寒泉声隐,叶落无声。刘靖扬此刻已沉醉于眼前的这番景致,他顺着溪流而下,沿途观景,极是畅快。行数步,却见道旁有一山壁,石壁上竟刻有诗文,走近一看,却是一首词,只见上面刻道——抚琴三声闻君笑,笑春风,秋水无声。听雨一剑入西楼,厌清秋,悲恨离愁。看春花秋月,待冰凝霜华。朝晨暮,至晚霞,花落红尘到谁家。秋来叶落香山度,度红尘,醉柳家门。心欢意悦百花乐,春秋色,欲漫山河。舞醉梦飞扬,蔽万般惆怅。泛轻舟,卷江浪,尘丝散尽永不忘。
这时却传来一阵笛声,轻寒飘渺,淡雅悠扬,空传数里,雅韵奇神。寒波谷内声响回荡,顿时溪似断流,鸟闻戏止,行云不散,凝雾不绝,只因这一曲笛声神雅妙韵。刘靖扬只觉这笛声绝尘脱俗,又哪里是凡世之音,而这笛声此时似乎带他走至一处境地。
那有一处亭台,上面写着“望月亭”三字,刘靖扬被神雅清绝的笛声所引,带至此处。他缓步走上那亭台,眼随笛声所发之处而望,却如梦境一般,眼前竟似画卷直摊——画中女子神姿畅展,纤手玉臂,嫩滑雪肤,风动飘然,云袖吹拂,褪去了红尘的俗态,当真恍若神女。只觉她的气质清逸如仙,澄澈空灵,飘渺轻寒,亦幻亦真,胜似玉树兰花,可远观而不能亵玩,单是背影,便已能夺人心魄,令人沉醉神往,不能自已,却又教人莫能逼视。
声传回转,刘靖扬方知眼前所见并非画卷,适才心游神往,此刻却看得痴了,纵是风雷霹雳,震荡九州,声鸣万物,响彻天地,也与他丝毫无关。
原来是一位女子倚坐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数声横笛吹响,引灵曲转,细流无声。刘靖扬瞧着她娇态如柳,背倚磐石,竟未能得见她的芳颜玉容,只见她发戴步摇玉簪,穿着一身如淡水青蓝的绸衫,外披一层薄若蝉翼的霞影纱衣,轻若纤尘,软似柔云,纤腰下缎裙流羽,如同天造绮罗。刘靖扬心神所往,此刻却见她身旁置放着一双银蓝丝履,此鞋以银蓝色软缎做鞋面,呈莲花瓣形,女子穿在脚上如芙蓉出水,更显飘逸脱俗,这银蓝丝履之旁还放有一双白袜。原来她脱下了鞋袜,露出双脚,只见她的双脚嫩白无瑕,双足的拇趾与食趾长短并齐,其余三足趾的长短依照食趾长短逐一缓渐递减,五根足趾聚拢齐合时便呈出一道柔缓的弧线,线若天虹,加之她的足趾纤弱娇嫩,修甲晶剔,莹白通透,犹胜雪肌,实在是世间极为罕见的一双玉足,能令天下所有的男子心驰神往。
她的玉足着实有一种让男子想要亲吻她的欲念,但刘靖扬却只是轻轻一笑,这一笑自然是欣赏的一笑,笑得淡然,笑得极是洒脱,可也终究未能掩饰他心神游荡。刘靖扬此刻又想一见眼前这胜似仙子般女子的玉颜,现下竟却是未见其容,先见其足。偏生她的双足又是如此的清绝淡雅,单是见到她的玉足,便已能想象她姿容的芳艳清丽,貌美神然,绝尘脱俗,胜却凡间。
薄雾迷蒙,轻烟笼罩,明照似水,通彻如纱,一阵轻烟带过,却掩蔽了她。刘靖扬只觉眼前薄雾朦胧,一时之间如入云影幻雾般,不可移行。然轻烟虽薄透如纱,可那女子在烟雾的笼罩下却教人琢磨不透,朦胧中的娇态柔姿,更增几分仙神之气,显得空灵无比。
不到片刻,烟云消散,雾气褪尽,那名仙子一般的女子却在这暖雾轻烟中消失了,连那一双银蓝丝履和那对白袜竟也不见了。刘靖扬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可偏生那梦又是如此的真实,却又真得好像不是梦。
……
一晃便已过了两个时辰,刘靖扬本要打探寒灵宫的所在,此刻却天色已晚,日暮渐沉,他也只能先行返回客栈,打探寒灵宫之事他日再做打算,刘靖扬慢步走出了寒波谷,却不时回想着适才的情景。
从衡阳北郊行至衡阳城内的同福客栈,还有数里路程,这一路上刘靖扬脑中的想念,便是那位在寒波谷如仙般的女子,经此一遇,刘靖扬便已对她顿生好感,他想象着她的姿容,心下很是愉悦。
天色已暗,晓月初升,人语渐落,夜隐窗寒,刘靖扬此刻回到了衡阳的同福客栈。
他走到楼上,回到自个儿的房间,却发现白古成此刻不在房内,自己的包袱还在,他的包袱却不见了,刘靖扬本以为他独自走了,桌案上却没有一封留书。心下想到:“这白古成,他该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到市集去闲逛了吧?莫非他自己去找舒琴姑娘?”刘靖扬心有疑虑,却带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白兄弟,白兄弟……”刘靖扬在房内叫了数声,却无人应答。
刘靖扬觉得事有蹊跷,立时走出房中,眼下四望,却不见有任何诡异之处,他走下楼去。
“掌柜的,你有否见过一位身穿白衣的公子?”刘靖扬走去掌柜那问道。
“客官,你是说今早跟你一起的那位公子吗?”那掌柜问道。
“正是!”刘靖扬言道。
“今日你外出之后,他便在你出去之后也跟着走了,我多事便问了一句,想问他去哪,可听他说是要去找什么叫舒琴的姑娘。”那掌柜言道。
“那就是了!”刘靖扬言道。
“客官还有什么别的事么?”那掌柜问道。
“嗯,没事了!”刘靖扬言道。
刘靖扬回至房中,饮茶闲坐,却又不自禁地一笑,言道:“这小子,竟然一声不响地离开,倒去追起舒琴姑娘来了,有意思,哈哈哈哈!”
忽然刘靖扬眼前的烛光扭动,窗外立时飞来一柄飞刀,透窗而入。刘靖扬顿时察觉,侧身一闪,递出剑指,迅捷无常,只听“嗤”的一声,便已夹住那柄细小的飞刀。这飞刀上似乎刺有一字条,刘靖扬取下字条,只见这字条上写道:“白古成已遭人擒走,欲要救人,孤身前来!”
刘靖扬看过字条后,话不多说,他背上了春风剑,随即翻身纵跃出窗外,直追那投掷飞刀之人。却不知那人有何企图,像是要引刘靖扬到一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龙潭虎穴,但刘靖扬知道白古成此刻被擒,眼下不及多想,腾身起步,奋起直追。
又是一个黑衣人,但这黑衣人的身形步法,却似曾相识。只见这人飘身疾行,有如鬼魅,刘靖扬从后追赶,亦觉此人轻功不俗,远胜自己,如若只以轻功追赶,不到一个时辰,只怕便要落下一段路程。刘靖扬当即运动内力,将春风剑从剑鞘弹出,右手随即接过春风剑,体内真气贯通全身,集运内力,注于剑身,刘靖扬立时刺出一剑,剑气直逼黑衣人。黑衣人见这剑气凌厉,便推出一掌,掌劲剑气相抵,顺即翻身下地。
刘靖扬也随即飘身下地,双足一点,便已稳稳站在了一块巨石上,递剑指向那黑衣人,而那黑衣人却以背对着他。
“好凌厉的剑气!”那黑衣人说道,却听这黑衣人的声音竟与之前那在寒波谷遇到的黑衣老前辈如出一辙。
“我认得你的声音,你就是那黑衣老前辈!”刘靖扬将剑缓缓移下,左手剑指指向黑衣人,言道。
“哈哈哈哈,咱们又见面了!”那黑衣人笑道。
刘靖扬的春风剑在映月之下忽的寒光一闪,黑衣人倏地一看,竟是大惊。
“这柄剑竟也在你手?”那黑衣人奇道。
“老前辈认得此剑?”刘靖扬亦是一奇。
“多说无益,进招吧!”
黑衣人话音刚过,立时在地上抓起了一根枯残的树枝,这一抓竟不须躬身,只消以内力将那枯残的树枝引来,便已抓住,这一下当真是兔起鹘落。黑衣人抄起树枝后,即便闪身直欺,以那枯残的树枝疾攻向刘靖扬。刘靖扬见黑衣人攻势来得奇快,顿时一剑划出,随即剑挺中门,齐腰疾刺数剑,剑走偏锋,每一剑都极是凶险,而那黑衣人却仅以树枝架挡,却始终没粘到那春风剑的锋刃之处。那黑衣人反手直挑,以树枝为剑,连挑带点,直逼得刘靖扬反攻为守。刘靖扬眼见他横挑迅捷,前后竟无丝毫破绽,他便即刻剑转中路,又从不同的方位各刺出了数剑,每刺一剑都包含了数种变化,就连君瑶剑法的数种变化也蕴含于其中。可刘靖扬刺出的每一剑皆被半途截回,只见那黑衣人以树枝迅捷地点在他的剑身上的无锋之处,精准无伦,点中便立时疾运内力将刘靖扬的春风剑弹开,招招如此。刘靖扬顿时心生一计,化守为攻,即守即攻,只见他将春风剑一转,便即刻离手,却仍运注内力于剑,以深厚的内力催动剑身翻转,直逼得春风剑以围竖轴之态而转动,使得那黑衣人的树枝无法攻入。此时只消那黑衣人将树枝一递,立时便要被春风剑削断。刘靖扬内力运注春风剑后,左手推剑直上,疾步而前,掌劲带剑逼近那黑衣人,黑衣人无处得攻,此刻竟被刘靖扬逼得后退。这时黑衣人运起了内劲,一掌拍出,刘靖扬也运起了内劲,即刻一掌拍出。他二人之中还有一柄正于轴转之态的春风剑,刘靖扬掌中的内劲连带剑身中的内力逼出,掌劲与剑气一同攻向那黑衣人,黑衣人的那一掌功力也着实浑厚,这一掌和刘靖扬那夹带剑气的一掌相抵,击在了一起。
——啪——
一声巨响,周围的气流竟似被炸开,此刻月暗人凉,二人在此相斗,却显得神秘异常。
他二人同时后退了数步。
“好小子,你剑法不错!”黑衣人抛下那枯残的树枝,言道。
“晚辈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前辈!”刘靖扬执剑在后,言道。
“你是想问白古成现处何方!”那黑衣人言道。
“正是!”刘靖扬言道。
“哈哈哈哈哈哈!”那黑衣人大笑数声。
“你笑什么?”刘靖扬问道。
“这个人与你又是什么关系,你竟胆敢冒险相救?”那黑衣人问道。
“朋友有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刘靖扬言道。
“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跟在你身边只会误了你的大事,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你又何必去救他。”那黑衣人言道。
“你错了!白兄弟他正直坦诚,天性纯良,又岂是他人所及!”刘靖扬言道。
“哈哈哈哈!很好,刘靖扬,你当真不错,老夫没有看错人!”那黑衣人笑过数声,言道。
“老前辈竟识得晚辈?”刘靖扬奇道。
“无需多言,白古成已被寒灵宫的人抓走,若是在乎他的生死,你便去救他吧!哈哈哈哈!”黑衣人数声笑过,便立时展开轻功,飘身而去,转瞬便没了人影。
“奇怪,这位老前辈究竟是什么人?屡次交手却丝毫不存恶意,夫子隐姓多年的名号他竟能道出,而对我手中的春风剑却又似曾相识,如见故物。我不过初出江湖,为何他会知道我便是刘靖扬?”刘靖扬心中无数疑问,却无一能解。
但他转念即想白古成现下被寒灵宫的人抓走,心中纵有疑团不解,也顿时消失,他当下展开轻功,回到同福客栈,待到天明之后便即刻动身,前去寒灵宫救出白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