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疏》不得善终

10、常州

　　再次来到常州，木婉萍说要回家确认一下木梓秋的病情，顺便再送些药，杨定思和白若君便和她一起去了。
　　杨定思早就听闻木梓秋的鼎鼎大名，没想到居然有机会见到本尊，着实让他激动难耐。
　　在木府待了三天，杨定思几乎每日都要让木梓秋指点一二，颇有些收获。
　　木婉萍确定了木梓秋的病情有所缓解之后，便和爹娘告了别，与白若君他们一起往常州城去了。
　　踏入常州城，三个人就感受到一阵热闹的氛围。
　　“真好，”白若君看着来往的人，“不过，和我记忆中的常州似乎不太一样了。”
　　木婉萍看了看她，疑惑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你没来过么？”
　　“嗯，我很小的时候随爹爹来过一次，”白若君点点头，回忆着，“不过那个时候我太小了，爹爹也不让我独自到街上来，不过好像是比我记忆中要大很多啊。”
　　“嗯，相较几年前，常州城确是大了不少，也热闹了不少。”木婉萍环视四周，笑着看着白若君。
　　白若君朝他们调皮地吐吐舌，“不过我觉得似乎还是扬州城更好呢。”
　　木婉萍和杨定思相视一笑，然后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这时，不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那些人自觉地散开两旁，似乎是在给什么让道的样子，白若君好奇，拉着木婉萍和杨定思便往人群那边走去。
　　“那个，敢问这位大伯，前方发生了什么，为何这些人都散开了？”杨定思随手拉住一位大伯准备打听一下前方的情况。
　　“年轻人，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大伯上了年纪，似乎眼神不太好，努力睁着眼睛想看清他们几个人，“诶呀，你们也快往两边让一让吧，这要是让李家的人看到，他们是不讲道理的。”
　　白若君心里一惊，紧皱眉头，连连说着不可能，木婉萍和杨定思则转过头看着她。
　　“若君……”木婉萍有些担心，想安慰她，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毕竟江湖上盛传常州李家和扬州白家交好。
　　杨定思轻轻拍了拍木婉萍的肩，示意她先别说什么，然后拉着她俩退到人群后，决定先观察一下再做打算。
　　人群散开以后，四人抬着一顶轿子走了过来，轿子两边分别跟着两个面相凶恶的家仆，这俩家仆手里都拿一根木棒，俩人一边挥舞着木棒，一边厉声驱赶着路人往边上靠。
　　“排场不小啊，”杨定思自言自语道，“又不是当今圣上，坐个轿子还要别人让道？”
　　“这不像是李叔叔的作风啊，”白若君不愿相信，“李叔叔不会让他们这么横行霸道的。”
　　“我也听说过这李良做派刚正，待人宽厚，可怎会有这样的家丁？而且看这样子，这轿子里坐的人来头应该不算小。”木婉萍一直盯着那顶轿子，似乎希望能看到坐轿的人。
　　这时，左边的那个家仆似乎被轿里的人喊住了，见他赶忙跑了过去，白若君他们站在右侧，还是看不到坐轿的人。轿里的人似乎和那个家仆说了什么，只见他连连点头，然后大声呵斥轿夫让他们快点走，那顶轿子便径直往城门方向去了。
　　轿子出城后，刚刚四散开的人才又重新聚集，活跃起来。
　　三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决定去打听下情况。
　　正午时分，三人去到常州城最好的客栈，白若君递给小二两锭银子，让小二准备客房和饭菜，小二喜滋滋地退下后，三人便坐下准备喝点茶歇歇脚。
　　“没想到常州城这么大，为了找这间客栈都能累死我。”白若君喝了口茶，杨定思笑她功力太浅，这么点路就不行了。
　　和杨定思斗嘴几乎成了白若君的日常，“得了吧，就你厉害！不和你说！”说罢，白若君看向木婉萍，“婉萍姐，你说，我们到哪儿去打听消息比较合适啊？”
　　木婉萍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里就很好。”
　　白若君还在纳闷，被杨定思轻轻拍了一下肩膀，示意她仔细听，她才注意到隔他们一桌的两个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诶！我说！这李家最近也太嚣张了吧？”一个大胡子愤愤不平，说完便将自己面前的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可不是嘛！李良平日作风端正，怎么能有个这样的儿子？”大胡子对面稍显瘦小的男子开口说道，“你说这李良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装？怎么装？！”大胡子把酒碗狠狠一放，“多少人都在骂他儿子，他还能不知道？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他人都快不行了，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了！”
　　瘦小男子一脸惊讶，本在倒酒的手都停了下来，“还有这种事？”
　　大胡子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坛，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然后一脸不屑地说道：“哼！听说就是给他那个儿子害的！”
　　瘦小男子还是一脸不敢相信，忙问道：“那李夫人呢？”
　　大胡子一听到“李夫人”三个字，脸上露出了更嫌恶的表情，“哼！那婆娘还不是向着她儿子！罢了罢了！不提也罢！来来来，喝酒吃菜！”
　　白若君一脸震惊地听完，手里的茶盏都拿不住，掉下来落在桌上，茶水撒了一桌。
　　木婉萍和杨定思也皱着眉，没想到李家的事情并不简单，起初只是以为李良性情变了，现在看来果然另有隐情。
　　“婉萍姐，我……我想去看看李叔叔。”白若君带着哭腔，“他对我挺好的，我想去看看他。”
　　“我们一起去吧，说不定我有办法能救他。”木婉萍不忍看她这么难过，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又抬抬头看向杨定思，给他使了个眼色，“定思，你也一起去吧，说不定会需要你出手帮忙。”杨定思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拍了拍白若君的肩，“嗯，我们一起去吧。”
　　吃过午饭，三人便往李家赶去，开门小厮不认识白若君，她只好报了白文兴的名号，小厮一听是白文兴的女儿，便赶忙招呼着他们进去了。
　　小厮带着他们去了正房，李夫人正坐在那里，怀里抱了一只小狗。
　　“李姨。”白若君作了一揖，其余二人都喊道，“李夫人。”
　　李夫人没见过长大后的白若君，小厮在她一旁耳语一阵她才明白，赶紧放下狗，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若君啊，怎么今天突然造访？你爹爹呢？”李夫人顺手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
　　白若君笑了笑，“李姨，实不相瞒，我今日是路过常州城时，听闻李叔叔病了，便决定前来探望，家父未曾前来，还望海涵。”
　　“哪里的话，你有心前来探望就不错了，平日常听阿良提起你们，你看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你，现在都是个大姑娘了。”李夫人笑着，然后看向木婉萍和杨定思，“这几位是？”
　　“哦，忘介绍了，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木婉萍，杨定思。”白若君指着他俩介绍着，但现在她不想再和李夫人浪费时间，“婉萍姐是个大夫，所以我让她和我一起来了，说不定能帮上忙。”
　　李夫人见敷衍不过去，只好应了，便带他们去了内屋，李良就躺在那儿。
　　“李叔叔……”白若君轻轻唤了一声，李良微微侧过头，动了动嘴唇似乎想喊她却又发不出声音，她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