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眼神是撩不动的道长》楚征鸿

38、第三十八章

　　很快，茶寮老板吆喝着给少年上了一壶冒着热气的碧青竹，顺便多问了一句；“小公子这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啊？”

　　少年拉了一下戴在头上的风帽；“问这么多做什么。”

　　茶寮老板讨了个没趣，也没说什么，只是让黎巫慢用，便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这个少年正是早就从两仪司潜逃出来的黎巫，在城中躲藏了两日，避开来回巡逻的守卫，浪费了不少时间，这么大的京城竟被包围得滴水不漏。

　　喝了一口茶润一润干涸的嘴唇，黎巫假装看风景四处打量，看似无意地瞟向城门，因为忙着搜查过往路人，那些守卫并没有注意到他。

　　不过如果一直耗在这里，怕是等陛下的人到了南疆，他还出不了城门。

　　黎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要想过出城，他身上的纹路太引人注意，搜身的时候肯定会暴露，而且他常年在宫中行走，保不准那些守卫中有人见过他，绝对不能冒险。

　　黎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摩肩接踵的路人，想要思考出一个周全的法子，绕路去别的城门，耽误时间不说，守卫只多不少。躲在运货的车子上出去肯定会被搜查到。打倒这些守卫是不在话下，可是身份也会随之暴露，到时候肯定会连累卫柏雅……

　　否定一个又一个法子后，黎巫的目光突然落到了一位路过的行人身上，那是个十六七岁的芳龄少女，一身粉色衣裙，在家人的陪伴下向城门走去，守卫只是随意翻了翻他们的行李，便让他们过去了。

　　顿时，一个非常荒诞的想法在黎巫的脑海里形成了。

　　很快，黎巫就给了自己一巴掌，顺便灌了一口茶冷静冷静。

　　这太丢脸了，要是让卫柏雅知道怕是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把柄……

　　但是黎巫转念一想，如果成功了呢，出了城门换一身衣服谁会知道他曾经干过什么。

　　这样一想又觉得不失为一个简单快捷的好主意。

　　一念之差，黎巫做了一个令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花了点银两，借着给家里妹妹置办嫁妆的名义，黎巫在店老板诡异的目光中提着大包小包出了门，七拐八拐找了一间僻静的小客栈要了间房躲了进去。

　　要黎巫这样一个动手能力基本为零的粗糙青年给自己梳妆打扮穿女装，比让他倒立十二个时辰还要命。

　　一打开纹饰精美的小盒子黎巫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扬起一片细粉，黎巫便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涕泪交加。

　　好不容易缓一缓，黎巫连忙将那小盒子盖了起来，拿起另外一盒看起来像面粉一样，但是更加细腻一些，听那掌柜的说这是女子用来使面容更加白皙的，如果擦在脸上也多少能遮挡一下皮肤上的纹络。

　　想到这，黎巫抓了一把白色的粉末，一脸视死如归往自己的脸糊了上去。

　　……

　　半柱香后，到了用饭的时间，客栈老板想起来刚才那位刚入住的客官，店小二忙着上菜，他便让老板娘上去问问要不要送饭。

　　老板娘扭着纤细的腰肢娉娉袅袅地上了二楼，到了黎巫房外，轻轻叩了叩门。

　　隔了半响，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老板娘对着笑脸；“这位客官，就快过午了……哎呀！”

　　老板娘的惨叫声太大，楼下的掌柜探过头喊道；“怎么了叫的跟见鬼一样。”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老板娘拍拍胸脯，冲楼下道；“没事没事，刚才没注意崴了一下。”

　　应付完掌柜的，她回头嗔怪道；“姑娘你这脸怎么抹得跟刷白墙似的，大白天的都怪吓人。”

　　黎巫挠了挠脸，啪叽一下掉下来一块粉，他掐着嗓子道；“有点痒。”

　　“抹得这么厚能不痒吗，”老板娘将黎巫推进了屋子，“看你年纪也小，家中没人教你梳妆打扮吗？”

　　黎巫摇了摇头。

　　“哎呀，我们姑娘家呀，要找到好人家，这些东西都是要学的，女为悦己者容，年轻时不装扮得美美的，到了人老珠黄就晚啦，”老板娘将黎巫一把按到了桌前，“行呀，东西还挺齐全，今天姐姐我就教教你什么叫换脸术。”

　　原本还想拒绝的黎巫听到换脸两个字立马就不动了，任由老板娘在自己脸上折腾。

　　就这样，黎巫在凳子上纹丝不动地坐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老板娘笑嘻嘻地说了一声好了，他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老板娘将黎巫拉到了梳妆镜前，让他自己照照看，然而黎巫快把镜子瞪出花来，也没看清楚现在自己什么模样。

　　“凭姐姐的手艺，现在你到大街上随便走走就能招来一群狂蜂浪蝶，不过也是你底子好，生得美貌，以后可别这么糟践自己了，明明是个美娇娘，硬是打扮成个女鬼。”

　　老板娘还在那边絮絮叨叨，目的达成，黎巫从一旁拿起早就买好的面纱戴上，对她说道；“谢谢姐姐了。”

　　“诶，”老板娘愣住了，对走出门口的黎巫问道，“姑娘不用过饭再走啊？”

　　然而少女很快就下楼，越过堂子，出门离去了。老板娘啧啧几声，一回头便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块银锭，是那姑娘特地留下的谢礼。

　　老板娘掂着银锭来到了楼下丢给了掌柜的，掌柜喜气洋洋地接过银锭，问道；“这是那客人留下的？”

　　“嗯。”老板娘哼了一声。

　　“哎呀，是我眼瞎不成，明明进来的时候是个小公子，怎么出门就变成个姑娘了。”掌柜的揉揉眼皮称奇道。

　　老板娘懒懒地斜睨他一眼；“你呀，就是蠢死的。”

　　换了一身装束来到街上，黎巫觉得相当不自在，衣物厚重了不说，头上摇摇晃晃的簪子也好像随时会掉下来，而且鞋子还不太合脚，脚趾头憋屈地挤在一起，路都不太好走了。

　　而且为什么路过的人都要用奇怪的眼神回头看他？

　　是因为他个子太高不太像姑娘家吗？黎巫觉得这个理由比较合理。

　　不过之后黎巫还是抵不过尴尬和羞耻，找了一条僻静的巷子绕回到了城门附近，藏身在巷子口向外望去，此时进出城门的人比较多，正是蒙混过关的好机会。

　　黎巫暗暗给自己打打气，迈步就要出去，孰料突然被人拉住了手向后一拽，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手向对方的脖颈捏去。

　　然而对方的实力似乎胜过他，单手便制住了他。

　　看到来人的脸，黎巫简直是气急败坏；“怎么是你？”

　　“姑娘认识在下？”对方反问。

　　黎巫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对方，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强自镇定道；“不，不认识。”

　　伏宴简直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但是考虑到少年大概会羞愤而死，他还是选择不揭穿他；“姑娘这是要出城？”

　　“是又如何？”黎巫反问，一边在心里暗骂，明明是修道人，还敢在青天白日下招惹姑娘家，简直衣冠禽兽人面兽心伪君子。

　　伏宴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城中的一户大富人家的教书先生，因为不小心打破了府中一尊价值连城的玉观音，无力偿还，被主人家一路追到这里，现在正准备出城，那户人家与官府有往来，怕是早就派了人在城门口蹲守，在下想请姑娘相助，掩护在下出城门。”

　　“掩护，我能怎么掩护你。”黎巫露出疑惑的神色。

　　伏宴轻咳一声；“如果姑娘不嫌弃，能否与在下假扮夫妻，因为主人家知道我是孤身一人，自然不会注意携带家眷的人，这样比较容易混过去。”

　　听到要假扮夫妻，黎巫提步就走。

　　“难道姑娘不怕独自出城的时候被守卫拦截？”伏宴问道。

　　黎巫的脚步顿住，心中天人交战了片刻，咬咬牙，回头；“你先请……”

　　没过一会儿，一对年轻的夫妻便出现在了广定门，身材高大俊朗的丈夫背着行囊，轻轻扶着身边矮了一个头的妻子，那女子着一身浅蓝裙装，玉色的腰带勾勒出细瘦的腰身，只是那女子蒙着的黑色面纱实在太过煞风景。

　　这对夫妻和和美美地走到了守卫面前。

　　“站着，”守卫拦住了他们，“行李里都装着什么？”

　　“回大人，都是些路上的干粮。”伏宴连忙应着并将行李呈给守卫。

　　守卫拿刀鞘随意翻了翻，又问；“你们是哪里人，出门做什么？”

　　“在下赵午，这是贱内李氏，我们是三里坊开小店的，这几日生意冷清，打算到城外去探望亲戚一日，日落前就回城。”伏宴随意给自己和黎巫编了个身份。

　　“她怎么带着个面纱？”守卫狐疑地打量着黎巫。

　　“是这样，贱内这几日用了便宜的香粉，脸上生了些红斑，不宜见人，就把脸遮着了。”伏宴解释道。

　　黎巫；“……”

　　“把面纱摘下来看看。”守卫抬抬下巴示意道。

　　“这不太雅观吧……”伏宴有些为难，然而见守卫执意要求，便对黎巫说道，“夫人，你看……”

　　黎巫瞪了伏宴一眼，只能将面纱摘了下来。

　　看到对面女子的真容，周围的人似乎都呆了一下，半响，那守卫结结巴巴道；“是，是有些不雅观，咳，还是把面纱罩上，行了行了，走吧……”

　　就这样，二人顺利过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