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脸人》坐化中的古人

9、【08】原超

　　张继琛来到原超的办公室，原超正在里面处理事情，他敲了几下门，待到原超应答后，他才走了进去。“原叔。”张继琛说道，“我有个事一直想问你。”原超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恩？什么事？”
　　张继琛微微的吸了口气，直截了当的问道：“为什么你明着暗着的让我调查钱伟民的案件，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十五年前、三十年前的半脸人的案件都拿给了我？还有，陈姐检测化妆品的事，你为什么说是我让她帮忙去检测的？”
　　原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文件轻轻地放在了桌上，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对张继琛说道：“小张，你知道我是派出所所长，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也常要去局里开会，所以这调查的事情自然得由你们去做。刚开始的时候我之所以让你暗地里去调查钱伟民的案件，主要是想看看你这个年轻的警员有什么能耐，不过后来我发现，在你的身上让我看到了李鹤的影子，所以我更加希望你能查出案件的真相。”
　　“可是徐小丹案件的真相是你发现的。”张继琛凝着眉头，“是你让陈姐去检测化妆品，然后局里才更改了徐小丹真正的死亡原因。难道说，原叔其实你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半脸人的案件？”
　　他的话让原超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安静了下来，是那种很值得注意的安静，因为安静中的两个人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半脸人。“小张，我只能告诉你，作为一个人民警察有义务也有责任让百姓得到安宁，不管是活着的百姓，还是死去的百姓，人民警察都要管。好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刚从医院回来，这几天就别值班了，回去休息吧。”原超毫不起眼的忽然松了一口气，继续忙活手里的事，一边说却一边不去看张继琛，这倒是让张继琛觉得原超肯定还有事情瞒着他。
　　“小张，晚上有空没？”陈娇儿乐呵呵的拦下了刚从派出所走出来的张继琛，张继琛问道：“有什么事吗？陈姐。”陈娇儿笑着说：“晚上陪我们姐妹两出去逛逛？今天可是七夕节，镇上每年都有花灯看。去吧？顺道你可以换换心情。”张继琛想了想，也是，最近为了案件的事情，加上昨晚上遇到的事情，着实让他感觉有些疲劳，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至今还未跟人提起过。
　　农历七月初七，七夕佳节，这天晚上的夜空似乎也显得分外高兴，竟然万里无云，那璀璨的星光似乎在努力照亮底下的世界，想让过节的人儿都开开心心的。张继琛和陈娇儿、佟佩佩，还有郭小北四个人心情愉悦的走在老镇街上。对于七夕节，老镇上的人倒是并没有把它当做情侣的节日，反而是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高高兴兴的一起过节。“要我说，这七夕节就该是年轻人的日子，不过可惜，这老镇上年轻人不多。”郭小北有些惋惜的说道。“那可不。”佟佩佩笑呵呵的指向前面不远处的一群游客，“你看看，本镇的年轻人不多，外来的却很多啊，这年头年轻人来老镇古乡的还是挺多的。”
　　郭小北一看，倒也乐了：“说的是。哎哎，看看前面那个美女，啧啧大长腿啊。夏天就是好！”陈娇儿伸手就朝郭小北脑袋上拍了一下：“小子！两姐姐在这陪着你们逛，你好意思看别的姐姐啊！”“哎哟，陈姐。”郭小北很无辜的抱着自己脑袋，“您那叫家里养的花朵，那她们是路边野草，不能比不能比。”
　　一时间两女人都被郭小北给逗乐了，张继琛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哎哎，佩佩我们去看看首饰啊，老镇人做的首饰比外面卖的有味道。”陈娇儿拉着佟佩佩就往前面的几家小店跑了过去，张继琛和郭小北只得耸耸肩跟了上去，这女人逛街看到什么就要去看什么。
　　张继琛站在她们身后，看着两人兴致满满的选着那些漂亮的首饰，他的眼神从首饰流转到佟佩佩的脸上，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脸上此刻是如此的轻松、愉悦。陈娇儿趁着佟佩佩去付钱的时候，捅了张继琛一下，低语道：“喂喂，张小哥你不买点什么送送人家姑娘？今天可是七夕啊。”张继琛被她一说，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尴尬，假意咳嗽了下，别开眼去，转身去找在前面跑去买饮料的郭小北。陈娇儿一看他这样，噗嗤一下就笑了，付了钱转回来的佟佩佩看了看她：“娇儿姐你笑什么呢？”
　　“啊？没什么没什么。你买好啦？”陈娇儿又拉着佟佩佩往前去跟那两个男人汇合。
　　四个人一直在老镇上东逛逛西看看，路过一座石桥，发现从这边桥头到对面桥头都被挂上了漂亮的灯笼，不仅如此，在往前去的一条街上两边都挂上了漂亮的灯笼。“哎？这是灯会？”佟佩佩很惊讶，陈娇儿点点头，说道：“对啊，这些灯啊都是老镇上的老人们扎的，上面还带有灯谜，若是猜对了，就可以把灯笼免费带回去了。你要不要去试试？”佟佩佩很高兴的点点头，便驻足在几盏灯笼前。
　　“喂喂，还不快去帮人姑娘猜灯谜？”陈娇儿轻轻推了张继琛一下，然后拉着郭小北往另一边去了。张继琛尴尬的笑了笑，便来到佟佩佩身边。“猜的是个人名。”佟佩佩看着那一盏粉色莲花的灯笼下的灯谜字条，嘟囔着。“是张飞。”张继琛看了看，说道，旁边的一个大叔很高兴的给他们把灯笼取了下来：“这小伙子答对了，小姑娘灯笼就归你了。”
　　佟佩佩很惊讶，很高兴的拿过了灯笼，一脸开心的笑容：“真好，嘿，张继琛看不出来，你还会猜谜。”张继琛笑了笑：“这个迷不难。”佟佩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哎，娇儿姐和小北呢？”“他们往前面去了。”张继琛说道，“你、你还要灯笼吗？”佟佩佩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一盏就够啦。”说着她就拿着灯笼往前走了过去，张继琛此时也觉得自己好像问的有点白痴。
　　四个人逛着逛着就走过了一条岔路，忽然几个孩子的声音传入了张继琛的耳朵里。“胡说，哪有什么许三娘啊。”“就是就是。”“妈妈说那都是骗人的。”“才不是呢，我看到了，那叔叔打那个姐姐，许三娘肯定帮姐姐把那个男的给杀死了。”
　　“许三娘？”也听到他们对话的陈娇儿等人顿时也停下了脚步，几人朝那条小路走了进去。原来是四五个看上去大概十岁到十二岁大的孩子正提着灯笼在说话。“小朋友，告诉叔叔，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张继琛很是友善的问道，可那几个孩子却一哄而散，只有一个个子小的孩子没跑走，被张继琛一把就抓到了。他也是之前说许三娘杀了那个男人的话的小孩。
　　“小朋友。”张继琛在那孩子面前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十块钱的纸币，对孩子说，“你要是把你们刚才说的话都告诉哥哥姐姐们，那这十块钱就归你了。”那孩子起初还有些怯生生，可是看到那十块钱，就变了，他立即点点头：“刚才我们在说爸爸妈妈说的许三娘的故事，我说许三娘肯定是真的，可是他们都不相信，说那都是大人们用来唬人的。可是我相信是真的。”
　　“你为什么相信是真的？”佟佩佩也问道。
　　那孩子看了一眼佟佩佩忽然说：“哎？姐姐，你不是上次被那个死掉的叔叔打过的姐姐吗？”这话让大家都很震惊，张继琛继续问：“死掉的叔叔？你说的是谁？”“就是钱霖轩他爸爸呀。”那孩子眨巴着眼睛说。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在哪看到的？”
　　“就是那叔叔死掉前啊。我家就在钱霖轩他们家对面，我打开窗户就能看到他们家窗户了。那天晚上我还没睡，妈妈让我关窗户，我就看到钱霖轩的爸爸在窗口打这个姐姐。妈妈还说，让我赶紧关上窗户。”那孩子说道。
　　“那你妈妈当时也看到了？”
　　那孩子点了点头。张继琛几人顿时觉得此事有必要去问问这个孩子的妈妈了。那孩子名叫林周洲，家就住在钱伟民家对面，他的房间正好和钱伟民的房间窗户相隔一条街。当张继琛几人来到林周洲的家里时，刚一说出来访的原因，那林妈妈就很是急切的要找借口赶他们走，急急忙忙的就要关门，林妈妈猛然间看到佟佩佩之后，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几人这才进得了门去。
　　对林妈妈解释了一番之后，林妈妈总算冷静了下来，她让林周洲回房间去，自己则是跑了几杯茶后坐了下来：“警察同志，我也不是不想配合你们工作，但是这老人家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想惹来许三娘的魂魄找我报仇。”
　　“林妈妈，你不用担心。这许三娘虽然是死的冤枉，倒也是一个好人，不会随便找人寻仇的。”张继琛安抚道，他的话让佟佩佩几人都有些诧异，这张继琛什么时候变得迷信了？不过他的话却给了林妈妈一个镇定剂的效果，林妈妈这才吐出了实情：“我记得是钱家那儿子死之前的晚上吧，我儿子一直不肯睡觉，后来我让他去关窗户，他就跟我说对面有人在打架，我一看啊，原来是钱家那混蛋儿子在动手打一个女的，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他媳妇不是跟他离婚跑了吗？怎么还在？后来才看清，原来是个陌生的女人，哦对，就跟这个小姑娘长得一样。后来我一想，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赶紧关了窗户抱儿子睡觉去了。可是没想到后来，那钱家儿子竟然死了，所以我这才觉得是不是许三娘鬼魂觉得那钱家儿子打了女人该死，所以来寻仇了？”
　　“林妈妈，你提供的这个事情，对我们警方破案很关键。”郭小北学着原超的语调很客气的说道，“不过这年头哪有什么鬼来寻仇的事儿。你大可放心，绝对不会有事。”
　　几分钟后，四个人便离开了林周洲的家，一路走回派出所，这一路上四个人都饶有默契的都不曾开口说话，彼此间似乎都像是达成了共识一般，不说一个字。回到派出所之后，张继琛和佟佩佩、陈娇儿三人坐在陈娇儿的办公室里。“按照林妈妈的话，看来徐小丹确确实实曾经在钱伟民死之前见过他，也被钱伟民打了，所以她才会连夜返家。”陈娇儿说道，转头看向张继琛，“小张，徐小丹的验尸记录呢？”
　　张继琛赶紧跑出去，没过多久就返了回来：“验尸记录里只有她面部腐蚀的记录，没有其他。”佟佩佩接过那份验尸记录显得有些激动，忍着没有哭出来，打开来看。“我也看过，除了硫酸成分的化妆品，她身上并没有什么新伤。”陈娇儿说道。张继琛想了想，看了一眼佟佩佩，伸手拿过了验尸记录，不再让她看下去：“唯一的解释就是，钱伟民打她的地方是她那被腐蚀掉的半张脸。”
　　“哦，因为脸皮已经被腐蚀掉了，所以根本就验不出有被打的伤痕。”陈娇儿明白道。
　　“那我们现在可以这么推测。”张继琛点了点头，分析着，“首先是徐小丹在钱伟民死之前就来到郭林乡镇，两人见了面，却不知为何争吵起来，钱伟民打了徐小丹之后，徐小丹便连夜坐车回家，而后第二日早上就被她爸爸发现已经死在了家中。”
　　两个女人对此表示赞同，点了点头，张继琛继续说：“在这个过程里，我们就有个疑问了，就是徐小丹那里的伪劣化妆品和钱伟民房中的是同一种类，那么徐小丹的化妆品是她自己从钱伟民那买回去、拿回去的呢？还是钱伟民偷偷塞进她包里的呢？”
　　佟佩佩和陈娇儿对此甚是一愣，张继琛的话说的没错，这个化妆品确实是关键，若那是徐小丹自己从钱伟民那买的或是拿的，那么徐小丹就属于意外死亡，钱伟民并不需要对她负责任，只需要承担造假的罪责即可，但是若是钱伟民偷偷塞进她包里的话呢，那钱伟民就构成了故意杀人罪，那就变成了恶意的事情，那就是杀人案了。可是，钱伟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跟徐小丹有什么深仇大恨？
　　“难道说徐小丹是为了给妹妹当年被钱伟民拐去卖掉的事情而找上钱伟民，而后两人发生口角，导致钱伟民打了徐小丹，然后钱伟民就怀恨在心把劣质的化妆品放到了她包里。”陈娇儿顺着张继琛的推断，说了下去。结果——“这样说得通！”张继琛一拍手，很高兴，这件事推断出来还真的顺理成章。
　　佟佩佩被这两人一推断，顿时脑子就通了：“这样真的很合理。姐姐当初和我重逢的时候，就对钱伟民很是咬牙切齿，只是我姐姐死在钱伟民之前，那又是谁杀了钱伟民？”佟佩佩又把案件拉回到钱伟民的案件上来了，一时间，他们都面面相觑。
　　张继琛躺在自己床上，一直在回想之前跟陈娇儿、佟佩佩推断出来的事情。这徐小丹的案件其实很简单，可是钱伟民的案件该怎么解释？总不见得他也用了自己要卖掉的伪劣化妆品吧？也可以排除他自杀的可能性，像他这种痞子应该不会走到要自杀的境地，那么是谁会杀了他呢？
　　混沌的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张继琛的脸色并不算好，一晚上都在想钱伟民的案子，眼袋都大了。佟佩佩看到他的时候，顿时笑岔了，说他成国宝了，张继琛只得笑笑。两人刚走到派出所门口，就看到王晓、王喆正和看门大爷说着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呢？”张继琛上前问道。王晓转过头来，说道：“原超那老小子昨晚上不知道发什么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到现在还没出来，我这不是让大爷找个开锁的，进去看看。”原超把自己锁在办公室内？这让张继琛感觉有些不太好，二话没说就急急忙忙的往派出所里奔了进去。
　　来到原超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张继琛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犹豫和害怕。佟佩佩跟在他身后奇怪道：“你怎么了？敲门啊。”张继琛回过神来，伸手敲了几下门，可是门里没人答应，他伸手去开门，谁知那门根本没锁。两人顿觉奇怪，王晓不是说门上了锁吗？
　　奇怪之中，两人便轻轻开了门，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原叔不在？”佟佩佩四下看了看，张继琛也觉得奇怪，难道原超出去了？可是王老头他们一直在大门口，若是他出去，王老头不是应该看到的吗？再看这间办公室，其他地方都是整整齐齐的，只是原超的桌案上凌乱的堆放着许多文件，张继琛走了过去，低头一看，那些竟然是一些案件的记录，再细一看，竟然是十五年前和三十年前半脸人的案件！甚至那本《郭林乡镇旧事记录》竟然也在他的桌上，张继琛拿起来一看，那翻开的一页上竟然被人撕去了，左右一翻看，张继琛便发现被人撕去的那页竟然就是记录许三娘的那页。这会是谁干的呢？是原超吗？难道说他真的一直没放弃对半脸人的调查？
　　“哎，张继琛你快看电脑上，这是……”佟佩佩盯着电脑显示器上显示的内容，张继琛顺着看了过去，他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那电脑显示屏上被打开了一段视频，竟然是一段老镇街道的视频。
　　“老镇上有装摄像头吗？”佟佩佩好奇的问道。
　　张继琛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一下视频的播放按钮。在视频里，似乎是夜晚，看上去应该不算很晚，有一个人身穿一条红色的长裙，正慢悠悠的从视频左边走向右边。“咦？这不是前镇长家的后面吗？”佟佩佩说道。
　　“你是说曹询平家？”张继琛看了看她，佟佩佩点点头，让他按了暂停，指着视频里的那个朱漆大门上的一张门神画像：“对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他家出来的时候是往他家后面走的，我当时无意中就看了一眼他家后门，上面就是这张缺了两个角的门神图。我想我应该没看错。”
　　张继琛再继续播放那视频，就看到那个红衣服的人越走越近，最后停步在曹询平家后门，随即那人转了方向，朝着视频下方走了过来，他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那人一头长发遮盖了面容，直到那人消失在视频里之后，张继琛万般不解，这段视频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人是谁？
　　“喂喂，这人穿的红衣服，大晚上在街上走，不会是——鬼吧？”佟佩佩一张脸显得有些愕然和害怕，张继琛却没有多说话，只是看向桌上的那一堆文件：“原叔看来并没有放弃调查半脸人的案件，而且他对李鹤的事情还很上心。”张继琛从桌上翻出了一份写着‘李鹤’名字的文档，打开来一看，接着说，“你看，李鹤的这份文档里这几段，在我们看过的十五年前的卷案里根本没有写，是原叔自己写的。”
　　佟佩佩接过来一看，上面用笔写着几行字：“三娘风华老亦犹存，君心疑虑暗生鬼。断其妻命割其面皮，魂去魂来七日索命。百年轮回不得离去，非人非鬼孽返人间。三娘不舍为女道义，为卿重蹈他日诡事。”张继琛忽然发现另外一份文件：“咦，这个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此时，门外传来了声音，张继琛连忙把那份文件塞进了佟佩佩的包里，佟佩佩正觉得奇怪，却看到张继琛的眼神，也就不再多话。
　　门口进来了王晓他们。“哎啊？这门开了？”王晓进门就看到张继琛和佟佩佩在屋里，便抱怨道，“你两进得门，也不喊我们一声，亏我们还找来了开锁的。”随即他便只好给那开锁的赔了不是，打发他离开。
　　“我们也是上来才发现门开着的。”张继琛说道。
　　“原超那老小子不在吗？”王晓看了看四周，没看到原超这人。张继琛点点头：“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原叔，看来他已经出去了。”王喆奇怪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跟王老头一直在外面，没见到他出来。”“可能是你们没注意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去了吧？”张继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拉着佟佩佩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王叔，佩佩的采访还没结束，她说要再去采访下老镇的老住户，那我今天就陪她出去，晚点回来啊。”说着话，他就已经拉着佟佩佩离开了，王晓和王喆愣了几秒，王晓就大笑：“看看这小年轻，啊唉。”
　　“王老头你啊不得不服老了，我们两个老的都跟不上他们小年轻的脚步了。”王喆打趣道。
　　一路被张继琛拉着手带到陈娇儿的办公室，两人还没放开手，张继琛似乎没觉得异样，可是佟佩佩的小脸却红扑扑的，陈娇儿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是很诧异，一直用一种怀疑加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张继琛和佟佩佩，被陈娇儿的奇怪眼神盯得久了，张继琛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直牵着佟佩佩的手，一下子就很是尴尬的放开了她的手，假意咳嗽了几声，便说到了正事上。
　　“陈姐，”张继琛说道，“原叔不见了。”
　　“你说什么？”陈娇儿有些诧异，“怎么可能，我今早上还看到他开车出去了。”这下轮到张继琛和佟佩佩感到诧异了：“你是说早上原叔开车出去？”
　　“是啊。”陈娇儿点点头。“王叔和王喆说，原叔从昨晚上开始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到现在都没出来过。”张继琛说道。陈娇儿奇怪道：“不是吧？”
　　“是真的，娇儿姐。”佟佩佩说道，“我们刚刚就是从原叔办公室来的，他根本没在办公室里。”
　　“什么？不在办公室里？”陈娇儿更觉得奇怪了，“这就奇怪了，我今天早上五点多就醒了，一直睡不着，干脆起来做做运动，五点半左右我就看到头儿开着警车出去了。”
　　张继琛说：“不仅如此，我们在他办公室里还发现了一些事。他的桌子上放满了半脸人相关的所有案卷，还包括那本《郭林乡镇旧事记录》，许三娘的事情这一页被人撕去了。还有，他的电脑里存有一段视频，记录的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人大晚上走过曹询平家后门的一段视频。”
　　陈娇儿对他说的话顿时诧异万分，张继琛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推断错，原叔一直都在追查半脸人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他没有放弃追查李鹤前辈的事情。”
　　“什么？李鹤？”陈娇儿此时脸色才变得很是惊愕，“你说他一直在暗地里调查李鹤的事情？！”
　　“对。”张继琛点点头，“之前他一直都默许我去调查钱伟民的案件，在这期间有很多资料都是他明着暗着透露给我的，我想他一定还有更多的消息没有说出来。我一直都觉得奇怪，原叔为什么不自己直接去调查，反而让我去查？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叔不是没有去查，而是从李鹤死了之后三十年来，他都有自己去暗地里查找真相。”
　　陈娇儿一听，顿时醒悟过来：“难怪，难怪。十年前我来这里做法医的时候，前任法医霍朗就跟我说过，局里想调原超去省城的，可是原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原来他是因为这个。”
　　“还有一个人，赵达。陈姐你知道这个人吧？”张继琛问道。陈娇儿听到赵达的名字，奇怪道：“这个人我知道，十五年前赵达就病死了，后来霍朗就被调过来接替赵达了。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张继琛看了看她，从佟佩佩包里拿出了刚才他藏起来的那份文件，他递给陈娇儿：“你看看这个。”
　　陈娇儿接过那份文件，封面上写着的就是‘赵达’名字，她翻开后看了几页，脸色大变：“赵达难道不是病死的？！”张继琛点点头：“这份文件是原叔调查之后写的，里面的内容可信度应该很高，据他所记，赵达当时死的时候，是服食了过量的安眠药，最后死在自己家里，而且身边还有一封遗书，遗书内容很短，只有一行诗句，百年轮回不得离去，非人非鬼孽返人间。三娘不舍为女道义，为卿重蹈他日诡事。”
　　张继琛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若我想的没错，原叔一定是第一个赶到案发现场的，当他看到这句诗词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李鹤，因为这两句诗词正是李鹤留给他的诗词的后两句，所以他便隐瞒了这件事，暗中藏起了诗词。”
　　陈娇儿和佟佩佩对张继琛的话感到无比惊讶，这原超完全是在破坏警察纪律，这事若是被揭发出来，他可是要被带走调查的。可是原超竟然敢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也要留下这个命案现场的证据，难道真的是他为了调查李鹤的事情？
　　“我有点不太好的感觉。”佟佩佩忽然说道，皱起了眉头。张继琛看了看她，转头对陈娇儿说：“陈姐，现在我们得兵分两路，麻烦你去看看派出所门口的监控视频，确认下原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跟佩佩先去曹询平家后门看看。”
　　事情决定后，三个人立马就行动起来。不多时，张继琛和佟佩佩就来到了曹询平家后门。他们发现了那监控探头的位置。“还真的有个监控探头啊。”佟佩佩奇怪道，“为什么老镇上其他地方不装，偏偏装在这里？”张继琛解释说：“我出来的时候问过南盛了，原来曹询平当镇长的时候，家里被人行窃，于是便向派出所要求申请安装一个监控探头，当时是原叔同意调用了一个原本装在派出所后面的探头，装到了这里。这应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哦。”佟佩佩回想了下，“我们之前看到的视频上显示的时间，好像是十五年前的吧？”
　　“恩对，十五年前的探头已经换掉了，现在这个是新的。”张继琛说道，“我想那些旧的视频估计原叔那是自己保留的。所以我们这才看到了。”
　　“哎，那你说那视频里的是鬼还是人？”佟佩佩问道。
　　“当然是人。”张继琛一边看着附近的环境，一边说，“你没注意到那人在路灯下有影子吗？如果是鬼的话，不是应该没有影子才对吗？”
　　佟佩佩听到他这么一说，此时才放下心来：“你看出什么来了？”
　　张继琛指向视频里那红衣人来的方向说：“从这边过去，那边是一些老宅子，再过去就是河道了。而往这边——”他又指向监控探头这边的那条路，“往这里走，过去也是一些老宅子，我们过去看看。”两人沿路一直留心观察，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后，张继琛就感觉这里似乎有点眼熟：“这里？是李府老宅！”他想起来了，这里正是乞丐大叔发生意外的地方，那棵槐树还好好地立在原地，这是巧合？还是必然？那视频里的人为什么要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