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脸人》坐化中的古人

7、【06】徐小丹的嫌疑

　　从钱老太太那边，张继琛他们得到了钱伟民小时候的照片，果然，那张旧照片上的小孩就是钱伟民。“这钱伟民竟然目睹了当年的惨案，竟然还面不改色的，想必他自小就已经有暴虐倾向了吧？”佟佩佩啧啧了一番，一旁的陈娇儿说道：“很多人的心理扭曲都是在小时候就生成的，长大了之后心理的种子只要加一滴水就可以发芽了。”
　　“那样说来，钱伟民后来家暴就是小时候造成的阴影咯？”佟佩佩说道。
　　“可以这么说。”陈娇儿点点头。
　　“哎？今天小北没上班？我记得他跟徐大福调了时间。”张继琛看了看办公室，只有原超正坐在旁边喝茶看报纸。原超抬了下头说：“小北开车送王老头去局里办事，下午就会回来了。”
　　中午张继琛和陈娇儿刚从餐厅吃完午饭出来，郭小北就载着王晓把车开进了派出所里。“哎，小北，王叔你们回来了。”张继琛迎了上去，可是两人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太对劲。王晓的怀里还揣着一个盒子，那是一般用来装命案现场相关物件的盒子。王晓拿着那盒子，脸色甚是凝重，看了看几人，就对郭小北说：“小北，立即召集原超他们到会议室。”说完他就先走了进去，张继琛觉得此事甚是怪异，便先跟陈娇儿一起进了会议室里。
　　“王叔，你拿的是什么？”张继琛问道。
　　“是一件凶器。”王晓说道，他一边伸手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把用密封袋装着的残留着斑斑血渍的锋利小刀，看上去刀身长约十二到十五厘米左右，正符合陈娇儿验尸后估算出来的凶器长度。不多时，郭小北就和原超几人来到了会议室里，王晓简单的把他们今天去局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他们今天本来是要去局里那下半年的一些文案，结果刚好碰到郭林乡镇邻镇赵家镇派出所的几个民警，他们是特地来向局里汇报事情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件可能跟郭林乡镇之前发生的半脸人命案相关的凶器。于是局里便让他们把凶器带回去，确认是否是那案件的凶器。
　　“局长说，若我们检测出是钱伟民案件的凶器，我们可以重开这个案件的档案。”王晓神色有些凝重的说，他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为难。原超当然明白他这个眼神的意味，这个被当做是许三娘鬼怪作祟的灵异事件如今出现了凶器，这就意味着原来他们的想法可能就错了。
　　陈娇儿拿着那把刀经过测试之后，发现刀上残留的血迹与钱伟民的血并不相符，相反，这个血迹呈现的是XX染色体，也就是说这个血迹来自一个女人。“难道说这又是另一起案件？”郭小北问道。原超摇了摇头，对张继琛说道：“我觉得不是，小张，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乞丐之前曾经来报过案，他曾见过一个女人。”
　　张继琛点了点头：“难道他看到的不是鬼，是人？”原超点了点头，很是怀疑的说：“我怀疑，他见到的是真的人，而且这个女的脸部被这把凶器割伤了，所以乞丐才见到了半张血脸的女人。”
　　“那，这个女人该去哪里找？”王晓问道。
　　几人都面面相觑，一时间都答不上来，因为一开始他们就没把那乞丐的话当真。“如果那女人是真的，那么其实在钱伟民案之前，还有一桩伤人案？或者说可能演变成了杀人案？”陆南盛似乎是在自我理顺思路，一字一句的说。这话倒是提醒了在场的人，原超当即说道：“立即按照那乞丐之前描述的，大家分头去找，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是！”大家当即领命。
　　临走，原超叫住了陈娇儿和张继琛，他对陈娇儿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陈娇儿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点点头，便离开了。张继琛正觉得奇怪，原超就打开桌上放着的档案夹，低头看了一下，递给了张继琛，张继琛拿过来一看，那上面显示的竟然是死者徐小丹的案件。“原叔？这个？”张继琛很诧异，按照区域来定，徐小丹的案件并不归他们管。“这是我让王老头去要来的，我想可能对钱伟民的案件有所帮助。”原超说道，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说着话就朝门口走去，路过张继琛的时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小心，我可不想你成为第二个李鹤。”
　　原超说完便走了出去，留下了张继琛一个人。张继琛的耳边还回荡着原超的声音‘我可不想你成为第二个李鹤’，很明显，原超其实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一直都默许他继续调查这个半脸人的案件，甚至明着暗着的都在给他的调查提供线索。张继琛有些不理解原超为何要这么做，他是派出所所长，完全可以自己开档案调查的，可是为什么他要把这件事让他这个刚来的小民警去做呢？
　　傍晚的时候，陈娇儿脸色甚是难看的告诉了大家一个万分惊人的消息。那把刀上的血迹和从局里要来的徐小丹的血融合度高达百分之七十，那血迹可以说竟然就是徐小丹的，或者是跟徐小丹有血缘关系的！这个事情一被证实，这整件事就变得万分离奇起来。佟佩佩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她的表情绝对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按照这刀上的残留血迹来看，时间应该是在七月十四日左右，这个事情完全吻合钱伟民死亡时间，而且还跟乞丐的话有对应，难道说七月十四日那天晚上乞丐看到的女人真的是徐小丹？莫非徐小丹并没有死？还是说真的是徐小丹的鬼魂在作祟？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全都愣在了原地，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是惊人的一致，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推论。
　　“不！这怎么可能？！”佟佩佩情绪甚是激动，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推论，“我是亲眼看到姐姐的尸身推入焚化炉的！她！她怎么可能在七月十四日跑到这里来杀人呢！这不可能！！”陈娇儿抱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佩佩，冷静点，冷静点。”
　　“是啊，佩佩，你先冷静，我们目前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你姐姐是否还在世。”原超解释道。张继琛此时的脸色比他们更难看，因为他经历了别人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在想的却是那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自称是徐小丹的女人，佟佩佩坚持说自己只吓唬过他一次，那么那个人难道——真的是徐小丹？那他见到的是鬼还是真人？
　　“这刀上的血迹是徐小丹的，那她应该有伤口才对。”张继琛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佟佩佩，“你姐姐死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伤口？或许身上哪里有伤口，你没发现？”
　　佟佩佩对他这样的问话惊到了，一时间似乎不敢相信这张继琛会问这样的问题，他这是在怀疑姐姐吗？“你说什么？张继琛！你什么意思！”佟佩佩顿时非常生气，她很敏感的意识到这个张继琛在怀疑徐小丹，甚至是在怀疑她佟佩佩！
　　在场的人看到佟佩佩一脸怒视，眼眶里都滚了泪珠，顿时都回过神来。陈娇儿暗道不妙，这张继琛太不懂怎么跟女孩子说话了，这不是找骂的嘛。张继琛看到佟佩佩的脸色也顿时有些被吓到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脸尴尬的想解释，却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陈娇儿赶紧拉紧了佟佩佩，陆南盛赶紧打圆场：“哎哎哎，小张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佟佩佩忍着没哭出来，指责道，“张继琛！你怀疑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怀疑我！死的是我亲姐姐！我怎么会拿失散多年的亲姐姐来骗人！你太过分了！”佟佩佩气急败坏的说了一通，便抹着眼泪跑了出去，陈娇儿瞪了张继琛一眼：“你啊。”陈娇儿赶紧追了出去，张继琛一脸非常尴尬的站在那，转头很是无辜般的相似求助一眼的看向原超他们，可是他们都一脸看大戏的感觉，郭小北还一脸坏笑耸了耸肩。
　　老镇上的夜空比城市要明亮许多，能看到很多星星，这一夜，晴空万里，七八月份夏季的夜晚总是那么的迷人，少却了白天那炽热的天气，夜晚带来的便是舒适的清风。张继琛从自己屋里走出来，顿时感觉还是外面凉快，便穿着拖鞋在屋子外拿了个凳子坐下来乘凉。他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那诡异的血迹、徐小丹，还有……佟佩佩。不知为何，张继琛一想到佟佩佩那双含着泪的眼睛，心里顿时就有一种歉疚的味道，他明白自己今天的话确实有些过头了，他也是一时被发生的事情所刺激了，拿死人来说话了。
　　正想着，自己该如何跟佟佩佩道歉，谁知，头顶上传来开门的声音。那是佟佩佩和陈娇儿走了出来，站在过道上聊天。坐在底下的张继琛没有出声，轻轻的把凳子往里面挪了一下，静静地坐在那，全然不顾自己脚上的肉被蚊子看中了。
　　“行了行了，别抽抽了。”陈娇儿递给佟佩佩毛巾，“干脆洗个脸算了，都哭花成啥样了。”
　　“娇儿姐。”佟佩佩拿过毛巾，往自己脸上擦了擦，“你笑话我。”
　　“哎哟，我哪敢。”陈娇儿笑了笑，“现在不生气了吧？小张那小子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佟佩佩停了一会，说道：“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就是听他说话的语气不舒服嘛，他那话里明显就是在怀疑我姐姐没死。可是，我是真的亲眼看着姐姐的尸体被送进那焚化炉口子的。这还能有假的吗？”
　　“唉。”陈娇儿叹了口气，“这也是世事难料，你说你们两姐妹好不容易重逢了，如今却又阴阳相隔。哎，那你等这里事情结束后，是回你养父母那呢？还是回亲生父母那？”佟佩佩摇了摇头，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先把姐姐的死查清楚，其他的事情暂时没有考虑。”
　　陈娇儿哦了一声，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佟佩佩不解的转头看她，陈娇儿笑着说：“我突然想到你朝小张大吼，小张那表情——哈哈哈，整个一被老婆骂的样子哎，好好笑！”佟佩佩被她这么一说，反应过来，小脸微红：“娇儿姐！你说什么呢，谁是他老婆了！”
　　“哎呀呀，我只是说他像被老婆骂，我可没说是你啊，你这么急着反驳我做什么呢？”陈娇儿笑得更欢了，一时间，佟佩佩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两个女的在上面嘻嘻哈哈，底下那个‘第二主角’反倒一脸更加尴尬了，忽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有些怪怪的，好像是来捉奸的一般。或许是张继琛一直以来都把案件放在自己心里的第一位置，而佟佩佩也一直在跟着他调查案件，他都几乎是忘记了佟佩佩本来的身份，她是死者的家属，所以他才会完全没有顾虑的就把话问出了口，也难怪佟佩佩会如此生气。
　　第二日，张继琛来到餐厅打算吃个早饭之后就去当值巡防，谁承想就在门口碰上了刚吃好早饭出来的佟佩佩和陈娇儿，一时间尴尬的氛围又起来了，佟佩佩一看是张继琛，顿时哼了一下，转过脸就拉着陈娇儿气鼓鼓的走了，张继琛对此顿时一阵无语，心道：这女人还真记仇。
　　张继琛骑着派出所的巡察自行车慢悠悠的在郭林乡镇里游走。刚经过李府老宅附近的巷子，他就又见到几个熊孩子在欺负那个疯婆子，他停下自行车上去劝散了那些孩子。他在那疯婆子面前蹲了下来，看了看她，她还是一声破烂的衣服，邋遢的头发遮挡了她蜡黄的面容，大夏天的还穿着打着很多补丁的破棉袄，露出来的手完全就是皮包骨，一点肉都没有，看着太可怜。“大妈？”张继琛试着喊了她一声，可是那疯婆子只是一个劲的诡异的笑，口中含糊不清的重复说‘我的孩子’，眼神完全处于涣散状态，右手还好像抱着什么东西一样的动作重复做着。
　　张继琛无奈的站起身来：看来这个大妈真的是神经失常，应该得像社工去说一下，还是送到养老院里比较好，有人照顾不至于这么惨。正想着要回所里给社工联系一下，旁边就走过来一个大妈，很是嫌弃的拿着扫把打算把这疯婆子赶走。张继琛赶紧阻止她，那大妈却说：“哎哟，警察同志，这老太婆不是一天两天在这碍事了。出个门就看到她，忒晦气死的。”
　　“怎么她经常在这蹲着？”张继琛问道。
　　“可不就是的吗！”那大妈一脸的抱怨，“也不知道镇上社工来不来管事儿，要我说就直接送进疯人院里么好了咧。省得咱们这烦。”张继琛对此只能笑笑，看来这疯婆子虽然不伤人却倒也烦人。大妈说着话就去赶那疯婆子，张继琛无奈拦了几下，那疯婆子自己就跳起来跑开了去。
　　张继琛问道：“那她没有家人吗？”那大妈说道：“她家里人都不要她咯，听说她还没结婚就大了肚子，家里人嫌她丢脸就把她赶了出来，后来她就带着个女娃娃疯七疯八的活到现在。”
　　“怎么，她有女儿？”张继琛很意外。
　　大妈点点头：“一个女娃娃哦，现在都有个十七八岁咯。娘儿俩都看着脑子兮兮的，都不正常。哎哎，小民警你可得回去跟派出所说说，要不然还是把她娘儿俩带走么好的了。”张继琛连连点头应是，但是他却有些奇怪，那疯婆子有家人，可是家人却觉得她伤风败德赶出家门，可血浓于水，总不见得家里一个人都不会来管她吧？再说她还有个小的，不顾的大的也得顾顾小的吧？看来这事还真的回去找原超问问，该怎么办。
　　张继琛一路巡着，这夏日的炎热让他有些吃不消，便躲到一个屋檐下避暑，刚停好自行车就瞥见前方不远处钱伟民的母亲钱老太太也拿着扫把在赶人，不过她赶得不是那疯婆子，而是两个身穿正装的男人，手里还有两个公文包，看样子似乎是从省城里来的人，看上去像是做推销的。
　　张继琛朝那走了过去，渐渐靠近了，才听得那钱老太太一股劲的在用扫把赶他们，嘴巴里还说“那臭婆娘还敢来要孩子？”“她怎么不去死！”“我儿子都没了！现在还要带走我唯一的孙子！这是要把老婆子往死路上逼哦！！”张继琛从钱老太太骂骂咧咧的话里，多少听出一些信息来了，看样子钱伟民死了之后，那肖祺是想要把儿子带回去自己养了，只是这老太太并不乐意她这么干。
　　“大娘。”张继琛停好了自行车，朝钱老太太出声道，看了一眼那两个甚是尴尬的不知该退还是该进的男人，“这是出什么事了？”
　　“小张警官？”钱老太太转头一看是张继琛，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帮手来了，更加有底气的用扫把指着那两个男人说，“你来的正好！这两个混蛋说要把我那小孙子带走！你快来给老婆子评评理！老婆子儿子刚没，现在又要带走我孙子，这是要叫老婆子将来老了也没个伴了！这不是把老婆子往死路上逼了吗！？”
　　“钱老太，你先冷静冷静。”张继琛安抚了一下，转身对两个男人行了个礼，“两位同志，我是这镇上派出所的民警，我姓张。不知道你们是来找钱大娘什么事？可否说来听听？”
　　“张警官。”其中一个男人，看上去很是沉稳老练，客气的说道，“我是K市非常律师事务所的叶是非律师，这位是我的助理孙敬飞。今天我们是受肖祺女士的委托，特地前来向钱伟民先生提出对两人的孩子钱霖轩的抚养权申请的。”
　　“我儿子都死了！留下个孙子给我养老，那臭婆娘做得那么绝！非逼得我老婆子往死路上走！”钱老太太一听那叶是非的话，顿时又嚷嚷上了，张继琛赶紧打圆场：“我看要不这样，叶律师你们不如跟我去派出所，我们坐下来谈谈这件事，大娘你也先冷静下，这件事我们派出所先弄清楚，然后再给你主持公道，好不好？”
　　钱老太太一听派出所要插手这件事，顿时更加情绪高涨：“好的呀，去派出所说清楚！老婆子这条命还要不要了！走！走！”
　　不多时，张继琛便带着这三个人来到了派出所里，此时只有原超和徐大福在值班。原超一听是肖祺让律师来要孩子的抚养权，顿时有些意外。“二位是律师？”原超眯着眼看着眼前两个穿着正规的男人，那孙敬飞赶紧拿出了名片：“是，这是我们的名片。”
　　原超几人拿过来一看，这名片倒不像是假的，上面还盖着律师事务所的印章。原超把名片递给徐大福，徐大福当即明白，拿着名片就进了原超的办公室里。张继琛则陪着钱老太太坐在另外一边的桌子那，他特地将他们分开，免得又引发钱老太太的‘口舌战争’。
　　“是这样的。”叶是非让助理孙敬飞拿出了几份文件，递给原超看，“这几份是肖祺女士提供的申请抚养权的资料。她得知自己的前夫钱伟民去世了，她的孩子钱霖轩处于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而她自己现在经济条件不错，于是她想要拿回儿子钱霖轩的抚养权，让儿子在完整的家庭里成长。所以肖祺女士现委任我们来向钱老太太协商此事，如若可以有个对双方都满意的方案，我们也就不需要上诉法院了。”
　　“哦，原来是这样。”原超看了看那几份文件，上面有几条关于肖祺的信息倒是跟郭林乡镇的记录里是一致的，看来这两个人说的不是谎话。
　　“警察同志！”钱老太太又坐不住了，刷的站起来，哭丧着脸，“我儿子刚去世，这个女人就要来带走我的孙子，我这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哦！你看看，这女人竟然如此狠心要把我这老太婆往死路上逼了！”原超一看钱老太太激动起来了，赶紧起身劝她：“老太太，你先坐下，先坐下，别激动别激动。叶律师刚才也说了，能私下调节的话，也不用上法院了。我们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好好解决。”
　　此时，佟佩佩刚好拿着本子走了进来，一看有旁人在，正打算离开，可是——“姐夫？”佟佩佩看清了坐着的叶是非，很是惊讶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
　　她的话引来其他人的一阵诧异。“佩佩，你叫他姐夫？”原超奇怪道。此时叶是非站了起来，重新自我介绍般的说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是肖祺现在的丈夫，就是佩佩的姐夫。我没打算隐瞒，不过公归公、私归私，我这次是以肖祺的代表律师前来的，并没有掺杂个人感情。”
　　原超几人顿时明白过来，原超说：“叶大律师，这钱伟民其实是我们前不久发生的一桩命案里的死者，这件案件目前还在调查中，所以有关他的所有事情我们派出所都要了解。”
　　“那是当然。”叶是非点点头，此时徐大福走了回来，在原超耳边说了几句，原超点点头，看了看叶是非，便对钱老太太问道：“钱老太太，那关于这件事不知你是什么想法？”
　　“我当然不能把我孙子给他们！”钱老太太气鼓鼓的说道。
　　原超几人互相看了看，徐大福开口道：“这钱伟民和肖祺离婚的时候，孩子是判给钱伟民的吧？”
　　叶是非点点头，说道：“他二人离婚的时候，法院原本是把钱霖轩要判给肖祺，可是肖祺当时对钱伟民非常抗拒，拒绝抚养这个孩子，因此法院才判给了钱伟民。”
　　“当年是那女人先不要我们家小轩的，现在见我儿子死了就要把儿子要回去，她这摆明是跟我这老婆子作对！”钱老太太又开始激动起来，“警察同志，你们倒是给老婆子评评理！”
　　“钱老太太，”叶是非说道，“钱霖轩已经没了爸爸，他还那么小，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让他好好成长。”
　　“他还有我这个奶奶！”钱老太太情绪十分激动，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咬着牙对叶是非说道。现场的气愤顿时显得十分尴尬和紧张，原超几人顿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有叶是非看着那老太太一会，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钱老太太，那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事实了。”
　　他停顿了一会，看了看在场的人，说出了一个让人都倍感惊讶的事情。
　　当年钱伟民和肖祺闹离婚的时候，在肖祺朋友的生日会上，叶是非就跟肖祺相识了，两人在接触的过程中，叶是非渐渐地对肖祺心存好感，而后很自然的两人就渐渐地互生情谊，再到后来肖祺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是她以为那孩子是钱伟民的，于是她便对叶是非提出分手，当时叶是非没答应，而肖祺却真的对叶是非避而不见，而且钱伟民那段时间对她也不错，于是叶是非便打算放手，默默地祝福他们，希望钱伟民真的能对肖祺好。然而直到后来肖祺生下了钱霖轩，那钱伟民竟然又恢复到以前的混混样子，对肖祺更是打骂不断，肖祺再一次伤透了心，再一次的心碎让肖祺重新回到了叶是非的怀抱中。而后叶是非便鼓励她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诉讼，肖祺有叶是非做她的律师，还有医生开的伤痛证明，她胜券在握，而那时她对钱伟民已经恨之入骨，她一直认为钱霖轩是钱伟民的孩子，于是她便不想要这个孩子，让法院判给了钱伟民。一年后肖祺便嫁给了叶是非，两人一直过得很开心。可人心是肉做的，哪个母亲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当肖祺生下了叶是非的女儿之后，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于是她回到这里来看儿子，可是钱老太太不让她见，之后她无奈的回家了。后来，肖祺得之钱伟民死了，便想要带回自己的儿子。
　　原来肖祺回来过郭林乡镇，那当时问钱老太太，肖祺是否回来过的事情看来是真的，所以钱老太太才会有那样的表情。张继琛如是想道。
　　“我见过钱霖轩的照片，我觉得他跟我小时候特别像，于是肖祺回来的时候，我特意嘱咐她带一根钱霖轩的头发回来。”叶是非说道，“后来我让我的医生朋友帮我做了亲子鉴定，果然，钱霖轩根本不是钱伟民的儿子，他是我跟肖祺的儿子。”
　　他这句话着实打击到钱老太太，钱老太太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那肖祺先是被钱伟民家庭暴力，而后出轨别的男人，最后竟然生下情人的孩子，却一直被她钱家白养着，这样的事情对一个老太太来说可谓是伤害点加倍。叶是非拿出来的亲子鉴定证明，以及叶是非小时候照片和钱霖轩的照片，几下一对比，那亲子证明果然是真实可靠的，那两张照片上的人用肉眼就能看出有五分相似。钱老太太看到这些之后，顿时晕眩过去，原超等人赶紧将她送往了医院里。
　　在医院过道里，张继琛和叶是非正在等原超几人从病房里出来。“叶律师，”张继琛开口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叶是非说道。
　　“肖祺为什么不自己来要回孩子？”张继琛问道。
　　“这个……”叶是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肖祺和钱老太太之间并不愉快，你也看到了，女人只要凑到一起，尤其是互相有敌视的话，你觉得她们不会掀起一番大波浪吗？是我不想让肖祺来的，她要来了，跟钱老太太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平静解决的吧？再说，家里还有个小的要她照顾。”
　　“说的也是。”张继琛点点头，这所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两个女人曾经是关系很差的婆媳，那就更厉害了，肖祺还是不来的好。张继琛还想到了一直在跟自己闹冷战，不搭理自己的佟佩佩，顿时觉得这世界上最难弄的还真的是女人，子说的还真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还好钱老太太只是惊吓过度，并无大碍，原超等人留下了王晓照料钱老太太的事情后回到了派出所，陈娇儿和佟佩佩已经从学校里把钱霖轩给接到了派出所。叶是非一看到钱霖轩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开口，那小霖轩年纪小，一看这么多人围着他，便有些怯生生地扯着佟佩佩的手，问佟佩佩：“佩佩姐姐，我奶奶呢？”
　　佟佩佩笑了笑，摸着他的头说：“霖轩乖，奶奶今天有事情所以才不能来接你。”陈娇儿接话道：“霖轩，你看看这个叔叔。”陈娇儿把钱霖轩带到叶是非面前，叶是非一直很激动的看着钱霖轩，钱霖轩却是一脸茫然，抬头看向叶是非。“霖轩，我是你爸爸。”叶是非憋了好久，才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钱霖轩一听，就往佟佩佩身后躲了躲：“你才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叫钱伟民。”
　　“霖轩，这个真的是你爸爸。”张继琛蹲下来对钱霖轩说道。钱霖轩越发躲在佟佩佩身后，两个小手拽着佟佩佩的衣角。“你们这样要吓坏孩子的。”原超说道，“孩子那么小，一时半会也不明白我们说的话。我看不如这样，叶律师这几天就先在我们招待所里住下，跟这孩子接触接触。钱老太太那我们会去照料，之后再想想办法看。”
　　叶是非一听也没了注意，便同意这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