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另一个你》再见十一月

95、单方面的倾诉

　　我心里超乱，只想找江沉阁说会儿话，于是周六起了个大早，谁也没告诉就回了老家。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来，也不懂什么规矩，小时候跟着我爸扫过祖奶奶的墓，不过都是大人张罗，我也没记在心里。
　　路上我挑了两个大苹果，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玩儿什么喜欢看谁的书喜欢听谁的歌，我都不知道。
　　“我以前还自诩是你粉丝，结果连看你该给你带什么都不知道，就俩苹果，我仔仔细细洗的，你也就别嫌弃啦。”
　　这么大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只听得到我一个人的声音，我心里还是有点儿发憷的。
　　“自从你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聊过天吧，最后一次面对面我还净讲一堆惹你不开心的话，我想起来就难受。”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名字，“我不是跟你说要活得很漂亮吗？其实我也就高兴了那么几年。”
　　我回头看了一圈周围，然后转回头继续说：“不好意思啊哥，我从来没自个儿来过，还有点儿拘谨。我是来找你抱怨抱怨讲讲话的，你可别嫌我烦。”
　　开始我还真挺害怕的，这荒无人烟的，突然冒出来个东西那就要命了，是人是鬼我一个人也应付不了，说着说着就老想回头看一看。
　　“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也瞒不住，搞不好你早在上面看见了——我过得一点儿都不好。跟翟嘉亦好好过着日子突然就给周秦汉小两口毁了，我就一怂包，大老远跑美国受了不少罪，要不是顾泽良心发现，我还差点儿被混混乱枪扫死。”
　　我坐在墓碑前，低头看着砖缝，有点儿想哭：“回国碰见翟嘉亦，我还以为我们能和好，结果又让周秦汉毁了，前两天碰见曲小婉还说那种话，以为我没周秦汉就不行！我差点儿没给她个耳光问候问候她祖宗！她怎么会觉得我能看上一个刚毕业就结婚生孩子的男人！自从他们结婚，我的人生就一直在下坡，不过倒也不是平稳地下降，还是有点儿值得高兴的事儿。”
　　山上突然起了风，我抬头盯着昏沉的天空，继续说：“我遇见了齐南北，第一次见面到第二次见面都来得很突然很巧合，加起来总共没说上一千句话，我偏偏还喜欢上他了。”
　　风还在不停地刮，我觉得要真是末日来了我和江沉阁在一起也不错，倒也是了却了一桩我最想达成的心愿。
　　“齐南北说我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最真实，其实不然，我跟谁在一块儿都是真实的我，只是不完整而已。我对周秦汉就没有对翟嘉亦的谦让，对翟嘉亦也没有对周秦汉的腹黑，跟顾泽就干脆是一具不到关键时刻就没脑子的躯壳。可是跟齐南北相处的那些时间里，我反而被挖出了某些性格，比如被我锁在最深处的、我一直羞于表现出来的温和。说白了就是他让易满楼更完整了。”
　　我全身都麻了，站起来仰了仰头，又重新蹲好，没过几秒钟针扎一样的感觉就传遍了两条腿，轻轻一动都会觉得痒痒得很难受。
　　“可我拒绝他了。很难说清是为什么，就怪怪的，认识没两天，以前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可又感觉自己对对方门儿清。就像两个很好的异性朋友突然交往结婚了一样，伦理上挺正常的，但在道义上又好像背叛了彼此难得的友谊。”
　　我不想背叛齐南北给我的独一无二的感受，可我还是挺后悔的，我觉得我真的不会遇到像他一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