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另一个你》再见十一月

85、告别

　　我搬了家。
　　也许我应该给齐南北一个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可到了这个时候后悔也没用，没有电话没有邮箱，之前都是他知道我家过来找我，我去那家中餐馆说不定还能碰见他，那我花了不少钱找的公寓搬了家的意义就没有了不是吗。
　　如果齐南北来找我，我就吃后悔药跟他在一起，如果他没找我，那我们就真这么着了。
　　我特别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真纪来玩儿的时候我还会跟她确认有没有中国男的在公寓门口晃，她总是摇摇头，然后很严肃地反复问我是不是还喜欢那个顾泽。过了半年，我也就不提了。
　　2012年的一月，美国下了大雪。
　　我走在人行道上，戴着巨厚无比的棉帽，围着巨厚无比的围脖儿，穿着从国内带去的巨厚无比的羽绒服，漫无目的地走。
　　“易满楼？”
　　我笨拙地转身，看清了身后叫住我的人。
　　顾泽那头指了指我刚走过的一家酒吧，笑了下：“要不要喝两杯？”
　　我只点了一杯柠檬汁。
　　顾泽帮我把羽绒服叠好，扭头看我一眼，就像我们之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眯眯地问我：“这么冷的天你不喝点酒吗？”
　　“最近胃不好，不太敢喝了。”和您这么一位说不定是纽约隐形毒枭的大爷坐在一块儿就已经是五颗星的危险等级，我哪儿敢喝酒。
　　他又笑：“听说你搬家了？”
　　“嗯，你怎么知道？”
　　“我去你家找过你，那个姓相泽的日本人开始说你不在，后来跟我说你搬走了。”
　　我就说真纪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是顾泽，他去问过她。“这样啊……这边房子便宜，我得省钱过日子啊。”也就是“我搬家跟你没关系”的意思。
　　“啊……”他抿了一口酒，似乎要接着说，但下一句过了很久都没说出来，感觉他盯着酒杯两眼发直，过了快有二十秒，他转头冲我笑了一下说，“我刚才跟在你后头走了一个街区。”
　　“哎？”
　　“不是故意跟你的，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叫你坐坐，叫住你了又怕你拒绝。”
　　我笑着送了耸肩，转头看着自己的玻璃杯，眨眨眼。哪儿敢拒绝你啊，你要一生气当街威胁我那我又是何必呢。
　　“易满楼，其实……”顾泽看我一眼，“啧”了一声。
　　我歪头示意他说。
　　“我当时就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我快变得不是自己了……我带去玩的女人，那帮墨西哥人印度人想睡就让他们睡了大不了我换一个，可是你不行，我不能让他们碰你，我带人去办了那个流氓，后来老大跟我说我以前不会为了女人动兄弟。”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咬着牙带着狠劲儿的“办了”就让我毛孔一张，所以他那个周末神出鬼没的是去杀人了？
　　能这么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要么是叶公好龙，要么就是已经干太多了根本不在乎了。
　　“我是真喜欢你，能给我个机会吗？”顾泽看着我，他的眼睛很真，像是说的真话。
　　他这张脸是不错，善良起来没差，但他混社会这事儿我爸妈知道肯定会扒了我的皮，所以我们一定走不远。与其磕磕绊绊走几百米，还不如就在起点互相告别。
　　“我当时那十几天也是真喜欢你，虽然怕你那些朋友也怕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也知道，圈子还是不一样，我不能让自己冒这个险。我决定要回国了，今天我们见了面，最后就再告个别吧。”
　　我走出酒吧的时候，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战战兢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