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画子》我见春风

15、白画子

　　第四章
　　白子画早觉察到这个小镇有古怪，跟着青行云看到一间草屋，并不是显眼的屋子，奇怪的是，所有经过的渔夫路人，对这屋子都带着显然的敬畏，安静，明明这个港口如此热闹，除了风声，浪声，没有一丝说话的声音，这么多的人都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做着自己的事……
　　那些人看见青行云和白子画朝草屋走去，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恐惧……
　　当然，凡人眼中是看不见两人的样貌的，或者说，他们以为他们看见了，所看见的……
　　青行云悠闲自在，半点不为人们的恐惧忌惮而不自在，走到草屋门口，熟门熟路的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吱了拖了长音，打开了，露出一张极其秀美的脸，一个看着十分温柔的女子迎面开门，一身打扮富贵与这寒酸的草屋格格不入，实在别扭……
　　青行云见怪不怪的拱手道“见过嫂夫人，不知大哥可在家？”
　　那女子并没有请青行云进屋，而是在门后回话道“不在，出海了。”
　　青行云也不觉得女子失礼，习以为常道“这样啊，可惜了，今日我来是为了与大哥告辞的。”
　　那女子低着头，听闻青行云的话，飞快的瞟了一眼青行云，复而温柔道“外子代你如兄弟，你要离开，外子必然不舍，外子性子向来固执己见，恐怕难以离开，不如我代你为外子传答，也不会耽误了你的行程，可好？”
　　青行云看向白子画，白子画自然不想青行云在此处停留过久，道“师叔，我们已在凡世耽搁太久。”
　　青行云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对女子道“劳烦嫂夫人了，大哥若回来请嫂夫人为在下告罪，在下将来必会亲自向大哥……”
　　青行云没有注意到白子画的面色随着他的话越加深沉，甚至于危险……
　　等到青行云告辞后转身离开，白子画有意迟延一步，在女子将将要关门时，堪堪留下一句话“夫人是聪明人，当知开弓没有回头箭。”
　　女子霎时间，脸色青白不复温柔神色，重重关实了木门，
　　白子画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就赶上青行云
　　果然，世间温柔皆表象，青行云如果你也如此该多好！
　　第五章
　　离开小镇时，青行云仍旧是一身短打的打扮，就与凡人没有两样，确实，除非上仙以上，一般的天仙飞仙灵仙地仙都是没有能力看到白子画与青行云的真实样貌的不是看不见，这是一种遮衍术，与遮蔽天机的仙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非金仙以上不能，与那种就是一般修者都能用的变化的障眼法可谓是天地之别，哪怕是同样的用途。
　　在凡人眼里，两人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凡人平民，见过很快就会忘记。
　　白子画显然对青行云的装扮不喜欢，倒是觉着青行云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当年，天帝寿辰，白子画代表仙影门上仙界贺寿，那场寿宴盛大是天地之罕见，就是水火不容的冥帝都派人送来贺礼。
　　众多贺礼中最宝贵的就数一件天衣，那不是一件普通的天衣，那是一件连白子画都动过暗中下手劫去的天衣，最后没有动手是因为白子画嫌弃天衣的颜色是蓝色的，又因为能重新炼制的材料长在青行云不喜欢的以前中央大陆上的灵域荩桢子，白子画才作罢。
　　但，白子画的念头出来了，却不会作罢的，上天入地费尽心思的炼制了一件青衣，白子画的心思不是第一不是唯一最好，他绝不会为青行云准备，青衣没有天帝天衣的华贵，却是天地间最尊贵的衣服，取金乌之羽，寻世间早已灭绝的凤凰之翎，再抽取大地之精，让天地间最好的女绣仙织绣而成，又用自己的精血炼制十年，天帝天衣也只不过是后天至宝炼制，这青衣却是独一无二的先天至宝炼制，且不说，金乌羽在太阳上，非金仙不能至，凤凰翎得天独厚，大地之精一旦被人发现有人敢动这个就是与大地万物为敌，而那位举世无双的女仙在完成任务后，白子画就将其杀死神魂具灭。
　　青衣炼制百年，白子画却始终没有送出去，想像过多少次青行云穿上自己亲手炼制的青衣的样子，白子画也没有送给青行云，为什么？这青衣纵然绝世无双然而，对白子画而言只一个用途，不是能敌万物攻击的防御，也不是天地钟灵的祝福，而是，融合了白子画的精血能觉察穿衣之人……所以，白子画没有机会送给青行云。
　　此时，白子画等待或者说窥视已久的机会，只是想送一件衣服为我心爱之人。
　　白子画拉住青行云，道“师叔这三年是走到这里的？”
　　青行云低头看了看白子画拉住自己的手，颇有些不习惯，但也不好挣开，道“是啊，一路避开人烟，颇有些麻烦，所幸路过这个小镇时遇上大哥，我才有个落脚处等待子画找来。”
　　白子画又听到“大哥”二字，眼神一闪，不动声色道“那个草屋很凶戾。”
　　青行云到底不习惯被人握住手腕，哪怕是被自己牵过手的白子画，青行云借故挣开，若无其事道“是的，子画想必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吧，这座小镇能在暴烈海浪中能安然无事，并非是什么神仙保佑，却是恶鬼的庇护。”
　　白子画对自己空空的手有一瞬间的失神，却将手自然的背在身后，悄悄握紧成拳，面上一派淡然，道“这是师叔能在小镇等待我的原因？”
　　青行云叹息道“我也不曾想到这世间会有这种地方，堪比鬼冥界的凶恶却是活人能安然生存，如此，我的影响也可以遮蔽减弱了些，”
　　白子画听到青行云的话，心中一动，问道“如果天地间都是这样，你就可以不再受……”
　　“子画，”青行云皱眉疾声打断了白子画的话，而后又叹气“子画，这样的想法你以后不许再有。”
　　白子画看向青行云，眼里的情绪似怜似爱“为什么？你很喜欢不是？如果这样你就不会再被排斥，也可以不离开。”
　　青行云对白子画的眼神并不了解，只是觉着异样，白子画的反常就好像是一柄利刃，即便青行云心志坚定如顽石也留有一丝轻微痕迹，青行云转身，避开白子画的眼神，放轻声音道“我的离开与这个世界没有太大因果，再说，那个小镇存在微妙，不是如何一个恶鬼都能庇护的，何论整个世界，子画，你，你的道，都是不同的，这样的想法与你，甚至世界而言都是极危险的。”
　　白子画看到青行云背对着自己，再次说到“离开”一词，面容尽是杀机恨意，眼里是极致的克制。
　　白子画不置一言，青行云有些诧异，往往提到离开，白子画那般冷冽的性子也会反应过于平常，不过，青行云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再说下去。转移话题道“子画，你也看到了吧！除了小镇外别的渔村都十分贫穷，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与小镇的富足繁荣有天壤之别。其实，百年以前，小镇也是如这渔村一般，受海浪威胁朝不保夕，如风中残烛，贫穷的渔村有一对相恋少年少女，少年出海打渔再没回来，少女被父母逼嫁远方，少年化作恶鬼回来等候百年终于等到少女转生重聚相守，也庇护了渔村百年成了繁荣小镇。”
　　白子画听到青行云的故事，勾起的是冷冷的笑，“你信？”
　　青行云摇了摇，神色温柔又怜悯“纵然一厢情愿也总好过万念俱灰，至少，他也造福一方，也庇护生灵……”
　　白子画深深的看着青行云，若有所思似痴了的道“一厢情愿也好过万念俱灰？……”
　　青行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快步向前踏上海边石崖上，任海浪击打，乱石穿空，海风狂暴快将青行云的衣服剥下来，
　　白子画皱眉状若无意的挡在青行云的面前，道“师叔，开启幽冥鬼道，你现在还是凡人。”
　　青行云摆手，满不在乎道“哪怕我如今是凡人，
　　这片天地间也没有能伤到我的存在，区区幽冥鬼道何足挂齿。”
　　白子画珉着唇角，默不吭声。
　　这样的白子画，青行云再熟悉不过了，不得不说，这样的白子画让青行云莫名心软，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赞同自己的时候也不吵不闹，就是不吭声，默默站着，倔的很。
　　在多年隔阂后，除了疏离的彬彬有礼，或者莫名其妙的反常，这样的白子画才是青行云所熟悉的，不自觉心中柔软，声音更是温柔“那子画认为要怎么样？”
　　白子画心头一颤，在狂风中并不明显，为了不让青行云发现异样白子画很快收敛心神，转手从虚空中那从一件青衣，平平静静道“这是我炼制的衣服，恰好是青色，师叔若不嫌弃，就让这件青衣在幽冥鬼道中保师叔一道。”
　　青行云一时反应过来，低头看看青衣，抬头看看白子画，眨了几次眼睛，喜悦渐渐溢满眼睛，唇边的笑容更是温柔，容颜之盛白子画的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青行云接过青衣，仔细的看了又看，声音里不再是一如既往温柔而是融化心魂的温暖“这是，子画专为我准备的，谢谢！”
　　白子画偏过头，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青行云，看着这样的青行云，白子画想到曾经，曾经有一个人对青行云的赞叹:此人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