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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皇叔的木偶 ...

  •   萧珣话音甫落,身后似传来山崩之声,那轰鸣的声浪渐近,脚下的大地隐隐也在震动。

      他顿足,循声回望,半个时辰前还如琼楼玉宇的南山阁,此刻已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火舌肆意舔舐着飞檐斗拱,冲天火光席卷了朱椽廊庑。

      伴随着一声轰然倒地的巨响,南山阁彻底崩塌,浓烟裹挟着热浪朝四面八方迸射,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萧珣神色有些凝重,他低下头,见怜昭仍哭得厉害,叹了口气道:“捂紧鼻子。”

      怜昭微微扬起脸,露出红红的鼻尖,翕合之间鼻端萦绕着剧烈燃烧的气浪,她蹙着眉以袖掩鼻,睫羽轻颤了颤,却是又闭上了双眼。

      萧珣就看着她,那眼窝下的睫毛仍湿漉漉的,眼皮又红又肿,实在是有点难看。怎么就这么爱哭呢?又娇气又客气,让人拿她完全没办法,萧珣忍不住生出些忧愁。

      罢了,就随她这一回吧。萧珣摇了摇头,大步生风抱着她朝瑶华宫而去。
      ...

      当夜回到寝殿,怜昭便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面色通红,迷迷糊糊中又哭又闹,一声声戚戚然唤着阿弟,那般悲楚情态,令通宵近旁伺候的宫人,无不涕零落泪。

      到了天将破晓时分,怜昭的烧才退,锦被下的那副玲珑娇躯却濡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一张原本娇艳如花的脸,而今看上去面色青白,一副憔悴极了的可怜模样。

      她沐浴完,浑身无力地靠在软枕上,半阖着眼帘,绮罗悉心服侍她喝完汤药,见她仍是恹恹欲睡的神情,不由拧着一双眉出了重重叠叠的幔帐,和那守在内殿的太医低声说着什么。

      两刻钟后,一道明黄的身影步伐匆匆入了凤栖阁,绮罗略一抬首,对上了龙朔帝冷着的一张俊脸,她忙和太医下跪行礼,萧廷崧的视线直越过了她们,落在那影影绰绰的幔帐之中。

      待看到怜昭仿佛蒙着一层阴翳的惨淡脸色时,他心底一揪,本微微皱起的眉峰愈发显得嶙峋,旋即坐到了榻沿,捏着怜昭细细的手腕,指间渐渐收紧了,闷声闷气道:“是朕的错,连累皇姊了。”

      怜昭定定望着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阿弟,你不必自责。昨夜那般兵荒马乱的场景,又岂是你能料到的?“顿了下,又问:”那些刺客的来历可查清楚了?“

      萧廷崧默了默,语气有些低沉,“乐府中与刺客有牵扯的宫人,在羽林军到之前,俱已死在了房中。这批今年开春进宫的乐伎中的刺客,都以假身份登记入册,训练有素,目前还查不出什么线索。“

      怜昭目光沉沉,突然问:“伪装成内侍的那人呢?”

      萧廷崧眸光闪了闪,”救出火海时,尸体已烧毁大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唇动了动又沉声道:“今日早朝,我已命刑部侍郎彻查刺客之事,水落石出前,几位藩王不得离京。”

      怜昭略一点头,眸色温柔如水,自阿弟轮廓渐渐分明的脸庞,慢慢滑向他左边的胸膛处,有些心疼地问:“还疼吗?”

      萧廷崧低头抚了下胸口,轻轻一笑,“不疼,早不疼了。我日日金丝软甲不离身,那些刺客伤不了我。”

      怜昭就笑了笑,又问:“四娘现在如何了?”

      萧廷崧语气淡淡的,“听她身边的宫人回禀,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下半夜服了些安神的汤药才睡着。”

      怜昭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轻:“四娘到底年纪还小,也是个可怜的。”又见他眼下覆了一圈淡淡青影,眸中疲色几乎要溢出来了,不禁柔声道:”我瞧着你气色不大好,不必在这儿陪我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萧廷崧略一踟蹰,终是点头应了,又掩唇打了好几个哈欠,才依依不舍地出了瑶华宫。

      阿弟走后,一股困乏之意渐渐涌上怜昭心头,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她阖上眼,很快陷入了昏睡中。

      这一觉睡到了这日暮色四合时分,她醒来时感觉身子有了些力气,由绮罗扶着下榻喝了些粥,正要出殿走走,实在是睡得太久,四肢似乎都有些酥软,这时鸣疏趋步入了内殿,手中捧着个紫檀木的盒奁,盒面雕的花纹很是精致。

      鸣疏半是忐忑,半是兴奋,慢吞吞道:“公主,这是淮南王送来给您的。”见怜昭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忙补充道:“我方才在瑶华宫宫门口遇到淮南王的随侍,他要我务必将此物献到您手中。”

      怜昭望着那个盒奁,略有些出神。经历昨夜落水被救一事,如今她对这位八皇叔,心情实在有些复杂。

      她想了想,命鸣疏打开盒奁,见里面躺着个木偶的小女孩儿,眉眼英气,手中正舞着一柄剑,栩栩如生。

      怜昭突然记起来,昨夜她哭得椎心泣血之时,听到八皇叔在耳边说要给她雕一个舞剑的小女孩儿,她当时没应他,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她手中捧着还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木偶,看了好几眼,隐隐觉得这个小女孩儿有些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了。

      怜昭眨了眨眼,这个八皇叔,还当自己是小丫头呢。她放回木偶,含着笑道:“收起来吧。”

      鸣疏见公主心情似明媚了些,忙应了一声,欢欢喜喜地将那盒奁收好了。

      须臾,瑶华宫的通侍内监领着几个宫女进来了,行了礼后,为首那个着藕白色齐胸襦裙的宫娥上前,落落大方地道:“太后听闻长公主昨夜落了水,心里一直担忧挂念,特赏了公主这一应血燕山参、绫罗绸缎,命婢子等人送来瑶华宫。”

      怜昭不动声色地望去,见其中一个宫女手上捧着的,居然是鎏金侍女狩猎纹银杯,整个大魏才有两盏,不由勾了勾唇,心道这薛敏还真是舍得,估计自己被赏了这银杯之事,明日便会传遍整个太极宫。

      她得体地笑了笑,又谢了恩后,那几个清宁宫宫人才离开。

      清宁宫内,藕白色宫裙的宫娥向薛太后回禀毕,太后摆了摆手,那宫女垂着头退了出去。

      薛敏的纤纤玉指上丹蔻鲜艳,她眯了眯眼,欣赏着宫灯映照下透着艳光的指尖,冷冷的声音蘧然响起,“倒是命硬。”

      芙玉立在她近旁,垂首敛目,却并敢不应话。她不知道,太后口中的命硬之人,到底是长公主,还是陛下,抑或二者都是。

      薛敏的指尖在鬓间饶了绕,突然问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芙玉立刻恭谨作应,“尸身已被烧毁,我们与他接洽的人,全家都已清理干净了,不会有人再找到他们。"

      薛敏点了点头,又睨了芙玉一眼,眸色又冷又毒,“不要给我留下任何隐患和把柄。”

      芙玉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立了半晌,终是鼓着勇气问:“老爷从民间寻来的那两个绝色少女,可要找个机会送到陛下身边?”

      薛敏闭了闭目,叹着气道:“此事暂且作罢,陛下昨夜才受了惊,正是警惕心重的时候,贸贸然送到他身边的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又眸光微闪,吩咐芙玉,“尽快安排她们去掖庭。”

      芙玉领命,正要退下,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生得冰雪可爱,蹬蹬蹬跑入内殿,直往薛敏怀中扑来。

      薛敏立时撂下了那张美艳动人的脸,扣住小男孩的双肩,转过头厉声问道:“谁放他进来的?”

      那小男孩眉眼间和薛敏有几分相似,正是她的儿子萧廷裕。

      萧廷裕被箍得难受,小嘴一砸吧,一双懵懂的眼瞪得圆圆的,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薛敏将他推入芙玉怀中,面上露出不耐之色,“带下去,他的奶娘不必留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主们,晚安啦。
    希望明天能有个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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