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身后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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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老师很没劲，一大早就发卷子毁心情。
唐小鱼刚进教室，就收获一波‘热情’的目光。
心里就有底了。不是太烂就是太好。不过看同学们仰慕的眼神，应该是很出类拔萃的啦。
作文直逼满分，老师一激动还在末尾写了个‘好’加感叹号。
估计总分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这分数不弄个班干部当当真是屈才。唐小鱼洋洋得意的想。又偷偷瞅了眼后面那位同学的分数，哇哦，也就他名次前加个倒数。
“棠棠，你又第一名哦。”隔壁渣渣阴阳怪气的发嗲，恶心的唐小鱼眼皮直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两个字不同的人给他的整体感觉会差那么多。
“是啊。”
“嗯？”石磊感到奇怪，也懒得装娘了，“今天怎么开心的那么明显，没有虚伪的谦虚一下。”
唐小鱼:“……”
开心，当然开心，因为粉碎性碾压了林某同学。
“幼稚鬼。”身后的人忽然道。
“……唐小鱼扭头瞪了他半天，‘鲤鱼精’三字倒还真反驳不出口。
哑口半晌，”才憋出一句，“干吗抢我台词！”
林琰朝他笑笑，“试卷借我抄抄。”
“……”
唐小鱼一直觉得，无论是谁，笑着的时候，人都要比平时漂亮一点。
笑容是很能博人好感的。
所以丑人爱笑。而帅的人总喜欢板着脸，因为再笑的话可能会帅死。
林琰可是即使瘸了一条腿也能被追捧为校草的人，这个笑容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而且林琰真的很少笑。
唐小鱼还迷失在一个笑容引发的发散性思维里，旁边忽然幽幽飘来一句，“打情骂俏没脸看。”
“……”把自己的试卷甩给林琰，唐小鱼怒斥:"鬼啊，明明是他单方面抨击我。”
“喜欢你才撩你啊。”陆展风常常冷不丁冒出一句，语出惊人。
“就是，你看他什么时候搭理过别人。”石磊强势补刀。
唐小鱼：“……”
“棠棠老实交代啊。”戴俊圆脸盘上的小眼睛精光四射，"最近你老跟新同学同进同出出双入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情感关系？"
“……”唐小鱼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学霸怎么可以有这么污浊的思想和猥琐的眼睛。”
“转移话题就是变相的默认。”戴俊想要忧愁，但没捂严实内里的兴奋，"棠棠终于嫁了。我们这个大家族要有新人加入了。"
唐小鱼：“……”
“我要有女婿了。”陆展风说。
“那我叫啥？奶奶吗？”石磊激动的像刚买下中心商圈。
“……”莫名其妙！学渣的激动阈值真特么低。
“戴同学。”
新人就是人气旺，才一开口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大家都看着他等下文，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招呼唐小鱼以外的其他人。
“那天我看到你身边跟着只拉布拉多。”
“奥，那个啊，是啊。”虽然不明所以，但新同学难得主动勾搭……不，跟他说话，戴俊还是正统的回答：“是我家养的狗，放了俩月假，他还没习惯我走。来送送我。”
林琰看着他，目光坦然，“你们也是一对吗？”
“…………”这个反击够狠，戴俊一口老血到了喉咙口又强行咽了回去。
唐小鱼哈哈哈。
其余家族成员也很不厚道的跟着哈哈哈。
戴俊觉得刚咽下去的那口血又隐隐有往上冒的趋势。
林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他当然不是介意被跟唐小鱼凑成对，反而隐隐觉得挺高兴。
之所以怼回去，只是习惯性耿直。
唐小鱼笑了一阵回过味来，林琰这是在嫌弃他吗？
真是伤心，他都好像没那么介意搞基。
瞅了眼林琰，有点委屈。
这一眼简直直击心灵，就跟有条调皮的小鱼在他心上啄了一下似的。
那种翻滚的心悸感又出现了。
突然很想抱抱他。
抱抱他会怎么样？草地会不会长成树林？
“余小棠，地理作业。”忽然插进来一句，像强势登录的冷空气，将温存的气氛击退的一干二净。
大多时候唐小鱼都自己做作业，实在犯懒才会顺走前座学霸的抄抄，交作业也通常很自觉。
除了分数太伤自尊不受他待见的两门。
时时会惊动课代表专程来收他作业。
翻了翻自己的地理习题集，稀稀拉拉填着一些答案，不用批唐小鱼都知道多半是大红叉。
管他呢，反正秃顶老师人蛮好，对他也已放弃治疗。
把作业交给课代表，不小心被他镜片下的眼神割了一下。
没待唐小鱼看仔细，他就移开了视线，很孤僻的留下一句，“下次记得交。”
唐小鱼被惨淡的地理作业破坏了心情，趴下补眠，留给林琰一个不咸不淡的后脑勺。
林琰垂下视线，盯着唐小鱼字迹俊秀的试卷，想着用什么不讨人厌的理由把他骗回头。
他这时才有点慌张，可他的人生空白了十多年，与人相处是他的软肋。
只是凭着直觉跟在唐小鱼身边，忍不住想看他气呼呼的小模样，又见不得他被别人欺负。
会惹他讨厌吗？
林琰提笔抄选择的答案，依然是八风不动的脸。
至少没有太讨厌吧，否则也不会把卷子借给他。
糖糖的字很漂亮。
就像他那个人，怎么看都不会厌。
语文课，语文老头刚进教室就开始夸唐小鱼，用完几页的赞美词，然后开始高声朗读他的作文。
不知道该说他紧张还是郑重，语气绷得有点紧，跟念独立宣言似的。
时不时有各异的目光朝他投来。
唐小鱼不喜欢这种感觉，太高调容易拉仇恨。
直到jc再一次出现，把唐小鱼叫走了。
语文老头卡壳，不知道这篇缺失主角的作文是念还是不念。
可是没办法，主角都公务缠身。
如果世界风平浪静，生活应该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了。
同学们像是被困在小猪圈里的狼崽，作业如同天书，上课哈欠连天，课间使劲扯皮，自由时间疯狂撒野。局部学霸除外。
可是在昨天，校园不小心误入了个定时炸-弹。
短短一天，“周晓迪事件”已经在口口相传和网络电缆中发酵成了一个面包房。
Jc把他带到楼梯拐角，正是上课时间，没半片人影。
“余小棠是吗？”
唐小鱼点头。
“你跟周晓迪的关系怎么样？”jc很开门见山的问。
鉴于是jc同志问话，唐小鱼特别认真想了下，很惋惜的发现自己跟周晓迪的确交情泛泛，唯一不算深入大于浅出的交集，大概就是高二有段时间，跟他搭档打过羽毛球。
过后好像就没什么交流了。
他对脸上写着‘只想做个孤独的人’的那类同学一向敬而远之，毕竟一头热的感觉可不美妙。
虽然周晓迪不至于没反应，但不论他说什么，他都只是笑笑再没下文。
每次绞尽脑汁找话题也很累。唐小鱼还没够到话唠的等级。
“很少有交流。”唐小鱼如实道。
“可他手机里存了你号码。”jc问话不可能循循善诱，就难免有点咄咄逼人。
“高二上学期跟他一起打过羽毛球，大概是那时候留的。”唐小鱼道。
Jc：“大概？”
“印象里他没给我打过电话，可能有发过几条短信。我记不清了。”顿了顿，为自己不太优秀的记忆力找了个台阶，“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大事，不记得很正常吧。而且我记性确实不怎么样。”
Jc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问：“你暑假见过周晓迪吗？”
唐小鱼摇摇头。
“他平时跟同学的关系怎么样？”
唐小鱼沉吟道：“有时候能看到他跟几个同学玩在一起，不过不像一般男生那样成天混一块儿。大多数时候他都一个人。”
“这么说你平时也会关注他？”
这话怎么怪怪的。唐小鱼不禁看了这个jc一眼，陡然发觉这个还算年轻的jc，一双眼却严肃的过分。
“教室就那么丁点地方，多少会注意到点吧。”
“注意到就记那么牢了？你刚还说你记性不好。”
唐小鱼：“……”
就像片子里常演的那样，jc问话都要抓住你言语上的漏洞使劲盘问，企图突破你的心理防线。
说白了就是抠字眼。
但是生活又不是刑侦剧，正常人说话哪会句句严谨。
见唐小鱼一脸无话可说，jc也没揪着不放，又问：“关于你跟周晓迪的关系，你真的没什么要补充了吗？”
唐小鱼生无可恋的摇头。
“那为什么他日记本里夹着你照片？”
“……”如果唐小鱼这时在喝水，大概会全喷jc脸上。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茫然。
大概觉得他的迷茫很真实，否则就是影帝级别，jc没为难他，继续道：“他在日记里提到暗恋一个人。”
唐小鱼有不好的预感。
“日记里没提到真实姓名，都用的是Y指代。”
这不算什么，唐小鱼告诉自己，地理秃噜头首字母也是Y。
“说最喜欢跟他一起打羽毛球，因为每次他都会像英雄一样挡在他前面，把危险都截胡了。”jc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些肉麻的话，“日记很多地方都画着一条鱼。有一天还自娱自乐的说要爆照给观众看。”
他的照片……唐小鱼一阵头疼。
“今年2月14号，周晓迪在日记里说要表白。”
唐小鱼猛地抬眼。
“他说他写了一封情书，塞在了y的书包里。”
唐小鱼愣在原地。
“周晓迪死前受到过……暴力侵害。”
……
地理老师很少训人，对他们的上课走神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因为天生情绪嗨吧，没有听众都能讲得唾沫横飞。
但偶尔也会像吃了炸-药。
比如今天。
才在讲台上站定就开始批评昨天作业没做好的同学——唐小鱼√石磊√林琰×。
唐小鱼——没好好写，石磊——懒得抄，林琰——原因尚不明确。明明最渣的人竟然不在行列。
虽然惯犯有好几个，但严老头自始至终都瞪着唐小鱼一个人，仿佛他们都是唐小鱼带坏的。
可惜那些话无关痛痒，几位被骂的同学都浑然不在意，倒把严老头自己越说越气，最后忍不住点名批评，“……隔壁那个教语文的老头天天在我面前嘚瑟，唐小鱼，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也看看上游的风景？我一把老骨头在下游都快被冲散架了知道吗？！”
唐小鱼垂着视线状似乖乖挨训，心里琢磨着这老头这么大火气，估计要不就是跟老婆在家吵架，要不就是小孩在学校打架。
唐小鱼被留堂了。
从前不是没有过，但大多是因为英语默写太糟糕，或者想借鉴一下书本的时候被当场捉住。
因为地理，好像还是第一次。
被劈头盖脸一顿训，训斥里还夹着苦口婆心，神级唠叨。
灰头土脸的回到教室，教室里只剩寥寥数人。
走读的都回家了，上晚自习的要不去吃饭了，要不就是回宿舍整理内务。剩下的都是热爱学习的孩子，都在奋笔疾书。
之间有一不和谐因素，林琰同学还端坐在座位上低头写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百能考九十九。
这位被腹议的同学神经元很敏锐，唐小鱼不过瞧了一眼，他就已经抬起脸。
自然而然的走过去，顺便看了眼他在写什么——数学习题集，“还没走？”
林琰慢吞吞的盖上笔帽，“写会儿作业。”
“哦。”这话可信成分很低，唐小鱼也就假装信一信。
“然后等你。”林琰放出后半句。
“…谢了。”唐小鱼是没想到林琰还会特意等他，所以先前没有交代，“别然后了，你先回吧。我这儿还没训完呢，严老头估摸着是说累了要喘会儿，让我在教室等他。”
林琰仍看着他，用他特有的沉默却固执的眼神，“我等你。”像一只安安静静等着主人回家的大型犬。
今天一天气都不顺，见到林琰这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更加心烦意乱，一开口口气就难免冲了点，“不用等我，我又不是没腿。”
林琰垂下眼，收拾了几本书，“那我先回去了。”站起来，“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一分钟内就能到。”
一分钟？就一条腿还冒充什么高铁。
唐小鱼看着林琰慢慢走远的背影，像是一棵本该挺拔却被灾难压弯的松柏。
心底忽然不是滋味。
林琰走到教学楼外，夕阳已经掉进西山，天灰沉。
手机震了，林琰接起，“喂。”
那头语气极快的说了一连串，林琰略微无奈，“知道了，我马上就回。”
回头看了眼已经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光照不进眼里。
一阵风阴测测的吹过，林琰拽了拽书包肩带，举步朝校门口走去。
……
地理老头竟然手把手教他写昨天的作业！出奇的耐心，丝毫没有刚才的暴躁。
可能老婆主动低头认错了。
唐小鱼很感激老师为他好，可还是听得头昏脑胀恨不得腾云驾雾飞仙而去。
这辈子他注定跟南北半球无缘。
“今天就到这里了。”
听了这么多，就这一句最清晰。唐小鱼暗暗松了口气，挨了一瞪眼。
不会吧，唐小鱼觉得自己的如释重负挺不明显的。
严老头瞪了他一眼后道：“叫你爸妈来接你。”
刚出了‘周晓迪’那桩事，学校难免杯弓蛇影。
唐小鱼觉得神经兮兮，都快成年的大男生了，又不是还在上小学的妈宝，要搞接送那一套。何况天还亮呢好吗！
“不了，我自己回就行。”
严老头又标志性瞪眼，“要不我送你？”
“……我叫我妈来接我。”弄不过他，唐小鱼认怂。
但严老头却没离开的意思，显然是要盯着他打完电话才罢休。
唐小鱼不得不掏出手机给老妈去了个电话，简要说明情况。
严老头这才满意，哼了哼，“留心点。瞅你这地理成绩就知道你经常迷路。”
留给他一个傲娇的背影。
“……”智商碾压你就行。唐小鱼收起根本没打出去的手机。
6：01，1007末班车6：00，看来又要他破费打车回去。
已经入秋，傍晚的风完全没有午间的燥意，一小阵一小阵的吹，吹走了很多烦心事。
唐小鱼突然很想走回去。虽然估摸着要一小时。
给老妈去了条微信，到学校对面快餐店买了个巨无霸，唐小鱼上路取经。
这条路他上下学走了两年，头一回瞧这么仔细。
是和在车上不一样的风景。
唐小鱼再次觉得自己做了个英明的决定。
没走出一里地，他就后悔了。
巨无霸啃完了，可乐吸溜的只剩冰，路边除了店还是店，没什么堪比特效的风景。
最初的新奇过去，无聊劲又泛了上来。
而终点还遥遥无期。
毕竟不再年轻，过了六点，天就暗得很快。
不知不觉中，最后一点天光被街灯取代。
唐小鱼渐渐觉出不对，这路似乎越走越陌生了。赶紧掏出手机，猛然想起指南针早已不明原因损毁，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地图不用指南针也行，跟着箭头走就好。
但是箭头指的是哪个方向呢？他面朝的又是北还是西？唐小鱼决定碰运气。
多次偏离路线后，箭头终于安安分分的在应走路线上淌了，唐小鱼松了口气，拉了拉衣领，急得他一身热。
估计到家比预计又要晚十几二十分钟……脚步微顿，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
天早已完全变黑，路灯微薄的光亮在铺天盖地的黑暗里苟延残喘。
出了市区，人丁稀少，暗处不知潜藏多少危机。
唐小鱼觉得，有人在跟踪他。
也可能是夜路让他神经过敏。
他不确定。
慢慢停下脚步，抬头看天，快中秋了，月亮还挺圆，昨夜的暴雨过去，夜空明净，远处还有几颗星。
唐小鱼拿出手机对着天，假装开错前置摄像头，想要看看身后。
很好，乌漆抹黑一团，和几块亮斑，什么也看不清。
唐小鱼胡乱拍了几张照，前面，旁边，上面…慢慢转过身，后面。
空荡荡的街道，人迹罕至。
忽然想起白天jc给他看的那张照片。
是他不知道站在那棵树下的侧影，一看就是偷拍，拍摄者技术不高明心态还很胆怯。
双手插兜继续往前走，被窥伺的感觉更加强烈。
前面就是他下车的车站。
唐小鱼收好手机，不紧不慢的走着。
锦蠡北苑很幽静，人稀少，路灯也零星。
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唐小鱼猛地拔腿就跑，使出了浑身的劲儿，要是能有个人见证，说不定能打破二中百米的最佳成绩。
直到自家院门近在咫尺，唐小鱼才敢停下来，大口匀着气。
被压制一路的心脏放心的在胸腔里上下颠动。
唐小鱼望向身后，灯影下空无一人，树叶在风中寂寞的摇动。
紧绷的身体松了下去，一扭头撞进一个坚硬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我身后是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