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宠妃尤三姐》村姑宾馆

3、002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彼时，骤雨初歇，大观园长空如洗，残红满地，景色较之平时，更添另一番风味，我今儿才算是见着了，果然是旁处不能比的。

　　茉襄东看西瞧，一路啧啧称羡这贾府家大业大，我颇不以为然，笑道：“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

　　茉襄歪了脑袋，咬着朱唇，想了会，憨笑到：“三姑娘近来倒也学这府里的小姐们咬文嚼字起来了，孰不知，这可苦了我们这些大字不识的丫鬟们，你说那些个精致的词我们也不懂，倒像听天书一样。前儿奶奶还说呢，这三丫头，像着魔似得泼墨弄笔，赶明儿把那些小姐们都比下去才好呢。”

　　我听了茉襄的话觉得怪怪的，便冷笑道：“瞧你说的，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犯得着要去学那些个小姐？犯得着要把她们比下去？！”

　　我因听了可卿的一番金玉良言，觉得与其把一生托付在不爱也不懂自己的男人身上，倒不如充实提升自己，没有人爱的时候就更要自己爱惜自己。

　　现在想来，当初一时为情所迷，了结性命，虽博得了虚名，感动了柳湘莲，竟无一星半点之用。撇下老母凄惨度日，实在汗颜，为女不孝，还说什么痴情不痴情的话？！

　　不是说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吗？我便把那些买水粉胭脂的钱省了一半买来书看，那书中有些话颇能警醒世人。

　　譬如，我最喜欢的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同我虽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也能为她们之能为，还能为她们不能为的。

　　茉襄从小跟她妈为奴为婢，生世比我还凄凉，却也能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只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人生罢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想不到，我既然得了秦姐的点醒，收益颇多，自然也要开导茉襄一番：“那香菱还跟着林姑娘学作诗呢，听说她作的诗起先也不好，后来作的有模有样，连林姑娘这个公认的才女都夸呢。可见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明儿你要是也想学了，大可以来问我，只是我才读了几首诗，也不便班门弄斧。”

　　“三姑娘能这样说，茉襄心里就欢喜的紧，那还敢烦扰小姐来教我这个睁眼瞎子。”茉襄摆摆手又说，“我这个粗粗笨笨的可不要学，学不成还要教人笑话。姑娘若是真的想学，我倒可以推荐个高人给你。”

　　我见她说的神神秘秘，遂用手指捅了捅她的小蛮腰，“别绕弯子，快说，是门子的高人？”

　　她吃不住痒，笑道：“罢罢，我说了便是，也没跟你绕弯子，就这么急！可见是诚心得了，那人高人便是你的妹妹。”

　　“我妹妹？我只有姐姐，哪来的妹妹，你打趣我呢，还说不绕弯子，要你好看！”这茉襄比不得小时候老老实实的了，我随手折了根长柳枝子，举的高高儿的，作势要打她，“你可说不说？”

　　“姑娘是个聪明人，难道这也想不起来，自然就是薛宝钗薛小姐！”茉襄跑的远远儿的，捂着嘴儿笑。

　　我这才反应过来，却佯装不知：“你这话我就不懂了，你说说薛姑娘几时成了我妹妹？”

　　“三姑娘你糊涂啦，那琏二爷不是说了，薛太太收了柳相公做干儿子了，你就是她媳妇了，她女儿自然就是你妹妹了，哎呦，瞧，是我糊涂了，应该是小姑子罢。”

　　“你这小蹄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说要做他媳妇啊？！”我嗔怒道。

　　“可不是你说的，”茉襄笑着用拇指在脸上画了一下，“羞不羞，这人一年不来等一年，十年不来等十年，若这人死了再不来，情愿剃了头当姑子去，吃长斋念佛，了以今生……”

　　“吃什么斋，念什佛？”

　　我吃了一惊，忙回头看，原来是袭人，羞的不行：“哎呀，姐姐可算来了，你可不要听这小蹄子浑说，吃饱了净嚼舌根子。”

　　“我原应该早点来，可不巧这薛姑娘到我们哪里坐了会，宝二爷却睡下了，也不得把人家敢走阿，你知道的，我们那个屋子哪里不要我插把手？！晴雯虽说是个大丫头，却又去和那些丫头子赌钱去了，非说等捞了本再回来。其余的就我也不指望了，少不得我要陪薛姑娘说会话，这就耽误了。”袭人握住我的手，满面的愧疚，“让姑娘久等了吧。”

　　“哪里哪里，我们也才过来呢！”我忙笑道。

　　“适才说到薛姑娘，原来她在你那里呢，怎么不和她一起过来？也好见见她嫂子啊。”

　　茉襄一向藏不住话，我忙打岔到：“你又浑说，回去不揭你的皮。”

　　“薛姑娘本来也是要和我一起的，只是宝二爷又醒了，找薛姑娘说话呢，可怎么来？”袭人笑道，“你方才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不用瞒我，正巧呢薛姑娘也和我说了她这位哥哥，说要找个绝色的，尤姑娘可不是正好吗？！”

　　我心里暗想，连袭人都得知那柳湘莲要娶我之事了，更何况那些老婆子们，主子们。唉，我当初自刎的事，这些人哪有不当做饭后茶余的谈资的道理？

　　我尤三姐一向洒脱，自然不会在乎那些闲言碎语。但是秦姐说的好哇，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何况还是一棵歪脖子树，虽然那柳湘莲也还算谦谦君子，我几乎自误了。

　　想到这里，我淡淡一笑：“姐姐说笑了，既然那个人说要绝色的，我并不是绝色的，自然是配不上了。”

　　“你这样说，要把我们置于何地？！你若不是绝色的，我们恐怕都丑的不能见人了。”袭人媚眼如丝，“茉襄，你说是也不是？不是我说大话，连我们宝二爷都说了尤姑娘这脸蛋，这身量，一万个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的！要不是姑娘早就芳心暗许，我定是要宝二爷讨到我们屋里，一处过活。”

　　“袭人姐姐，你可别说，我们三姑娘在奶奶哪里说了，她瞧不起宝二爷呢！”茉襄满脸的得意。

　　我见那袭人脸都变了色，气结，绞断了好几跟柳枝儿，就要打：“你听我在哪个奶奶说的面前说的？！”

　　茉襄见我这么一闹，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吓的不轻，忙跪下来，急得哭哭啼啼：“我瞎说的，我这嘴巴不干不净，没一句正经话，三姑娘想打就打吧。”

　　“罢了，我也不招你嫌了，以后我搬出去就是了，省的你们天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也洒了几滴泪。

　　袭人倒没好意思来：“这又是怎么了，我没来的时候又说有笑，我来了可是碍了你们的眼了，快别这样了，这院子里人多嘴杂，别落了话柄才好。”

　　她边说着边从腰间解下手绢子，替我细细把眼泪抹干：“我原不过来和姑娘说一声，我们宝二爷的笔墨纸砚现也用的差不多了，本来不少，这林姑娘倒先我一脚拿了大半去，这老爷偏偏触不及防要查二爷的功课，你也知道我们宝二爷玩心重，这不，日赶夜赶才交完差。”

　　我听了袭人的一番话，心里凉了一截，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说：“瞧，我也是真是，偏这个时候来借东西。”

　　没想到这袭人又说：“宝二爷说了，难得姑娘看的起他，那么多人不去借，却来借他。他更不能拂你的面子，他的那些东西我们也不管，都是他小厮茗烟出去办置的，这不他过几天又要去，二爷特特吩咐了，让他多带些上好的来。”

　　我听了喜不自胜，没想到宝玉果然如此有情有义，忙谢了再三，袭人方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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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