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菩提开》萧**逸

2、爱恨难辨

　　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而比他大一岁的他，依旧如当年，在同一个地方悠然抚琴。
　　淡黄色的发色依旧不减当年风度，曾对天下冷峻唯对他绯辞温柔的脸庞，还是没有一点改变。曾挡在自己面前用命保护自己的那双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古琴上反着刺眼阳光的琴弦。什么都没有变。
　　如果非要说变了，只怕唯一改变的是他们的恩怨。
　　这一世，现在，他们之间记得一切的人，只有绯辞。
　　也许是错觉，有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人，明明那么单纯可爱，明明那么想让人保护……明明他也是个孩子啊。
　　所以，又下不了手了吗？
　　别忘了，他杀你的时候的无情，值得你现在的有情？
　　“我恨他。”
　　这样一直提醒自己。到底恨得不够吗……连这点狠心的勇气都没有。
　　他自嘲地笑笑，收回了手中紧握的刀，闭上双眼靠在抚琴人身后的树上，很痛苦。
　　痛苦么，为什么。
　　只是因为眼前的人是前世千万次辜负自己的仇人，恨不得让他血债血偿，可这副安静悠然的面孔，让他连握住刀的勇气都没有。一次次琴声钻入耳内，像是一声声轻蔑而又无情的嘲讽，可偏偏这嘲讽又是那样令人心软，心疼。
　　奈何那一世，就是因为这琴音，对他产生了朦胧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是微微甘甜的，又好像夹杂着一点苦涩，和些许酸感。一旦失去，就会很难受，很心痛。
　　没事的。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不正是很天真脆弱的时候吗。不妨就玩玩他。
　　他悄悄靠近抚琴人，没来得及呼唤他的名字，却突然被一把抓住手腕，力度很深，感觉像是有意要掐断他的骨头似的，被掐处生疼。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没来得及忍住呼叫，就这样在他面前软叫了一声。
　　不对啊。前世他明明很温柔的啊。
　　抓住他的人淡淡笑着，明明很好看，他却觉得哪里不同于前世的初次见面……甚至，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依稀记得的亲切也不知被藏到哪里去了。
　　勉强的笑？不，不是的。这是错觉，明明是一样的。
　　手腕上的力度明显慢慢减轻，疼痛感也慢慢消失。刚才淡笑的人放开他的手，故作担忧状，站起身轻轻重新握住绯辞有些发红的手腕，这次力度竟异常温柔。
　　“不好意思，刚才用力过大了。很疼吗？”
　　恨不得扇他一耳光，这分明是故意的。绯辞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这么明显的前后差异让他觉悟对方根本不是无意的，是有意这样做。
　　可他不是什么也不记得吗？也许只是他的性格这一世发生了改变而已。
　　“你认为不疼吗？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跟我道歉？”绯辞下意识摸了摸被掐的地方，傲娇地本性无意地暴露在更多的愤怒中。
　　十八岁的少年显然是在笑，雪一般白的手指轻轻掠过淡黄色的长发，到了尾端轻巧地一动，一缕轻如柳絮，柔如鹅毛的发丝就这样缠绕在指尖。虽然极力忍着，却掩盖不住眼底淡淡的朦胧笑意。
　　“道歉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