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菩提开》萧**逸

1、琴音悠然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范仲淹
　　幻化成西天星光是你轮回的终点，寂灭到永生沙漏流转了多少时间，
　　曼陀罗花开时谁还能够记起从前，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河图
　　“一花一天堂，
　　一草一世界。
　　一树一菩提，
　　一土一如来。
　　一方一净土，
　　一笑一尘缘。
　　一念一清净。”
　　“我在哪……我是不是死了……”
　　“你没有死。你只是要重新开始这一世所要经历的一切。”
　　“重新……开始吗？呵呵……那我会选择杀了你。”
　　“随你。天道不会阻止你。”
　　“六道轮回吗……上一世，你无情地选择了亲手杀我，这一世，我也会无情地杀了你。”
　　“从你轮回的这一刻起，你便叫做……绯辞。你会忘掉前世的一切，从新来过。”
　　“忘得掉吗……隔世血债。哈哈……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对吗？”
　　“……”
　　“你说话。告诉我一个真正的答案。”
　　“对。”
　　对……对啊……一直都是对的啊。
　　为什么呢。
　　正道，就一定要灭除所有魔道？甚至陪了你那么久的人？弑尽人间唯对你如初的人？
　　依稀记得，你说，你多想回到从前那个平凡的世界，我们一起粗茶淡饭地生活，没有仇恨了，没有牵挂了。多好啊。
　　可是你我都做不到了。天不让我们回到过去。
　　注定你是正，我是邪。
　　注定你是生，我是死。
　　我却从来不曾抱怨一句不公。
　　只是想陪在你身边。
　　仅此而已。
　　那场灾难，我们面临了这样残酷的选择。为了你能成正道，不再受苦，我才选择了入魔。本以为我们依然能够在一起，只是身份的不同罢了。
　　没想到啊，
　　最后是你亲手杀了我啊。
　　所以，我一开始就应该恨你，对吗。
　　……
　　从未有过的舒适。
　　他能感觉到自己是躺着的。而且身下软乎乎的，异常安适。
　　好不容易坐起身，发觉自己一直睡在这棵树下。他努力地回忆着什么，可除了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这棵树的名字——菩提树之外，什么也无法记起来。唯一让他惆怅的，还是那些零碎的仇恨。
　　菩提吗？
　　在迷失中求开悟，
　　在染污中求清净，
　　在烦恼中求菩提，
　　在生死中求涅槃，
　　在此岸中求彼岸，
　　在众生中求成佛。
　　清净……成佛……愈发可笑。让我放下仇恨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的。
　　他淡漠地笑着。
　　可惜他只知道他这一世的存在，只是为了杀了他的隔世仇人。
　　尽管这一世，那个人并不会记得这一切。
　　却有莫名熟悉的旋律萦绕林间。
　　有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那是……那个人吗……
　　似曾相识。
　　只是隔世相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