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3 初遇 ...
-
[我与他，大概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松本·手记
松本清张在靠在隐藏在阴影处的角落里，低低的喘息着，汗水打湿了背脊。然而他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攻击的警惕姿态，眉眼之间转瞬即逝的疲惫感被冷静重新替代，握着匕首的手臂竟有些微微颤抖。
脚步声由远到近，在附近喧闹了一阵，渐渐散开了。
松本清张的身体这才如释重负地瘫软下来，紧紧挨靠着墙壁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大意了。
他这样想着。
一时的判断失误，就遭到了接近十个人的围追堵截，如果不是这副身体体力够好，够敏捷，加上他自己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怕是早就被他们追到，下场不是被生吞活剥就是生不如死。
不过也挺值得的，高风险高回报。
松本清张从身上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图纸，打开后用手捋直摊在地上，看着字迹潦草图像有些模糊的图纸，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罢了，有就不错了。
松本清张在心里过了一道，最后得出了这个带有安慰性质的结论。
这是贫民窟分布情况的地图，尽管缺失不少东西字迹潦草难辨认，但勉勉强强还是能用的。毕竟以他的水平，能搞到一张能看的地图实在是难得。
贫民窟的/水/很/深，关系错综复杂，要想站稳脚跟，要么靠着暴力辗压一路，要么靠着在那些领头人物之间游走打好关系或者是打响名声。
不过在贫民窟，前者很有用却极少人做到，后者一条牵动满盘皆输。那些复杂的关系网一层接着一层，如同狩猎潜伏着的蜘蛛，巨网层层交叠，何时入局都不知道。
只有利益，才是贫民窟最可靠的东西。
有了地图，做什么事都会方便许多。
松本清张曾认真考虑过站稳脚跟的方法，他实力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是难得，但毕竟是个小孩，再突出也达不到成年人的限度。加上他本来就不是武斗派的人，比起体力活动，他更喜欢脑力活动。两者相加，第一条不适合他，至于第二条，他也得有资本跟那些人物打交道才是。
情报。
对，情报。
这两个字浮现在脑海里，松本清张只觉得思维从来没这么清晰过。
情报是个好东西。
情报起到的作用很强，能避免很多毫无意义的损失和伤害，还能获得许多食物，满足生存需求。
只要有了足够的情报，便能掌控事物。
松本清张沉思着，眼皮低垂，整个身体都隐藏在墙角的阴影中，双眼沉静。
这是他养成的一个习惯，在黑暗中安静的沉思，思绪在脑中交错汇聚。
在这种安静的有些静谧的气氛下，高速运转的大脑就像是永动机一样，永不疲乏，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活跃，思考的深度也越发加深。
正当松本清张在大脑中制定计划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叫声将他从深度思考中唤醒。
他的沉思很特别，因为是在贫民窟的缘故，身体总是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五感也因此锻炼的十分敏感，当安静的气息被打破，那么他的思考也就戛然而止。
这也不是说他无法在喧闹的环境中一心二用，而是对于沉思来说，松本清张认为安静的氛围是最适合不过的。如果条件不满足，松本清张很少会委屈自己在不合适的环境下陷入沉思，除非是在特殊时期。
松本清张愣了一下，他没听错的话……好像是那里？
目光落在不远处积落在墙角处的纸箱和干草上，那种毫无用处的杂物随处可见，并无什么特点可言。
不对。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有生命的气息的存在。
松本清张的身体一瞬间紧绷，警惕的神色在脸上现出，他刻意放轻了脚步，落地无声。
手在纸箱的一侧一顿，松本清张掀开了纸箱，入目的却不是什么让他紧张的东西，或者可以说，是一个虚弱的生命——
纸箱里有三只幼猫，其中两只呼吸早已没有，身体僵硬，蜷缩在一起没有任何反应，而在中间夹着的小猫，胸口有微弱的起伏，眼睛半眯着，看着他现出来的身影又微弱的叫了一声。
很脆弱的生命。
不用他做任何事，也会自动了亡。
松本清张一时间愣了愣，手指在呼吸微弱的幼猫上点了点，轻轻的，就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贵重品一样。
从手指传达来的温热触感，幼猫的毛十分绵软，但因为虚弱的缘故看起来没有半点光泽，事实上，这些有些脏乱的猫毛是没有经过任何打理的，又脏又乱的纸箱里除了两只僵硬的幼猫尸体外，只有一只虚弱的，称不上什么可爱的猫。
松本清张有些意外。
他没有想到，在贫民窟中层的某一角，居然还藏着这样无害的生物。
目光落在虚弱无害的小猫上，松本清张的眼神不自主柔软了那么一下，他将幼猫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放在地上。又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块小面包来，扳下一小块没有霉点的部分，用收集的水软化后放在了幼猫的嘴边，看着它一点一点吃掉。
松本清张看着小猫一点一点将面包块吃的半点不剩，眼睛里面逐渐浮现出温柔的色彩，软化了半边心的松本将手请放在它毛茸茸的背上，顺了顺毛。
他想起了那个从他出生就一直陪伴着他的猫咪了。
那只猫咪名叫大福。
那只猫拥有浅黄棕色的皮毛，眼睛是漂亮的棕色，平时喜欢在爬猫架上呆着，或者在阳台懒洋洋的卷成一团晒太阳，眯着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醒着。
它的身体很灵活，皮毛柔软顺滑而富有光泽，长的也很可爱，比这只幼猫好了不知道哪里去。平时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但总是安静的陪在他的身边，偶尔迎上他的目光还会应一声。
那只猫可以说是资历最久了的，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陪伴了这个家五六年，从他出生后又一直陪伴着他，现在以猫的平均年龄来算，它已经是只老猫了。
松本清张的眼神顿时有些飘忽起来，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想起了曾经的时光，那些美好的记忆犹如被光晕照耀出了温度，不是炽热，而是很熟悉的暖流，如同泉水般的细流，一点一点浸润着内心。
“你……”
清澈的声音传来。
松本清张抬起了头，一瞬间，灰色的眼眸对上了对方清澈的不可思议的眼睛。
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下一刻，松本清张的身体摆出了警惕的攻击姿态。
“呃……抱歉，我…唔，你也是来看这只小猫的？”
来人有些慌张和无措，半点没有作为贫民窟里人的谨慎，一双清澈无比的绿色的眼睛也没有半点被阴影污染的痕迹。那张青涩的，属于少年的脸庞，还沾染着未脱去的稚气。
喂——你这家伙，真的是贫民窟的人么？
松本清张很想张口就来这样一句话，但是他并没有。
抿了抿嘴唇，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咽在了肚子里。
于是，在这条破旧的小巷子里，呈现出的画面就是黑发灰眼的小孩子紧抿着嘴唇，沉默着保持着警惕的姿态，而对面的少年则是依然呈现出慌张与无措，现在还带着点小心的味道。
是敌人吗？
不对……
怎么会有这样蠢的敌人，把自己的身体毫不保留的呈现在对方面前，甚至一点警惕的神色都没有。
而且，气质也不像。
不过，会是伪装的吗？
松本清张暗自将自己的心向上提了一提，身体调整出一个可攻可守的姿势。
“我…没有恶意。”他的声音清澈，还带着独属于少年变声期的嗓音“我来这里是为了它。”说完后用手指着那只已经吃完食物恢复精力的小猫。
……哈？
你就是为了这个？
松本清张看了看猫，又看了看对面立着的少年，看着对方比他自己高出了两个头的身影，莫名觉得心很累。
其实他有一项原则，能别打就别打，动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他可是脑力派的，不是什么武力派成员。
不浪费体力做无用的事情。
而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属于这一种。
没有必要的纷争与结仇，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以说，如果眼前的少年能沉稳一点，不那么无害一点，那么松本清张肯定会放下纠结不作任何参与。
但是……按照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情况来看，就这种情况，松本清张反而还要警惕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图，那无害是不会是伪装出来的产物。毕竟，在贫民窟生活的人，是无法用伦理道德和常规来理论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也有这一层意思。
无害这个词在贫民窟内，反而意外地讽刺。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清澈透亮的眼睛，松本清张一时间心里微微有些怔然。
他碧绿色的眼瞳里闪烁的光芒，里面透射出眼睛主人毫不掩饰的善意。意外的，松本清张从那碧绿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什么存在。
那是他一直未曾见过的，如此鲜明直白的——
/生/命/之/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3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