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13 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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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过去埋葬，我的身后背着亡者的枯骨，面带微笑，昂然前进。]
——松本·手记
时间悄然过去，松本清张在贫民窟沉寂了一年的时间。
当然，他暗地里可绝没有像他表面上所表现出的那么安静。为了应付蜈蚣的眼线，他在天造寺久信死后安静的在房子里呆了三个月，直到确认蜈蚣用来监视确认他情况的眼线消失后才开始了行动。
这三个月他也没闲着，把独眼留下的东西研读嚼烂。为了制造假象，他很少出屋去在天造寺久信的墓前悼念。
「点与线」的便利便体现在这里，即便是足不出户也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对方的情报，安全性和保密性都非常高，比起安插眼线后暴露的打草惊蛇，「点与线」能在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安全得到全面的情报。
而事实跟他想象的几乎没差，五天后他收到了来自于那个不人不鬼的家伙传递过来的情报。跟他想的没错，那个家伙确实是跟蜈蚣有很大的关系——蜈蚣用他的异能赐予了那人顽强的生命力，在将对方的价值完全榨干前，蜈蚣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么一个“忠心无畏”的打手的。
通过汲取血肉来获得所谓的“续命”的异能，真是……
恶心的异能。
三个月后他离开了那个“家”，现在这个地方的价值对他来说并不大。他不可能总是窝在里面，畏缩不前。
最重要的还是这一点，现在的东区已经不适合他呆了。
只要他在东区活动一次，蜈蚣就会得到他的踪迹。
他可不想做无用功半途而废啊。
松本清张做好准备后去了南区。
这次，他可是带着足够的“诚意”去南区的。
南区和东区一向是死对头，这两人的地盘划分边界的摩擦总是不断，他的做的任务中有八成都是关于南区的，主要是解决边界的一些大小摩擦。
因此，他对于南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这些年来他和天造寺久信的组队也打响出了几分名声，必须要有足够时间来使人们逐渐淡忘，他的一切行动都要低调，且在暗处才能活跃。一年的时间在这大小纷争不断的贫民窟算是较长的时间，足够那些人将他的脸给遗忘。
更何况……
他现在身上的气息刻意做了调整，与他平日里的作风也大为不同。
当然，光这样是不行的，为此他还要找一个人。
一个活跃在南区的情报网中，人脉极广的人。
只要发动「点与线」附着在这个人身上，那么便可以以这个人为中心，收集到绝大多数是有用的情报。
到时候，他就只需要融入进南区中，成为他们中不起眼的一员，在暗中时不时推波助澜一下东区和南区的纷争，再不经意透露点风口和情报，引发东区的混乱，他就可以浑水摸鱼重新进入东区，实施他早就计划好，暗中布置着的局了。
松本清张眼睛眯了眯，他此刻穿着一身破旧的灰蓝色连帽衫，衣角处打着补丁，长裤上沾满了脏兮兮的灰尘，微微低垂着头，怀中似乎抱着什么，帽檐下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满是警惕的神态。
他看起来在慢慢走着，实际上速度却很快，不时四处张望着，偶尔回头的神色里藏着紧张。
这副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孩偷走了什么东西，多半都是用来吃的食物。这种情况在贫民窟一点也不惹眼，因为并不是所有小孩都有战斗的能力和勇气，有一部分则是选择偷窃度日。
很好，看来没人怀疑他。
他就保持这副姿态这样走跑着，成功从东南边界线那里彻底转移到了南区。
一路上倒是没有人认出他，或者是怀疑他。倒是途中遇到过好几次打劫的，要么是被他避战甩开，要么就是巧妙应对。
他倒不是狠不下心没把那些少年人给杀了，贫民窟内关系最紧密的可不是那些成人们的势力，而是孩童少年的那一阶层。
可别小瞧了他们，他们能分辨出很多东西出来，对于习惯偷窃度日的小孩，在同龄圈子里就相当于被打上了“好欺负”的标签，被逮住就是抢走东西，轻则一顿毒打，重则就是死亡了。
他们很清楚这个圈子里的面孔，松本清张总得让几个“头目”熟悉他一下，喜欢靠武力征服的少年永远都占着主导地位，拉帮结派中的孩子总有一个打架特别厉害的成为中心人物。
他总得在这群人面前把脸给混熟啊。
松本清张漫不经心的想着。他的身体素质在同龄人中算得上高的，而那些半大不熟的少年的架势看着唬人，实际上是没有多大技巧可言。就连在独眼眼中十分差劲的体术，竟然都可以揍遍南区一条街的小孩。
可是松本清张还是觉得自己非常弱小。
他遇到的对手一次都比一次强大，如果说实力的差距还可以通过努力来补足，那么……地位呢？
松本清张可从没有打算庸碌过一辈子，就像这一次的事情。
明明他可以选择将那个不人不鬼的男人杀掉，毕竟这个男人是明面上害死天造寺久信的元凶。但偏偏他要选择计划最庞大、最复杂、最危险也是最为大胆的行动——
让东区易主。
老实说复仇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走钢丝的悬心吊胆和由仇恨生出的恶意交织混杂，闭上眼脑中不是一遍又一遍盘算补足着计划，就是想起了天造寺久信死亡的那一天。
梦里也是这样，他梦见过计划中途失败，他被蜈蚣做成了那不人不鬼的样子，虽然保留着记忆与情感但却反抗不了命令，行尸走肉般活着，直到最后被榨干了剩余的一点利用价值，死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还梦见过命悬一线差点丢掉性命的惊险，如履薄冰，差一点就全盘崩坏。
不过还好，那只是梦而已。
松本清张睁开了眼睛，他打了个哈欠，将周围用来遮掩他睡觉的箱子移开，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点与线」确实是很方便。
但在接收情报的时间上，他始终是很难掌控这一方面。
那些由五感所感受到的全都化为真实的记忆传送到脑子里，就跟自己亲身体验过一样。为了不造成记忆与情报交合分不清的错乱，「点与线」一般都会选择在睡梦中由梦的形式来表现。
但当标记的人变多，所有东西都一股脑的冲进脑袋时，做梦就变成了一件折磨，醒来后头痛发胀是件很正常的事。
也就辛苦这几天了，只要他找到那个处于中心位置的人后，一切都变的简单了起来。
而这个中心人物……松本清张不由得露出一抹轻笑——
他找到了。
……
……
贫民窟的街道充满着上个世纪的萧瑟味道。
两侧的楼房破落，危楼重重，偏生还是有人在这里面扎根，丝毫不在意坍塌的危害性。
一个年轻男人就住在这一栋楼中。
他有名字，一个真正的名字。但除了他自己知道外，别人都不知道。
其他人更喜欢叫他的代号“死马”。
他平常是不会轻易出门的，像他们这种“情报人员”结仇颇多，虽然不至于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但他一向讨厌把自身置于危险的境地。
如果不是今天要接见一个大人物，亲自交易情报，他是绝对不会从他严密防护的屋子里出来的。
死马来到约定的地点，这个地方一点也不隐蔽，视野开阔。但好歹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情报商，那几分门道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开始靠着墙抽着一根烟，眼神懒散疲惫，眼中空洞的焦距像是在发呆。但搭配着他那张马一样的长脸，就多出了几分天然的死气沉沉。
就跟绝大部分的普通人一样，行尸走肉，麻木不仁。
完全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跟他的代号一样，“死马”就跟真正的死掉的马一样，天然的死气沉沉让他有了这个贴切的代号。
他吸烟的姿势也是这样，吞云吐雾的时候没有张嘴，白烟就从嘴缝里飘出来了，一点一点的飘出，就像是白雾一样。缓慢而又疲惫的姿态和神情，混合着廉价的烟草味，颓靡在渐渐的扩散。
他的眼神漂浮着，空洞的样子很像是死人的眼睛。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听到了嘈杂热闹的声音，他的眼睛往那里撇去，却被眼前的“闹剧”给吸引住了。
一群看上去气势汹汹的半大孩子追逐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穿着宽大不怎么合身的连帽衫，洗的原本的深蓝都褪色成不起眼的灰蓝。他怀里抱着一些东西，奔跑的时候露出了面包的一角，连衣帽遮住了他的一部分面容，看得模糊不清。
死马并没有将这副闹剧放在心上，他恶趣味的想着那群少年将男孩撕碎的场景——这种场景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一次，他觉得他的精神太懒倦了一些，或许带着血腥味的场景能让他“刺激”一下，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毕竟他打心底就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死马”的名字。
但意料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他看着小男孩将他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越来越大，听见那群少年发出不甘和愤怒的吼叫，稍稍意外了那么一秒。
好吧，总得有几个意外的例子不是么。
他看到那个男孩像泥鳅一样轻易逃脱了对方的追捕，甚至还回过头嘲讽的做了个手势，结果再次拉住了对方的仇恨值。
这年头的小孩都这么……猖狂吗？
死马虚浮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男孩身上一瞬，不知为何总觉得对方的身影有点点熟悉，在哪里呢……
不过南区这一代他都挺熟悉的，或许是他以前遇到过这个男孩吧。
死马深深吸了一口烟，神色不变。
啧，大人物的排场就体现在迟到上么？
他不满地撇了撇嘴，他神游天际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时，便看见那个他觉得有点熟悉的男孩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同时一起接近的，还有追逐他的那群凶恶残暴的少年。
“老舅！”
一声清脆的叫喊让他拿着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死马有些错愕的看着那个男孩跑到了他的身后，拉住了他的一只手，转身对着那群追着他的几个少年做了个鬼脸，一脸欠揍的表情。
“这是我老舅！有本事你们打过他来追我啊！”
死马的身体闻言僵硬了一秒。
他面对着眼前目光凶恶，性格一看就知道是残暴人士的少年，叹了口气。
不用回头都知道，那小子早就溜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唉。”死马摇了摇头，内心有点绝望。
他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当作挡箭牌了……
人心险恶！！
“我其实不是那小子的老舅。”死马抽着烟，除了整个人的疲惫之色更明显之外几乎没什么变化。“我说这句话你们相信吗？”
“我明明都不认识他。”
他的内心浮起了些许波动，说起来这种阴损的行为他当年也做过不少呢……该说那个男孩好眼光吗？就算拉个名义上的老舅也要拉一个本质上差不多的。
死马看着没有丝毫相信之意的几个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
默默将烟头掐灭，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满是惫懒和死气沉沉的气息。
“别看我瘦弱的很，我可不是跟那些普通人一个级别的啊……”
……
……
计划通√
连帽衫男孩，也就是松本清张逃脱后便来到一个隐蔽的死角里，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
看来他的计划没什么差错。
很完美的进行着。
心中念头微动，松本清张的手指上冒出一个黑点，那是他在死马身上所下的标记。在只有他看得到的视野里，一条又细又长的灰色线条连接着手指上的黑点，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死马身上的黑点。
既然已经找到了情报圈中的中心人物，那那些无用的人的标记就该解除了。
松本清张的意念一动，手指上又出现了几个黑点，随即那些黑点暗淡了下去，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呼—”松本清张轻松的呼出一口浊气，总算是不用再经历大脑因为信息过多，拥挤过度后险些“爆炸”的痛苦了，可喜可贺。
最重要的是，他的计划前行了一大截。
这才是最让他感到舒心的。
别小看那短短的插曲，其实都是非常有讲究的。
他可是在结合情报和他的行事作风后推测出“死马”大概性格，短时间内想出了一个既不令他感到反感，引来不必要的结仇和麻烦，又能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并且栽培出了有利于之后相处的苗头。
死马的用途可大着呢。
像他那样的人，性情相似的小孩能让他放下戒备，毕竟在死马的角度上来讲，松本清张就是一个和他年轻时一样的小孩，阴险欠揍，死马自认为的了解便成为了他刷好感度的条件。
而他只要迎合对方，演好那个“性情阴损、死道友不死贫道，别扭又自带嘲讽”的小孩就行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完美的融合进这个圈子里，顺便赢得死马的好感，再通过死马的渠道来将重要的情报扩散出去。
紧接着就是推波助澜了。
松本清张走着走着，就将怀中的面包拿出啃。这个面包可不是弄虚作假当道具的，他可是真的去动手抢走了那群少年们的午餐，不然哪来那么大的血气要追杀自己那么久。
反正肯定是抓不到他的，看着他们怒气冲冲却又无功而返的样子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可能是因为面包是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松本清张啃着啃着就觉得……明明又干又硬还带霉点，偏生在口中无比美味。
难道别人手中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吃？？
他有些怀疑人生，对以前自己没有抢东西来吃这件事，心中若有若无的总是有一团意味不明的……遗憾。
松本清张有些困倦，他打算回到原来的地方睡会觉。这附近他很熟悉，几次休息睡觉的地方就在这里，天生的谨敏让他把这附近都摸清楚了个遍，他很确定这里是能安稳渡过一阵子的。
很安全，连尸体都不会有。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打脸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倒在他前往睡觉路途上的一个少年。
……
说好的安全呢！
顺手折断了旁边树子的一根树枝，将树叶捋光，光秃秃的小树叉戳了戳地上倒下的人，他没敢使太大力气，就戳了戳对方的手臂，试验一下有没有反应。
哦，看来是昏迷了。
将树枝扔掉，默默将地上的人正面翻了过来，他的呼吸因此停止了一瞬。
然后——
眼睛就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13 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