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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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晚间抵达的北平，北临机场的机道两旁地灯齐列闪烁，将辽望无边的机场与黑夜照应地更加壮观。气温骤降，刚出舱门的绾青也忍不住收紧了披肩，风很大，吹乱了头发。不过幸好光线弱，看不清她的凌乱。
停机坪上已有一群人在等候接机，乌压压的一片，看不清谁是谁。等走近了，才看见乔柔和乔柰也在，她们并列而立，微笑着。在她们前面站着的，是些长辈，这些人中除了乔家老爷和乔夫人，绾青大都不识得。
“一路上辛苦了。”乔老爷伸出手来，墨实盛也伸出右手以握，笑道，“哪里哪里，不辛苦。”
“好，那我们快走吧。”乔老爷侧身，众人开路。
绾青她们这些小辈在后头跟着，墨夫人和乔夫人一起走着，嘘寒问暖。
“小绾，有些冷吧。”乔柔拉上绾青的小手，冰凉冰凉的。
“没事姐姐，还好。”绾青笑着，风还是很大，在耳边呼呼而过。
乔柰走在一旁，也拉起她的手，“这么冰还说没事，你是不是又没好好休息啊。”
“没事的，就是穿得少了些，没想到晚上这样冷。”绾青安慰着乔家姐妹。
“是啊，这可不比南京，以后穿衣可要多注意些。”乔柔说着。
“嗯，我知道了。”
众人上车，她们三姐妹同坐一辆车。
“唉，你俩以后是就在这儿了，可我怎么办啊。”乔柰叫喊着，甚是可怜。
“柰姐姐要回南京？”绾青坐好整理着装，看向乔柰。
“是啊，参加完姐姐的婚礼就回去，我爸是不会放我在这儿的，再说了，我也没理由在这待着。”乔柰一脸痛苦，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了。
绾青看着，笑起来，“那柰姐姐也在这儿找个夫家不就好了。”
“啧，你都学会取笑人了对吧。”乔柰有些脸红瞪了眼绾青。
绾青吐了下舌头，“以后不敢了。”
看向车窗外，北平的街道尽入眼帘，不细看，是和南京相似的楼房，但瞧进眼里，却是不一样的风光，北方独有的建筑风格，偶尔经过几个街道，是书上说的四合院，质朴敦厚，稳重大气。娘如果能来，她肯定会很喜欢的，绾青想着，低下头，不再看窗外，拉起了车窗帘。
墨家在北平有一处宅子，和庆轩园类似的格局装饰，是早年祖上留居北平时购置的，后来墨家迁往南京，这处宅子便无人使用，但幸而保存完整，现今也早已让人打扫整理干净，墨家即刻便可住下。
车队在墨宅门前停下，汽车的发动机声和熄火声此起彼伏，接着便是铁车门开启又闭合的声音。
“老乔啊，还是进去坐坐吧。”墨老爷挽留要即刻回府的乔家老爷。
“天色已晚，你们也累了，就先不坐了。”乔老爷笑着答。
“也好，那一路小心。”墨老爷知道他们也忙着婚礼的事，就没强求。
众人在门口看着车子远去。
运输行李的车辆还未到，绾青她们先进了宅子。
一扇深重的大木门，刻出一条条皱纹，铜环有些生锈，虽已经翻修，但白墙上依旧刻画的是年迈的裂痕，幽静古老的气氛使人不由得严肃几分。
“父亲早些歇息，女儿先回房了。”绾青站在园子的路口，恭敬地说道。
“明天是要去学校了吧？”墨老爷站定，墨夫人在一旁看着她，六小姐墨宜荷也在。
“是，我明天一早便去报到，熟悉学校环境，可能明天会不在家。”绾青说着。
“嗯，那去休息吧。”墨老爷看着绾青。
绾青后退一步，微微弯腰，便跟着府上的下人去自己的房间，绿影在后面跟着，还有宋妈，她们两个是要留在北平照顾绾青的。同时留在北平的，还有德叔和三哥墨子御安排的一队人，在危急时刻保护绾青，现在时局混乱，贼臣当道，军阀混战，处处都要小心留意。
“你们也去休息吧，我去老屋子看看。”墨老爷和旁边的母女二人说着。
“好。”墨夫人拉着墨宜荷先进了里屋，堂里的灯都点着，但路上还很是黑。
“娘，你看那个墨绾青，以为考上了燕京就了不起了吗，都敢在父亲面前这样说话了。要不是父亲看在安姨死了的份上，才不会这么好脾气对她呢。”墨宜荷眉尖上扬，粉嫩的小脸也红彤彤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酸味。
墨夫人在圆木椅上坐下，目光严厉，“别乱说话！等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争点脸面回来了，再来跟我抱怨。”
“娘！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啊！”墨宜荷气呼呼地坐下，热茶也顾不上喝。
“怎么做人做事还要我教你吗？”墨夫人语气很重，由不得她放肆。
墨宜荷看着墨夫人的眼神凝炼，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去，“我知道了。”
她坐不下去，起身道，“那娘，我先回去了。”
“去吧。”墨夫人点点头，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拿起一旁的茶抿了口，苦涩刺喉。
墨宜荷本可以不参加这次乔陆两家的婚宴，可她生性好玩，百般请求，无奈之下才带她前来。
在北平的第一个清晨，绾青早早地起床收拾，她一晚上都没睡好。
还刚到北平，学校的校服还没送来，绾青就只能在自己的服装里找，还在夏天，日头有些晒，挑选良久，才决定了一件汉式交领白衫加上一袭裹腰半身黑裙，静素典雅。左手上一直戴着那只浅绿飘花玉镯，很是相配。不加发饰，让绿影斜扎了麻花辫留在右肩，在尾端结了条白丝，额前的碎发也收在两旁，露出整个小脸，淡扫娥眉，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
“绿影，东西都收好了吗？”绾青喊道。
“好了，小姐，都在书袋里了。”绿影把书袋递给绾青，里面是一些文件文具和入学通知书。
在大堂用了早餐，墨老爷交代了些事情，便让司机和徳叔送她去学校。绿影本要跟着一块儿去，被绾青喝住，说读个书没那么麻烦，不必这么兴师动众。
绾青就读艺术系，学西洋油画。墨家家教严厉，自身素养极高，又受到新思想新文化的熏陶，对于西方的一些文化礼节也略有认知，不是一个封建家族里的闺中小姐。她一直是安稳度日的墨家五小姐，没经历过什么风雨，但二夫人安姨的去世，却让她亲身经历了与至亲的死别，让她看清许多事实，懂得许多道理，让她更加坚强。世事难料，人死不能复生，该面对的只得面对。
车子到了燕大，路边还是有穿着校服的学生在来往走动，徳叔让司机直接开进了校园，在行政楼前停下，在那办理了入学手续，一切顺利，想来是墨老爷都已经打点过了。绾青让徳叔这就回去，可徳叔却硬是要遵照墨老爷的话，绾青只得把徳叔说服的妥妥帖帖之后，才安心地在校园里走动。
还没到上课时间，捧着书本，在校园里随意地走走，道路不宽却又不窄，行人来往绰绰有余，中心花园里有许多梧桐树，这时候还是绿叶葱茏，但不如南京墨府里的茂盛浓密。整个校园大都被绿树掩藏着，偶尔被风吹动探出头来，整颗心都要飘起来似的。
她一袭黑裙白衣，在小湖边缓缓走着，引来不少灼热又疑惑的目光。
“绾青！”身后有人叫她，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是方怿笙，他穿着燕京大学的黑色青年装，戴着黑帽，这么热的天还跑得这么急，就不怕出汗吗。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绾青看他气喘嘘嘘地在她面前站立，有些发笑。
“我......我这不是看到你太高兴了嘛！”方怿笙呼呼地喘着气，“我刚下课在楼上看到一个背影很像你，我就跑下来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那你也不用跑这么急吧，万一摔了可怎么办。”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你，你母亲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没事吧？”方怿笙很担心地看着绾青，气息平和下来。
提到母亲，绾青暗下神来，深吸一口气，“我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又朝着方怿笙淡然一笑。
“那就好。”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你上课时间快到了，快去吧，在二号楼一楼的靠左的那个教室。”方怿笙指向一边的建筑。
绾青怔怔地看着他，他怎么这么清楚......
“好，那我先走了，再见。” 没多说什么，先离步去上课。
方怿笙看着绾青离去的背影，稍稍安下心来。
上完在燕京的第一堂课，大家对她这个迟到的同学并没有多大的关注，绾青只是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和爱好，班里的同学还没认全，一天的课便已结束。绾青是走读生，这个是墨老爷特意吩咐过的，所以德叔也早早地在门口等着绾青。
“小姐，一切都还顺利吧？”徳叔在前座问。
“嗯，都好。”绾青双手抓紧书袋坐在后座，笑答，看上去很开心。
“乔家的两位小姐已经在家里等您了。”徳叔说。
“等很久了吗？”
“没多久，她们也可以和老爷太太说说话，不会无聊的。”徳叔笑着。
“我哪会怕她们无聊啊，她们当然会自己找点乐子打发时间。”绾青看向车窗外，都还没有好好熟悉这个以后要就久待的城市。
“也是，看乔家二小姐就是个爱玩的人。”徳叔笑笑，恍然大悟。
车内安静，没再说话，直到家。
走在院子里，就见乔柔、乔柰在厅堂里和墨老爷和墨夫人说着话。
“父亲，我回来了。” 绾青说着。
“这两位可是等你好久了，快去吧。”墨老爷貌似和她俩聊得很开心，还意犹未尽。
“嗯。”绾青笑眼看着乔柔、乔柰。
“墨伯伯，那我们就先走了。”乔柰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拉上绾青的手臂，乔柔也起身，微微弯腰，三人便跨出门。
“小绾跟这乔家两姐妹，可是比和宜荷还亲呢。”墨夫人不知为何冒出这么一句。
墨老爷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老爷，是等婚礼结束了再去拜访向家吗？我听说这次婚礼向家只派了四少一人参加的。”墨夫人见墨老爷没接话，又轻声询问。
“急什么，再过几日吧。”墨老爷抿了口苦茶，眉头紧皱。
墨夫人察觉了墨老爷的不悦，便没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