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言聊斋》慕容挽阡

8、画魂·画归烟尘

　　“王爷！不好了，大门快被撞破了！”
　　“不过是百姓暴动，作为兄长，理应是我出面……”陈乾禾站了起来，向大门走去。陈安秦大惊，想要上前制止，陈乾安却是先了一步：“陛下，您不要忘了，您还是一位皇帝，我们作为臣子的，理应誓死保护陛下的安全，所以，得罪了！”一个手刀狠狠劈在了陈乾禾的后颈上。陈乾安扛起陈乾禾，看向陈安秦：“听动静后门那还没有人，我们从后门出去。”

　　“很好，就是现在……”大人满意地一挥手，“冲……唔！”眼神变得阴郁，看向自己腹部插着的短刃以及在白色衣衫上缓缓晕染开的血色，狠狠扼住了持刀者的手，用力一握，便听到骨骼寸寸粉碎的声音。“阿布……大人……”那人面色苍白，看着阿布和大人，一脸惊惶。短刃是为了行动，统一发的，他万万没想到，阿布竟会做出这种事。阿布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但愣是没哼一声。“好，很好。你们找人也不好好调查的吗，这位，可是安王世子的亲信，不，应该说是前亲信。”大人仔细打量着灰头土脸的阿布，突然笑了起来。“呵，我就算是被逐出了府，也会誓死保护安王府。”“就凭你？”大人不屑道，将刀刃拔出，带出一串血珠。然后一掌拍在了阿布头顶。
　　“啪嗒”一声，阿布倒在了地上。
　　世子，小的，只能做到这了……
　　失去了光泽的眼睁的大大的，里面满是不甘。
　　“啧，看在马上就要成功的份上，就不计较你们的错了，”大人阴着脸，取出帕子擦了擦手，“那么，继续。”
　　于是一众人便迅速向山下的安王府后门冲去。

　　就在陈安秦一行人刚好走出门口时，大门传来一声巨响，赫然是大门轰塌的声响。“爹，娘还在府内……”“就在陛下来之前，你娘就已经出门了，你忘了，今天是一年一次的風竹寺开门的时候，宫中妃子和诰命夫人都会去寺中祈福。你娘还会去拜访一下霁云大师。”陈安秦苦笑一声，自己还真是忘了，虽说祈福并不是什么重大节日，但也是会记着的，今年，却是忘了，实则不该。
　　就在陈安秦胡思乱想之际，陈乾安出了声：“你们是什么人？”大人此刻也不是那么着急了，就算是腹部的血还未止住，也依然悠哉悠哉：“这不是安王吗。”又看了看陈乾安身上扛着的人：“太好了，这狗皇帝也在这，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啊。”也不回答陈乾安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

　　“陈安秦，你怎么在这？”馥郁的香气传来，但相较之前而言淡了许多，陈安秦知这是他自己压制了，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应当是自己去的久了，加上外面声音过于嘈杂，他担心自己，才冒险出了画。“说来话长……还是先应付眼前的事吧。”陈安秦苦笑。“呀，这就是传闻中的画妖么。”大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人，语气兴奋。“秦儿，这就是那个画妖？”陈乾安皱了皱眉。“是的……爹，先别问那么多，总之，大旱并不是他的原因。”陈安秦在陈乾安想要刨根问底之前制止了他。“你是何人。”宁涟语察觉到了大人的不怀好意，沉声。“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宁国后裔，宁泽。”宁泽本来并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不知怎的，对着宁涟语的时候，他根本不敢有丝毫隐瞒。“宁国后裔……”陈安秦回忆起了自己的那个梦，以及，宁涟语。宁涟语见陈安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慌神。行至陈安秦身边，压低了声音：“不是我支使的……”“我信你。”
　　“放下吧。”宁涟语叹息。“你知道被灭国的痛苦吗？你不过区区一个画妖，怎么懂得人的想法？”宁泽突然失控地大叫起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我懂。”宁涟语打断了他，“我是宁国太子，宁涟语，没有人比我更懂这种感受了。”“原来是一脉同出，怪不得…… ”怪不得有一种熟悉感，再细看，两人的容貌还有些微的相似。“可是，除了复国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了……”

　　“哎？这个画怎么是空的？”百姓们已经挤进了安王府，此刻，一部分人正围在空空的画面，一脸茫然。“那，要不烧了？”人群中有人提议，却又有另外的人反对：“万一把画烧了，就没有可以困住画妖的东西了呢？”反正大家各执己见，谁也说不过谁。这时，一个道士站在人群的外围，缓缓开口：“依贫道看，这个画卷是画妖的栖身之所，若是画卷毁了，画妖也会一同消失。”
　　于是一个火把便凑了上来。
　　道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火舌舔舐着画卷，画卷的边缘开始焦黄。
　　诡异的笑容愈发扩大了。

　　“宁涟语，你怎么了？”说话间，宁涟语身上的华服开始变得焦黄。宁涟语低头看了一眼，淡淡地开口：“不过是在焚烧画卷罢了，我附在画上活了这么久，已经算是够本了，复国一词，离我已经太遥远了。当初不甘地想要复国，只是执念罢了。我更愿意看到的，是百姓和乐，战事再起，遭殃的，是无辜的百姓。你不是觉得没有事可做了吗，那你，就看着这太平盛世，看看陈国的统治，看看陈国做的有没有比宁国更好……若出了暴君，再复国，也不迟……”
　　言毕，宁涟语整个人便如灰烬般，随风消散了。
　　天降甘霖。
　　陈安秦怔怔的看着宁涟语消失的地方。
　　府内隐约传来百姓的欢呼：“下雨了！”
　　“果真是画妖作祟……”
　　道士不敢置信地看着在雨中欢呼的人群，喃喃：“怎么可能，这么巧……”

　　“我，宁泽，发誓，若天下太平，定不会生出复国的念头，若百姓受苦，那可就不一定了。”宁泽冲陈乾安做了个揖：“告辞。”也不理会还未反应过来的陈乾安，带着一众人，转身离开。

　　“小李，走了。”有人喊了一声。
　　道士转过身，看着围墙外探出的头，神色恍惚：“就，这么，走了？”却也没有多问，灵活地翻出了墙。
　　“诶，大人。成功了……？”道士迅速脱下身上宽大的道士袍，露出一身劲装来，冲宁泽行了个军礼。“起来吧，”宁泽看向远方：“那画妖，正是宁国太子。他，已经放下了。我，也是时候放下了。走吧，看着覆灭了宁国的陈国，是不是能比宁国，做的，更好。”

　　【画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