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言聊斋》慕容挽阡

7、画魂·冤冤相报

　　画魂·冤冤相报
　　公元前78年，玉历定安五年，杨城及其周边大旱，民不聊生，此时更有谣言传出，道这天灾皆是由安王世子陈安秦所购的画卷生灵所致，若是毁去这画妖，天灾自会平息。
　　此时，京城已有半月未下雨，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但在有心人的眼里可就不一样了。
　　群臣惶恐，纷纷上奏请求烧毁画妖，当今圣上明面上斥责这种迷信鬼神之说的行为，暗地里却也是打听了一番。
　　这日，正是早朝时。
　　“有事禀告，无事退朝——”
　　“臣，有事上奏。”朝廷重臣杨正手执象牙版，微微倾身，向前一步。
　　“何事？”当今圣上，陈乾禾，陈乾安的胞兄，正当壮年，却因这几日的事，有了疲惫之色。此刻眉头紧锁，用指尖按压着太阳穴。
　　“安王世子已有三日未来上朝，臣担心……”杨正欲言又止，话中的意思却是已经到了。
　　是的，这是大臣们最担心的事情——妖祟祸事一事，是真的。
　　“朕自有定夺，退朝！”言毕，便拂袖而去。
　　众人见圣上龙颜大怒，虽欲言，却也是只得退了了下去。
　　“陈安秦，你在搞什么啊……”陈乾禾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陈安秦在这，一定要大呼冤枉，虽然他也不想沉迷于美色，但美色让他连床都下不了，他有什么办法？！要不是每日都有人要来服侍自己洗漱更衣，美人怕被人看见，陈安秦怀疑自己很有可能死在床上。
　　不过这也是错怪宁涟语了，作为一只禁欲了百年有余的鬼，难得破个例，忍住没有吸食阳气已经算是忍耐力超强了，你还要他怎样？
　　此刻美人正意犹未尽地看着他，显然是想再来一次，但是门外却及时地传来了敲门声，宁涟语一惊，整个人如烟雾一般散开，回到了画中，巧笑倩兮。陈安秦这才松了口气，披上里衣，这才起身，下床。
　　和一只鬼，还是一只男鬼，共渡鱼水之欢，是陈安秦从未想到过的，不过毕竟是鬼，陈安秦三天下来倒也没有太多不适，只是身心俱疲罢了。
　　“进来吧。”
　　几位婢女便捧着衣物入了门。
　　“哦，今天怎地如此正式？”陈安秦瞅见托盘上的紫色世子服，有些诧异。
　　“回世子，是陛下要来了。”婢女原本就低着的头更低了，恭敬地回答着。
　　“叔叔？”陈安秦困惑着，却也是不敢再耽搁，迅速洗漱更衣完毕，向门厅走去。陈乾禾和陈乾安已然坐在门厅里了。
　　“安秦啊，”陈乾禾看到了陈安秦，停止了与陈乾安的聊天，笑眯眯的开口。
　　陈安秦简单地做了个揖，算是行礼。这一代的皇亲国戚性子都比较直爽，不太拘泥于形式，所以一个揖，足矣。
　　“叔叔找我何事？”
　　“安秦啊，你，已经有三天没上朝了吧……”
　　“啊，这……”
　　“都是一家人，那我就直说了吧。现在，外面都在传，杨城大旱都是因为你买的画卷里滋生画妖，为天道所不容，这才降下祸事。”
　　“什么，杨城大旱？那个地方，不是雨神庇佑的地方吗？”
　　“对，正是如此，所以杨城人才更加相信画妖祸事一说，我个人是很反对这种鬼神之说的，但是毕竟还是那句俗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家兴旺发达还是要靠人民，人民才是国家的根本。所以不论是不是真的有画妖，我希望你能有所行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烧了画也好，找道士施法除妖也好，总不能乱了人心——你懂我的意思吧。”
　　陈安秦心中苦笑，虽说这个感情发展过快，没有那么坚实的感情基础，但也不是那么容易一刀两断的。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将宁涟语的事说出来，但就在这时，府外响起了喧嚣的声音。
　　“怎么回事？”陈乾安皱了皱眉。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禀告王爷，是百姓！他们要世子和王爷出来，想讨个说法……”

　　另一边——
　　一群人鬼鬼祟祟地蹲在离安王府不远的一个小山，不，准确来说只是一个小土坡的树木杂草丛中。“哎，伙计，咱们这是要干嘛啊？”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人压着嗓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身边的人。若有安王府的人在这，一定能够认出，这就是前不久被赶出安王府的阿布。“你这就别管了，不过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功劳上，也有你的一笔！跟着咱们大人混，好处，绝对少不了！”被问到的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却是异常的慷慨激昂。“这位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阿布心里泛着嘀咕。
　　前些日子，阿布被赶出安王府后，一直呆在安王府附近。为了不被安王府的人叉出去，索性在附近的酒馆里当起了小厮。就在三天前，传出了杨城大旱，原因是安王世子所买画卷生灵所致的谣言。恰逢此时，有一伙人来到酒馆，说是要找个熟悉京城的人。这家酒馆除了阿布这个天天和世子爷在京城到处闲逛的，其他伙计要么是外地漂泊至此，要么是附近的穷人，哪有机会去熟悉京城？阿布性子本就爽直，自告奋勇地答应了，结果出了酒馆的大门，这伙人就把他带到了一处清幽的处所，问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是可以清晰观察到府内的情况的，若是有帮助，定有重金相报。当时阿布心中警铃大作，知道势头不对，心中有了防范。心下却是庆幸，若是换了他人，定是会被这眼前的金钱所迷了眼。
　　表面上应着，将他们带到这个小土坡来，实则观察着这伙人的一举一动，想着若是他们要对安王府不利，便给世子通风报信。谁知这伙人在这三天只是天天到这来侦查，并未有什么大动作。但随着谣言愈演愈烈，直到今日百姓暴乱，阿布才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他们这是想要乘虚而入！阿布见势头不对，连忙起身，想去安王府通风报信，却听得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要去哪里？”

　　“出来！出来！”府外的声音越来越响。连一些沉稳的陈乾禾都不禁皱了皱眉：“安秦，要不你拿上画，当着大家的面烧了？”“叔叔，毕竟是一副好画，烧了未免太过可惜。若是请道士来作法除妖倒是可以。”“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你去找道士啊……”而此时，已经有过激的百姓开始挥舞火把了。百姓中，除了杨城流落过来的百姓，还有担心旱情蔓延到京城的本地百姓，此外，还有一个形迹可疑的——道士。

　　阿布这三天以来，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人，长相十分凌厉，与世子相比也毫不逊色。“大人，他就是阿布，是他带我们到这里来的。”在阿布身旁的人急忙说道：“阿布，这就是大人。”阿布这才回过神来：“见过大人！”大人微微颔首，看着暴动的百姓，嘴角上扬，口中喃喃：“复国……”
　　复国？！阿布一惊。复国这等敏感的字眼，只有……只有被玉朝灭国的宁国才会提及，所以，这是……宁国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