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最后一顶原谅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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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归抬头看着季斯人。
她没想过会这样。
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是为了逃避，那时家里的氛围越是温馨，对于她来说，就越是讽刺，越是束缚她的枷锁。
后来给虞归给自己划定了一亩三分地，她把所有人都排除在界限外，自己一个人待在其内，看着外面的人人来人往。
很多人觉得虞归没有感情，性格清冷，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她小时候也是爸爸妈妈的小公主，孩子中的霸道王，性子娇宠霸道，那时她想要月亮就必须得是月亮，给她星星还不成，因为不是她想要的东西，所以会生气。
可后来妈妈走了，虞归高尚的向外表示，自己是因为妈妈在世的教诲，疼爱虞期，但她心中也明白，这只是一个幌子。因为她知道现在她不是公主了，如若还想维持公主的待遇，就该在新组成的家中，安安稳稳，当一只没了爪子的小猫。
再来到这里之前，一切都是如此的。
可她也是个孩子，所以在某天，她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得到星星、月亮时，是那么的轻易，后来爪子被硬生生拔掉时，又是那么无力。
她想回到原来的生活。
所以她来到季斯人这里，她觉得，凭她的能力外貌心计，也能在季斯人这儿，成为曾经高高在上的自己。
季斯人的确做到了，她把虞归疼的像自己的孩子，也给她星星给她月亮，可虞归才发现，自己做错了。
因为温暖是缠绵的，一旦得到却又失去，只会越来越寂寞。
她已经快满十八，快成为大人了。她才不想要季斯人待她像对待一个孩子。
她贪心了。
心里某种感情如同破土的种子，迅速生长。
虞归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妈妈还躺在病床的时候，虞归问她。
“妈妈，幸福的反面是什么？”
她是个高傲的孩子，从不喜欢自己的回答和别人一模一样，她喜欢标新立异，喜欢与众不同。
虞母给她剥橘子，摘掉了上面的橘络，可虞归却等到不耐烦，小脸怏怏：
“幸福的反面？”虞母想了想，才回答：
“……是爱哦。”
虞归眨了眨眼睛，抬手抚走了季斯人脸颊上的雨水。季斯人总待在家里，皮肤有股子病态般的苍白感，但她的长相也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这样的人怎么会比她大十二岁呢？
她放下了手，却希望曾在季斯人脸颊上停留过的雨水，能够永远留在她的掌心。
“大大……芳华……一碧万顷……”
虞归喃喃，季斯人摸了摸她的头。
她们二人都是聪明人。
小说圈有一句话，铁打的作者，流水的读者。
可虞归只是虞归。
所以世上哪来那么凑巧的事情，一个只看一碧万顷作品的人，只喜欢她作品的人，轻轻巧巧的就不看了不读了接着爱上了另一名作者。
是因为虞归早就知道了，季斯人就是芳华，就是一碧万顷。
季斯人也同样如此，她看着虞归笨拙的表演着和她本人性格不符合的傻白甜，嘤嘤怪，她知道虞归打出那些话，用那些表情包的时候，一定是皱着眉头的，可她依旧佯装自己不知道，放任她的表演。
接着加了虞归的好友，接着告诉了虞归她的地址，接着让虞归住进了自己的家。
她唯独没告诉虞归，自己的□□，实际上只有两个好友，一个是她的编辑，一个就是她。
虞归想要接近季斯人，季斯人心防重，看清了她的小心思，却放任虞归的言行。
每个人都很孤独，但她们的孤独，在同一个频率。
她们俩就像是两只刺猬，为了接近对方，伪装自己，想要拥抱彼此，也被另一方，看清了自己的本质。
自私且孤独。
虞归说：“大大，我要走了。”
季斯人把伞递给了虞归。
黑暗下，远光灯照的清楚，一把伞横亘在二人中央，可没有一个人站在伞下，二人均是被大雨淋得透湿。
虞归接着说：“大大，你不是很喜欢EVA吗？”她内心补充，我也喜欢，喜欢很孤独，主角没有一个人成长的故事。
虞归也没有告诉季斯人，但凡是季斯人喜欢的，她都有读过看过，她在心里，逐字逐句的品味着季斯人小说里每一个笔触，慢慢从中知晓，季斯人的每一个喜好，以讨她的欢心。
“大大你喜欢唯一成长起来的葛城三佐，但我不是。我喜欢怎样都没能成长的碇真嗣。”
所以，最后故事快要结尾，葛城注定了去拉失去了全部斗志的真嗣一把，要他重新坐上初号机，找出自己的答案。
“就这么一再重复上演着空欢喜和自我厌恶，但是，每经历过一次，我就觉得自己又前进了一步。”
虞归说完笑笑：“这是大大你最喜欢的一句话，所以，你还记得这句话之后，葛城三佐和真嗣怎么了吗？”
季斯人点了点头，那算是EVA中非常重要以及知名的情节，她不可能会忘。
【成人之吻】
虞归垫了垫脚，用手拂去了横亘在中央的伞，伞落，她的唇也触及到了季斯人的唇角。
冰冰凉的，虞归不知道自己是在与季斯人接吻，还是触碰到了从天而落的雨水，她鼓起了十分的勇气，做下了出格之举，却在最后畏手畏脚的闭上了眼睛。
她还是那只刺猬，预感到可能会发生危险后，率先蜷缩起来，保护自己。
这是虞归最后的表白。
然后虞归走了，季斯人没准备送她，她也没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伞。
虞归接着马上转学了，在二中，她像是一现昙花，曾引起过轰动，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人猜测，她是回了以前的学校，有人猜测，她是出了国，可谁都拿不准，因为谁也不知道。
在虞归离开的第二天，一碧万顷，也开始更新了。
她的《八方》，写的就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故事，写的太过共情，就不经意间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故事。
爱的那般轰轰烈烈，放弃了所有，以至于被家里扫地出门。可这样的爱太沉重，没人能够背负，所以最后天各一方。
分开的时候，就像是在剜肉，把与对方的感情，曾经牵扯过的前半生，一下一下剥离开来。
当初疼的想死，现在却也活了下来。
小说里，本来二人会在长久的离别后，再一次意识到对方对于自己的重要性，最后破镜重圆，可季斯人执念没了，她坦诚地写出既定的事实
——成为她笔下差评最多的一本作品。
有人嘲笑她，说她烂尾、强行BE，就是这样，才作走了于归。
因为从一碧万顷重新更新的那天开始，于归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没有在一碧万顷的书下，也没有在芳华的书下。
一开始，作者论坛里，大家对于这件事，还议论纷纷，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碧万顷还在写，拥有了更多更新的粉丝、土豪的粉丝，于归这个名字就像是落进灰尘里的照片，慢慢被灰尘淹没，最后被人遗忘。
眼下，季斯人的小说有好几本又被卖出了版权，绿江小说网又打算为她量身制作一期挂在首页的推广。
但不过又是相似的问题相似的回答。
当年的编辑已然离职了，现在的编辑是个小圆脸，酷爱网上冲浪谈八卦。
她告诉季斯人，最近有一个儿童绘本画家，特别有名，因为画的好看，内容质量也高，明明只是子供向的作品，大人瞧着也有几分深度。
但季斯人知道，不仅于此，因为写的好画的好的人千千万万，其他人怎么没出名，她就出名了？
果然，编辑补充，那人长得好看，像天上的仙女。
季斯人嗤笑，大概就是有几分姿色就在网上用美女画家的名号当染坊。她接过编辑递给她的手机瞅了一眼，结果刚入口的咖啡一下子就噎到了，咳得让身旁的吃瓜群众以为这人得了支气管炎。
大概也不能算作营销，那画家开签售会的时候被人拍了照，因为长得还真不像季斯人的自认为。
她是真的美，接着就火了。
编辑还在那说，这名画家的身份背景也被广大群众扒出来了，家里有钱，毕业国外常青藤，比她小个三四岁的弟弟也好看极了。
长得美，脑子好，家庭幸福，端端就是一个人生赢家。
她越说越兴奋，可季斯人却没了半点回应。
毕竟照片里的人可眼熟啦。
她高中的时候便长得好看，现在六七年过去，眉眼张开了，还真当得上一句话。
看了一眼，一眼万年。
时至今日，季斯人偶尔也会想到那夜的情形，和那冰冷的唇角。
不过她也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因为有些东西得到过，便知道失去会多么痛苦，所以从一开始，季斯人就决定，她不如不得到。
就比如现在，她单身一人，吃香喝辣，虽说无依无靠，但偶尔还有个叫顾青青的学弟能拿来打打趣，加上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可以说是非常舒适。
但看着，编辑老拿着那几张照片在季斯人面前晃，季斯人又不能开口，说她曾经非法收容过一个不听话的女高中生，就只能看着照片上那一男一女两个背影，有些憋屈。
没错，她季斯人还是孤家寡人，可她虞归出国镀了一层金，身边就有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了。但眼瞅着人家情意绵绵，那男的身材好气质佳，哪能不脱口而出一声幸福。
就这样边做着工作，边被编辑逼着喂那对神仙眷侣、天作之合的狗粮，季斯人这次迟了好久，才回到了家。
一碧万顷的名气越来越大，写书赚的钱也越来越多，季斯人却还是住着原来那套房子，用着原来那个手机号，最近这两年，她也曾想过，要不要换，但人都三十五六，比起年轻时更喜欢新鲜的东西，她变成了一个恋旧的人，便也懒得换了。
从电梯出来，她用力往下踩了一脚，声控灯才亮。
她家门口，站了一个熟悉的人。
季斯人把她当做空气，自己径直地拿出钥匙，开了门，正准备关门，却被那人溜了进来，原本冷清清的一张脸，现在却望着季斯人笑。
笑的真美，季斯人却生气极了，拿起手上的包就要把她赶走，但被她搂入怀中。
六七年过去，什么都在变，就连虞归也连带着变了，她现在比季斯人高了半个头。
季斯人生气到不想说话，家中安静极了，却不显得尴尬。
“我回来了。”
“嗯。”
“喜来宝呢？”
“老死了。”
“……”
“……”
“我真的回来了。”
季斯人转身垫脚吻住了虞归。
那夜离开的时候，她们没有说话，实质上却做了一个约定。
因为在EVA里，葛城美里吻住碇真嗣前，其实还说了一句话。
“去找出你心里的答案，然后，等一切了结之后，一定要在回来哦。”
季斯人了结了她对于过去的感情，虞归了结了她的年少轻狂、她对于家庭的怨念。
于是季斯人回到了她们最初相遇的地方，等待着虞归，虞归也在此时，回到了她的身边。
第一次的吻，是虞归主动吻季斯人，一个两唇相接及逝，清清淡淡的一个吻。
第二次的吻，是季斯人主动吻虞归，吻的轰轰烈烈，可以感触到彼此的鼻息，这才是真正的成人之吻。
很长时间后才结束，结束后，季斯人拿出手机，调出了那张照片，有些小媳妇的问道：“他是谁？”
给送了一顶碧绿光亮的原谅帽！
“大学同学，来中国旅游。”虞归似乎很喜欢季斯人为她吃醋，美目含笑。
“……我不喜欢，你老是这样。”很长时间没见，压抑已久的感情如若井喷，让季斯人也有些孩子气。
“最后一次。”虞归承诺。
美好的一夜，下起了大雨。
虞归突然想告诉季斯人，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她，大概是在第一次看她的文章，从角色中找到了自己的时候。
季斯人突然想告诉虞归，她其实是一个标准颜控，大概打开门，望向虞归的第一眼后，就已为她情生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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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所以那夜，季斯人松开了手，也从那夜开始，她始终觉得自己待在雨中，等待虞归回家。
幸好，她回来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Fin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最后一顶原谅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