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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4.若水长歌 ...

  •   “雨停了。”
      肖薇伸指在一片翠绿叶子上轻轻一弹,水珠儿翩然滴落。
      她的那只猫正蹲在榕树下面,困的一下一下地点头,见肖薇走过来,忽然精神抖擞起来,“嗖”地窜入她怀中。
      肖薇撸着它的皮毛,问道:“微笑,有没有乖嗯?”
      猫咪舒服的咕噜了一声。
      东风令主沉吟道:“还是没有副教主下落?”
      身后一人低头禀道:“已经调动了两个分堂的人马,凌烟阁北堂主也派出堂中弟子。”
      “不过方寸之地,怎么会不见踪影呢?”
      那人道:“虽然没有副教主踪影,却发现了兰台主人的尸体。”
      肖薇手上力气重了,猫咪不乐意,从她怀里窜了下去。
      她转过身,“带我过去。”

      “一刀斩断心脉,是副教主的出手没错。”蒲涛拿折扇拨弄着死者胸口的衣襟,声音轻佻,毫无一丝身为殿主该有的风范,“真是位美人呢,可惜了!”
      肖薇拍开他的爪子,半跪在青琳梦主跟前。
      那人容色苍白,神色清倦,仿佛只是睡着了。肖薇伸手拨开黏在他额上的一绺湿发,莫名忧伤。
      “可是副教主人呢?”
      难道是两败俱伤?
      蒲涛站起身,“这么多人搜索,没的惊动各方势力,撤吧。”
      “撤?副教主生死未卜。”
      “不是不找,只是明察改为暗访。”
      “真是的,教中即将召开大会,偏偏在此时出事。”
      “就要迎回大公子……”
      “副教主啊,到底是怎么想的……”
      “霄栎宫那边……”
      “秋筱宫音信全无,整整十年了吧。”
      “已经拖的不能再拖,九月教中大会,是必定要选出一位新宫主了。”
      两人相互苦笑,大是头痛。

      一名魔教弟子策马而来,下马行礼,向蒲涛奉上两封信函。
      蒲涛漫不经心拆开第一封信,快速扫了一眼,眼睛忽然瞪大,又仔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抬起头:“今天愚人节吧……”
      肖薇嫣然一笑:“这帖子,奴也收到了。水阁主和叶阁主的大喜之请柬,可喜,可贺!”
      蒲涛喃喃道:“我怎么记得好像我老婆就叫水月华。”
      他打开第二个信封。
      肖薇凑近扫视一眼,咯咯咯笑的花枝乱颤:“恭喜恭喜!喜获自由身。”
      蒲涛掂着那张纸,有些恼羞成怒:“女子休夫,哪有这种道理!”
      肖薇悠悠道:“咱们是魔教,不是少林寺,世俗礼法……青莲殿在意这个,怎么又对咱们月殿纠缠不舍?”
      蒲涛道:“我跟寒烟,那是好兄弟。”
      肖薇冷笑:“什么顾忌兄弟之情,也只好骗骗月殿那种人,其实,不过是因为你打不过他。”
      蒲涛咳嗽了一声:“肖令主啊,你可真是……我的知己。”
      肖薇媚眼如丝,婀娜的身段朝他身上贴了上去,“青莲殿拿什么,以酬知己?”
      蒲涛揽住她纤腰:“肖令主想要什么?”
      “寒冰珠。”
      “寒冰珠能令尸体不腐,我是有一颗,可肖令主要来又有何用?”
      肖薇嫣然一笑,道:“奸尸。”
      蒲涛石像了。
      “哎,开个玩笑……人家忽然想做个标本嘛。”

      * * *

      “我有一个梦想,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有一天,当我携手我的她从山崖下走过,她仰起头看着崖间一朵盛开的鲜花,赞道:‘好美的花!’我问:‘想要吗?’她抓住我的手,焦急地说:‘太危险了,不许你去!’而我微笑着,温柔坚定地从她手中抽出手,展开绝世轻功,朝崖顶掠去。山峰强劲地刮扯我的头发我的衣角,但它只能衬托我的帅气我的潇洒。我攀在崖顶,拽起那朵花噙在嘴中,飘然跃下,落在她面前。她的双眼那一刻定是含满泪水,而我微笑着掂起那支花,插在她鬓角,夕阳如画,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比不上她脸颊那一抹娇羞……”
      “然而此刻,我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凶巴巴、一点也不漂亮的女子,手脚并爬地去采药草,我很想说我是一个博爱的好青年,但是假如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要趁她昏迷的时候,悄悄地爬走、爬走。”
      一把拔出那簇紫色小花,姚珂几乎是半爬半滚地从山坡上溜下来,满身污泥,手肘上还蹭破了一层皮。
      雨渐渐歇止,而天色真正黑下来。他好不容易生起一堆火,顿时被潮湿的木柴燃出的烟呛的一阵咳嗽。
      火折子是从陶暖身上顺来的,一看就是值钱货,防水啊。
      姚珂抓起一把花草凑在陶暖鼻尖:“喂,你要的药草。”
      火光半映着那女子容颜,双目低垂,如老僧入定,身外之事不入眼耳。
      姚珂自言自语道:“总不能这样干吃吧?我真傻,应该煎成药汤嘛。”
      他四处晃荡,好容易捡来一口破瓯,拿木头勉强支在火上,待里面水烧开来,就把花花草草一股脑儿丢了进去。

      烤着烤着火,姚珂忽然想到一事,“糟糕!”
      他手忙脚乱地从衣襟里掏出《小楼宝鉴》,果不其然,隔了几层包裹仍被淋了个漆湿。姚珂只得拆开书页,一张地在篝火旁铺开。一边忙活,一边哼唱着歌。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陶暖忽然睁开双目,道:“闭嘴!”
      姚珂感到遗憾:“这么好听的歌,古人不欣赏。”想到爱因斯坦相对论隔了一代才有人肯接受,随即释然,“超前太多了,时人没法理解啊。”
      他一拍大腿:“对了,穿越的前辈都唱那首嘛!”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淘浪淘出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胜了一襟晚照……”
      他唱的太难听了,荒唐走板,忽高忽低。
      陶暖被魔音贯耳,气血翻腾,一股真气始终无法由关元收归中府,咬牙道:“闭嘴!”
      姚珂不乐意了:“还不喜欢?这么经典的穿越专用歌,你竟然不喜欢?有没有欣赏水平啊你!算了,来个通俗的好了。”

      “Only you,能陪我去取经。Only you,能杀妖和除魔。Only you,能保护我,叫螃蟹和蚌精无法吃我。你本领最大,就是Only you……”

      “还不喜欢?那来个爱国的。”

      “河山只在我梦里,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不喜欢?来段妖娆的——”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龙膏酒我醉一醉,把葡萄美酒夜光杯,颁赐群臣品其味,金鼎烹羊记得添肉桂。
      胡姬酒肆灯花泪,以黄金销尽一宿魅,雾雨轻挠美人背,赏丝竹罗衣舞纷飞……”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星空。观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生旦净末丑,好汉莫回头……”

      “姑娘送我一朵玫瑰花,她说玫瑰花儿好像她,一双迷人大眼睛,长长乌黑的头发,叫我怎么能够忘记她?我想告诉姑娘一句话,你的美丽笑容像彩霞。我的心中只有你,为你不停的牵挂,爱上了你请你嫁给我吧……”

      陶暖手上捏着诀,试图平心运气,但真气越来越紊乱,忽然一岔,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雪上加霜。眼前一暗,她勉强抬起头,只见姚珂端着破瓯,笑嘻嘻道:“不烫了,喝吧,这是本大爷第一次给人煎药,看来我还很有居家好男人的天分嘛,不知以后哪个女子有福,能够嫁给我。”
      陶暖正在打理体内纠结的真气,根本说不出话。
      姚珂摇头,装模作样地拿两根指头在她手腕一搭:“嗯,嗯,左寸弦滑,左关……那个流利,你脸色很差呢,真可怜,喝了这个就好了!”
      陶暖有口难言,面色铁青。左寸弦滑,左关流利,是诊断孕妇的!
      青草加野花熬出来的汤,是什么滋味?
      陶暖眼睁睁地看着姚珂捏着自己鼻子,把半瓯黏乎乎、颜色怪模怪样的药汤,灌了个点滴不剩!灌完了,还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别太感激我,也别妄想要以身相许哦!哈哈!”
      堂堂天一教副教主,这种侮辱……
      她毕竟是一方霸主,迅速冷静下来,引导体内真气循环。

      姚珂摸摸自己肚皮,怪饿的慌,大晚上的也寻不到吃的,只得烧了一瓯水,咕嘟咕嘟喝了充饥。好在在湘凌门当小厮时,练就了一身忍饿的功夫,倒也不算很难熬。
      他头枕臂上,仰面看天。雨水洗净天幕,天空是深邃迷人的黑蓝色,满天星子,或近或远,仿佛伸手可触,却隔了千亿光年。
      半个时辰之后,陶暖终于将一股真气收归丹田,正欲站起,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哼着忧伤的调子。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陶暖心中微动,敛眉倾听下去,然而声音却没有唱下去,反反复复,只这一句,渐低渐止。她问道:“你的家乡在哪里?”
      “……在镇江。”
      “并不远。”
      姚珂淡淡道:“嗯,不远。”
      陶暖缓缓站起来,走到他身前,犹豫了一下。
      罢了,出门在外,一切从简。
      便宜这小子,落个全尸。
      手掌抬起,朝他头顶拍落。
      便在此时,姚珂抬手指向天际:“瞧,那是什么!”
      手掌顿住,她仰首朝天际望去。

      东南方向,深蓝色天幕间,一束火焰耀眼地升起,于极高处绽放开来,金黄色的花瓣丝丝绽放,初时雍容典雅,转即千万花瓣好似为风吹散,凄婉凋零。
      “我以前也见过一次这样的烟花,火红色的,形状——”姚珂拿手比划着,“——像只凤凰,漂亮极了!”他忽然想起了重点,白了脸:“不会也是魔教……”
      陶暖缓缓道:“叶落秋生阁叶花开。”
      话音方落,东北方,又是一束烟花升空,冶艳绽放,淡红色的烟花杳杳缈缈,缱绻绽放。
      “醉卧红尘阁水月华。”
      第三束淡碧色的烟花绽放时,以陶暖之冷静,也终于现出惊讶之色。
      “……秋筱宫无射。”

      天一教中,本有两位宫主。
      秋筱宫无射宫主失踪十年,音讯全无。按规矩,九月教中大会,是必定要选出一位新宫主了。
      却为何募然现身?
      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擅冒此大不讳?

      马蹄声骤然响起,顷刻已朝这个方向奔来,数十名黑衣骑士,举着火炬,渐渐把两人包围起来。
      姚珂一看自己升起的那堆篝火,就明白了,暗骂自己白痴,可此时便是扑灭篝火也于事无补了,只来得及一把将那姑娘推入灌木丛后。
      陶暖没有反抗,一任姚珂把自己推进暗处。

      来的是天一教盱眙分堂的人。
      盱眙堂主戚流年,擅杂技,妙医术,出身墨家。
      霄栎宫出身尊贵,为洛阳墨家第三十七代钜子。
      陶暖现不到一成内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44.若水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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