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番外：前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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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相识的第五个年头，一千八百五十二天。每天，我都算得清清楚楚。如今，他该是解脱了吧。没有楚澜的日子，他，或许会活得更好。
艳丽的红与青白的灰，我仿若在无尽烟雨中，看到了大片妖艳火红的彼岸花，从尽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繁花乱坠间，我看到了我们的初见，那时，真好。
初见他的时候，霍康还只是叔父家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那时，我便与他交情甚好，后来，他随叔父出征，屡建奇功，渐渐官至大司马，他第一次出征时，我正在房里看书，他匆匆跑来，在我面前站定，喘着气道：“楚澜，若是这次我能平安归来，我，我便娶你，可好？”
我微微一怔，转而笑了。
“好。”
“那，那若是我去而未返，你，又该如何？”
仰头看人着实累，我低了低脖子道：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拥了我 ，暗声道：“好，你等我，至多两年，我定归来娶你！”
却未曾料到，这一离去，便是四年。
四年后，他归来，官至大司马。这四年，我为了他，开始学舞，却因一曲陌上花开而入宫，再见，我们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我在殿外听着，听着他与皇上间的尔虞我诈，皇上说，要为他赐婚。心跳，就为这一句话，漏了一拍。他良久没有出声，我稍稍低了下头，侧身出去了。两年前，他未曾归来，而现在，他这般迟疑。
如今天下四分，东倾墨，西梦若，南萧葛，北流绰，其余小国各自依附。而我国，只是一个夹在倾墨与梦若之间，左右皆是危患的小国而已。现下京中人心惶惶，许多百姓纷纷猜测，我们璃月国，怕是要亡了。
我相信圣上的眼光，不为其他，但为他只一场战役，便可看出霍康的才华。
更因为，他曾说要给我一个不再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家。
我信他。
圣上终于择好大国，为表依附诚意，他用了历来国军屡试不爽的方式——投其所好，进献女子。
倾墨国君，喜舞乐。
不久之后，我便被召入宫中。
进宫前夜，我一夜未眠，我晓得这怕是今生最后一个可以对他跳舞的夜了。若是今夜无法让他看到，除却抱恨终生，我想不到其他结果。
夜，渐深。月，渐淡。花，正浓。人，未至。
他……他不过是又领旨带兵征战沙场了，绝非……绝非有意爽约……定，定是这样……
我微微低下头，脚下的步子不停，千回百转间，足下生莲。
翌日，我迎旨入宫，圣上说会保全我的家人。呵，家人？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如今的至亲，除了他，便再没有别人。
“圣上，楚澜走前，还有一事相求，”他威严的目光直直看着我，微微点了一下头，我继续开口：“请圣上抹去楚澜在璃月的一切。”
他细细看了我许久，点了头。
倾墨同璃月最大的不同便是，倾墨的百姓对他们的王极其信服，得了人心，自会所向披靡。
转眼间，我来这倾墨已有三月。
国君端着架势，从未召过我一次。
也好，反正我已经身在他国，我国至少少了一份担忧。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
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么平静的度过，我以为，余生再难起什么波澜，我以为，倾墨国君早已不记得我。
可惜，我以为，仅仅只是我以为。
元历十三年六月十七，我在倾墨被召，第一次面见那个近乎被神化的国君。
却见他满面泪水，悲怆之至道：“楚澜。我需要你的骨头，你给我，你给我我便保你璃月百年平安，从此倾墨在，璃月在，倾墨亡，竭力保璃月。我派人将你护送回家，只要你给我你的骨头。你放心，我只要你足上的一点，不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的。”
我的骨头，因终年习舞，比旁人的要略软些。
只是，我不甘心，我还没有跳过一曲舞给霍康看过，我还没有等到他，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是，家国面前无私情，我没有办法。
手起刀落时，听到远方从云层之上传来的雷声，劈开万物的响。
倾墨国主言而有信，派了两队人马，将我一路送回璃月，看着熟悉的国，仿佛一切未变，我未曾去过倾墨，未曾失去双足，未曾离开过他。
再次见到他时，是在我的庆功宴上，清楚地看到再见我，霍康的眸光明显破碎了一下，转而恢复正常。
“霍卿，这便是楚澜，以自身双足换我璃月安康的楚澜。”
“楚澜。”他朝着我偮了一礼，像是对着陌生人。
原来回来也不过如此，我早该想到的。
夜晚，上弦月独挂天际，宫中忽传来一阵惨叫：“霍将军逼宫了！”
宫里的龙床上，道道血迹，霍康满脸醉意，杀红了眼，凄厉喊道：“你这个皇帝还有何用！需要一个女子用她的双脚为你换取社稷安康，你竟还大言不惭地办庆功宴！如此昏庸，我霍康因何效忠于你？！”
元历十三年八月二十六，璃月大将军霍康以下犯上，被就地正法。
同日，护国夫人楚澜自尽于家中。
三生石畔，若水彼岸，那时依旧年轻貌美的孟婆，看着一株迅速生长的彼岸花叹了口气，轻声道：“生的如此之快，看来你这一劫，历得很是痛楚，参的亦很透彻。”顿了顿，又道：“你与叶的三生情劫尚未了结，若是欠了一劫，便少了一缘，千年后，我再送你到人间，‘想念相惜，独自彼岸’，愿你们能破了这一咒术。”
彼岸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却因孟婆一言僵在空中。
“只这记忆，万不能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番外：前劫（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