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思引》陈君衡

12、落月城

　　在与东平作别后，我们便一路赶向了燕六州。燕六州地处西域，景色不同于忘川亦或东皇的婉约之美，反而带有一种独特的地域风情。
　　燕六州最有名的一处当属“千古清秋夜”的落月城。传闻仙古以来，落月城中永无白日，终年一派清冷萧索的秋夜景象。
　　而有关涅灵花的消息正是从此地传出，我们沿途听各路人的对此事的描述，大致了解了一定的情况。
　　据说落月城城主百年前偶然得到至宝涅灵花，凭借涅灵花一举冲破了禁忌的桎梏。但涅灵花虽于寻常仙人的修行大有脾益，而对禁忌强者则鲜有功用。
　　于是他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借这件至宝结交天下的英雄豪杰。
　　当然这是较为官方的说法，其实通常某一地举办风云大会，其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求取利益。
　　而当我们到达落月城时，却听守城的护卫说，各路真仙以上的强者虽可以参加风云大会，但唯有仙域各大势力的年轻一代具有争夺涅灵花的资格。
　　我为了能够获得涅灵花，只好在桓灵一片冰冷的目光下搬出帝尘宫的名号。
　　守城的护卫本想让我们拿出帝尘宫的信物，但见桓灵独步天下的冰仙术，当即没了半分的怀疑。
　　“还请三位仙君，仙子报上姓名。”
　　我几乎绞尽了自己的脑汁，却想不出什么无损帝尘宫威名的名号来。此时我莫名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来极少读书，做不到所谓的出口成章。
　　时间静止了片刻，我终于胡乱想了几个名字。
　　“云尘，上音，浮兰。”
　　我看见他神色匆匆地走向了城内，不多时一个面容姣好的侍女随他而来。
　　“帝尘宫的贵客请随我来。”这里的侍女不卑不亢，没有半分怯懦之态，倒是显出落月城的大家风范。
　　只见侍女从腰间解下一块晶莹的碧玉，空中瞬间出现一座巨大的空间之门，我略有迟疑地迈了进去。
　　晃神间，我们三人已是来到一处幽静的庭院。院落中小径曲折蜿蜒，深处一座座建筑隐约可见。
　　“三位贵客且暂居此处，若有何吩咐，只管告与素烟。”言罢，名为素烟的女子便没了身影，偌大的庭院就只剩下我们三个。
　　“连续赶路都快累死了，本姑娘准备大睡一场，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把我吵醒。”东兰告诫般地朝我说道，我哪敢有半点的反驳，忙连连说是。
　　她一转身便进了东侧的房屋，一旁的桓灵也一言不发地走向了西面。
　　“现在刚过午时，不去四处逛逛吗？”
　　桓灵前行的身形一滞，“不了，我今天有些累。”
　　我只好自己漫步在月夜之中，虽然明知城外仍是一片艳阳高照。

　　我随意择了一条小径，就这样一路的走下去。这座府邸大的出奇，我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仍是走在一片亭台楼阁间。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哀怨的琴声，我不自觉地被琴声吸引，朝它所来的方向寻去。浮现眼前的是一座精致的闺楼。
　　我下意识地用手拂向红漆木门，又猛然察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
　　“来者即是有缘，小友进来一叙吧。”女子温柔的声音中夹着几分难掩的沧桑。
　　木门吱的一声，缓缓打开。我看见一楼空无一人，于是信步朝楼上走去。
　　楼上帷幔轻纱数重，重重掩映中，女子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
　　“在下无意冒犯，还望前辈原谅。”
　　“小友是为这琴声而来吗？”
　　微风拂动，薄纱轻轻摇曳，再伴着明净的月色，有种别样的美感。
　　“前辈的琴技是在下生平仅见。”我静静地站在楼梯口，不敢有半分的逾越。
　　她似是嘲弄地一笑，“好些年不弹，现在倒是生疏的很。”
　　“不，倘若心中有琴，手中自然不会无琴，”
　　空气凝固了片刻，只听她缓缓开口道：“倒是好羡慕小友有封印伤情的能力，不知小友可是经受过些什么？”
　　我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是在下内心太脆弱罢了。”
　　“若当真如此，我要提前恭喜小友，而倘若不是，我奉劝小友多多注意的好。”她似是焚起了香炉，一股莫名的香气丝丝侵入身心，说不出的惬意。
　　“前辈一个人独居高楼，会不会很孤独？”
　　“即使身居市井，人也会感到孤独吧。孤独与否，反倒不如小友想的那般重要。”
　　她的话语满是释然，可我总觉得这份释然的背后有太多难言的情绪。
　　“下次前来，前辈可否请在下吃茶？”
　　“自然，小友若不嫌弃，我随时恭候。”
　　我缓缓转身，一步步迈下台阶。
　　“还有一事奉劝小友。”
　　我微偏过头，“前辈请讲。”
　　“小友命有一劫与千思引相关，切莫忘了千思引的传言。”